他自己都无法忍受,汤蔓竟然会喜欢这么一个糟心玩意儿,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个这样的人,而且他还跟这么一个糟心玩意动手了。
汤蔓看见谢立之后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让司嘉禾自己对着镜子涂药,她刚才检查过了,也不是什么重伤,顶多破了一点皮,只是看着严重一些,涂一点药就好了。
而且刚才也没看见杜和年抱怨一句。
汤蔓的动作引起了杜和年的主意,他一转头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谢立,眉眼立即沉了下来。
第31章 嗯,衬衫夹? ……
比起汤蔓几人的尴尬, 两个中年警察显然平静的多,毕竟在警察局里待久了,他们什么没有见过, 还遇见过儿子为了娶个老婆杀了父母的事。
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种小小的两男争一女都不是啥新奇的事。
于是还能面色平淡地问完问题。
于是等到他们几个人出警察局已经是深夜了, 还没有入夏,天色还有些冷, 路上空荡荡地, 霓虹灯闪烁, 但是人并不多。
谢立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四个人挺尴尬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汤蔓看了看周围,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讪笑了一声, 看向谢立,“麻烦你了,大晚上还特意跑过来一趟。”
谢立目光落在汤蔓身上,然后又掠过一旁一直缠着汤蔓的司嘉禾,和走在后面一直没有出声的杜和年。
两个男人脸上都是青紫的伤痕,看起来十分狼狈。
杜和年身上带着一股沉寂的气质,那股子平日的温和都好像变成了深沉海洋底下渗透不出的一丝光芒, 整个人的气质彻底变了,变得沉寂, 变得阴郁, 变得颓废。
这就是这个女人带来的变化。
谢立再一次感觉到了汤蔓这个人的可怕,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像一只飞蛾一样, 飞向了那团冷火,有些火苗看着是蓝色的,像是散发着寒意一样。
可是等扑上去之后,才发现那团火烫的厉害,让飞蛾变成灰烬,让皮肤生起水泡,让人的心被灼烧的疼痛。
杜和年已经不可抑制地扑上去了,司嘉禾在火堆中来来回回几次,仍旧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也许火苗自己都不知道自身温度的可怕。
谢立突然对着汤蔓笑了一下,“如果觉得麻烦,就不会打电话给我了。”
司嘉禾听见这句话抬起了头,哪怕现在脸上都是淤青,依旧能看出底子的优越,眉眼间的那股精致怎么也遮盖不住。
他长的太不像一个平凡的人了,这种样貌在生活中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谢立有时候想到这里,就不禁感叹这个人怎么没进娱乐圈呢,只要进了那个圈子,哪怕汤蔓再喜欢这个男人,也不会去触碰一丝一毫。
有时候人的运气真说不准。
司嘉禾对着谢立态度可就没那么好了,他想起了之前医院门口对方对汤蔓说的那句话。
[你和杜和年分手了?]
现在想起来,在那种场合当着自己的面询问这句话怎么想也不是友善之人,男人都有一股直觉,特别是在对待情敌上面。
万万年的生物演变让雄性在对伴侣的占有欲上格外天赋异禀,就像安装了雷达一样,身上的第六感瞬间被激发,察觉到方圆百米的情敌。
他靠着汤蔓撒娇:“蔓蔓,我头也有点疼。”
他是真的有点头疼,不过是隐隐作疼,而这种疼痛感已经很熟悉了,此时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让汤蔓转移注意力,不要放在谢立身上而已,他讨厌汤蔓的目光停留在任何一个不是他的人身上。
他不想汤蔓和这个谢立有很多的纠缠,以前在大学时,他看见汤蔓的手机中就出现过几次这个名字,不过那时汤蔓直说谢立是她父亲的特助,于是司嘉禾也没怎么关注。
那时的他多骄傲啊。
少年意气式的天真烂漫,一颗芳心全陷在汤蔓的身上,并且认为汤蔓也是如此。
汤蔓侧头看了一下,司嘉禾的脸几乎要凑到她的面前了,而且还特别心机地用伤口少的那一边脸庞。
不过嘴角的青紫破坏了那抹美感。
汤蔓抬起一只手戳了戳司嘉禾的嘴角,面色如常道,“知道疼,就乖一些,我不喜欢打人的人。”
司嘉禾嘶了一声,他抬起头还想说话,就对上了汤蔓的目光。
冷淡而又散漫。
对上这样的目光,他的话一下子就哽在了喉咙口,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抱着汤蔓的胳膊,整个人都要依靠在对方的身上,用无形的身体举动来代替话语,来向汤蔓传达某种想法。
这种举止一向是委婉的,不容易让汤蔓心生恶感,他早已经熟悉这个流程,做起来熟悉异常。
一旁的杜和年却在这时候上前了一步,把司嘉禾从汤蔓身边拉开了好几步,直接把汤蔓也带着踉跄了好几步。
司嘉禾神色一变,对上杜和年的目光就要说话,却见这时杜和年面带恶意地凑在了司嘉禾的耳旁,缓缓说了一句话。
而这句话直接让司嘉禾愣在原地。
汤蔓听得有些模糊,却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字眼。
她看了杜和年一眼,对上对方那双阴郁含笑的眼睛后片刻,才看向司嘉禾,皱了皱眉,“嘉禾,你到底在吃什么药?”
司嘉禾似乎整个身体都在不断颤抖,脸色以一种非常迅速的方式变得煞白,他嘴唇颤抖了几下,眼中被一种绝望所占据。
杜和年几乎是撕下了他脸上的最后一层佯装起来的表皮,他知道一旦这层表皮被撕开,汤蔓一定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一定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司嘉禾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境地中,他被自己的猜测所困住,整个人表面快速地衰败了下来,也没有回复汤蔓的问话。
杜和年站在一旁淡然地笑了笑,还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和衣袖。
男人对上汤蔓看过去的目光笑了笑,像是压抑暴风雨下的海面,“蔓蔓,你别这么看我。”
“你之前不是疑惑我说过他过去两年的生活吗?这就是那个司嘉禾,不再天真烂漫,现在陷入一坨烂泥的司嘉禾,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你们不是一起睡过?”杜和年说到这句话,笑了笑,是一种带着恨意的笑,可是他不敢恨汤蔓,只能把这种绝望的情绪无力地发泄在司嘉禾身上,“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不对劲之处?”
汤蔓沉默。
她没想到杜和年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想当然也是,这个男人之前就跟踪过她。
好像跟她谈过恋爱的男人都喜欢怀疑她,以前年少的男孩是这样,现在稳重一些的男人也是如此,生物基因里刻下的独占欲在情感中变成了嫉妒、缺乏安全感反应出来。
汤蔓有时候觉得,异性之间、同性之间一切的嫉妒都来源于动物骨子里属于高级动物的那一部分占有欲基因。
也许感情在这里面只占据了很小的部分,大多数时候,人们之所以嫉妒,是因为自己的所有物失控,不再只属于自己,这种失控感也就是独占欲被破坏了。
在汤蔓眼中,杜和年就是这样。
她无法理解爱这个东西,但是她可以理解喜欢。
她非常喜欢司嘉禾,曾经那份喜欢也许更多一份,年少时的爱恋,真正说起来,司嘉禾是她真正意义上谈的第一个男朋友。
因为她的大多第一次都是和这个男孩一起度过的。
他们彼此奉献了给了对方这辈子唯一的青涩。
无数次身体的亲近贴合,在被子下手慢慢牵握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个人表现地太过老道,那么对于另一个人来说,这件事似乎也少了那么一丝乐趣。
汤蔓喜欢她的伴侣在这方面表现的青涩感,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掌控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并不依靠这种事来获得刺激感,她更喜欢掌控感,这种情感上带来的快感远比身体上得到的抚慰。
生理快/感是最低级的一种快感。
所以汤蔓把一切的情感分为了喜欢、一般喜欢、非常喜欢、极致喜欢。
在她这里,是不谈爱的,她相信别人会爱她,但是她无法理解,她情感中最高一层次也就是极致喜欢了,而这种喜欢能到达什么程度呢,她也不知道,她好像也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件物到达极致。
所以所谓的爱和她心中极致的喜欢有什么区别呢。
可能区别就在于爱让人发狂,让人失去理智,让人放弃自我,让人变成了杜和年这副模样,变成司嘉禾这副模样,不太体面的模样。
汤蔓在心中这样想到。如果爱会变成这副模样,那么爱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杜和年看见汤蔓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轻飘飘地看向一旁几乎要崩溃的司嘉禾,用一种戏谑的话语说道,下一秒却像是要哭了一样。
“司嘉禾,你瞧,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吗?”
“所以,之前你在对我得意什么呢?”
“得意你觉得她的这颗心在你这里吗?”
他TM的在过去两年里都没得到的东西凭什么这个人就得到?
杜和年把衣领上的领带摘了下来,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差点要窒息了。
一行人就这样站在警察门口又吵了起来,单方面的吵架。
司嘉禾整个人像是要哭了一样,他不看杜和年,只用一双滢滢生光的双眼哀求地看着汤蔓。
而汤蔓此时对上那么一双尤为可怜的猫眼,无数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她并不是蠢人。
司嘉禾在她面前露馅了很多次。
手腕上奇怪的伤痕,消瘦的身体,午夜三四点突然的惊醒,无休止的噩梦,令她惊讶的早起,还有杜和年刚才提及的药,那日司嘉禾在床上时的那番话……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一件事,司嘉禾生病了。
一种她怎么也想不到的病。
这个男人,或者顺势男孩,在汤蔓的记忆中,司嘉禾还是那个在大学里天真烂漫,哪怕家中困难,可偏偏生了一副单纯性子的男孩。
干净地过分。
于是一眼就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身上。
可是,现在那么一个干净的男孩在过去的两年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患上这么一种病。
抑郁症,除了先天,还有后天。司嘉禾显然不是先天,那么只可能是后天某件事激发的病情。
无数的猜想在汤蔓脑海中浮现,最终她的记忆停在了两年前的某一天。
他们因为某件事发生了争吵。
“如果你不删了他,那我们就分手吧。”男孩站在客厅中间,脸上还有泪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明明是对方先看的她手机,查阅她的私人消息,却表现地像一个受害者。
可其实那不过是某一个前男友,如果司嘉禾不提及,她可能都已经忘了那么一个人。
可就是那么一个人让他们的关系到了最后的关头。
她那时候对上司嘉禾一双红彤彤泪水朦胧的眼眸,好像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厌烦,对着客厅中的男孩说了一句,“好,那就分手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去了学校,这里的房子是他们两个一起租的,算是外面的爱巢,主要布置当然是由司嘉禾来做的,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装饰品还有日常用品,看着就像一个小家了。
说完分手后,汤蔓心中其实也有那么一丝失落,好像身旁就少了一个挂件,少了一些声音,突然地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