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觉得现在的工作太好所以不想干了吗?
一个普通人想跟自己喜欢的明星联系有多难,商榷现在就处于这么个情况,不过比起普通人,他还算比较幸运,因为他跟戚缘之间还有共同相识的人。
乍一接到乐献仪的电话,商榷有那么一瞬间没想起来她是谁,意识过来后,他向请求见面的乐献仪表示了拒绝,“我已经结婚了,抱歉,我不想做让妻子误会的事。”
说着,他顿了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联系乘风或者浦河。”
“等一下,商榷,我有事情跟你说!是关于戚缘的!”
商榷猛地握紧了手机,“你说什么?”
“电话里说可能不太方便,下午你有时间吗?”
商榷思考了几秒钟,果断道:“我有,地点你定。”
两人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高的咖啡馆,商榷提前十分钟到达,发现乐献仪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虽然是久别重逢的初恋女友,但商榷早已明白戚缘对自己而言不可替代,所以再见乐献仪,他根本没有心动也没有怀念,只当她是旧相识。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乐献仪点了一杯拿铁,问商榷:“你要喝什么?”
“不用了。”商榷神情冷淡,言语简短,“你想跟我说什么?”
乐献仪有点局促,她先是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才对商榷说:“我现在在为戚缘工作,我是她的工作室的法务部主管。”
商榷英俊而冰冷的面容出现一丝诧异:“什么?”
可能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初恋跟自己的现任能和平相处而不是势如水火,比如卫乘风,打死他都不信戚缘把乐献仪留下来是因为看中了乐献仪的能力。
但商榷只诧异了几秒钟,便道:“她对同性向来友好,希望你不会辜负她。”
乐献仪连忙道:“你别误会,我私联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而是……你们俩最近是不是吵架了?是因为我吗?”
商榷:“……你想多了,跟你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乐献仪犹豫,“可是那天,乘风送我回公司,然后他去找戚缘,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穆先生都过来了,戚缘好像被弄哭了,事后还当着穆先生的面叫我进去,问穆先生,她跟我长得像不像……”
商榷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见他这么激动,乐献仪立刻说:“我可没撒谎,这都是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卫乘风,而且这不是他第一次找戚缘了,我刚回国的时候,他约我见面,那会儿我没车,对首都路况也不熟,是戚缘送我过去的。”
商榷只在戚缘的事情上脑子囫囵,其他时候仍旧精明而锐利,他迅速想到了许多疑点,听起来乐献仪与卫乘风已经联系了很久,可卫乘风从未对他提过这件事,这很奇怪,要知道卫乘风一直看不惯小缘,希望他能跟乐献仪和好,破镜重圆。
“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对你有没有帮助,是卫乘风告诉我你跟戚缘结婚的,戚缘对我没有偏见,也帮了我很多,如果你们之间有误会,我希望你们还是能快些解除。”
商榷用尽自制力才回应了乐献仪:“谢谢。”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又过了足足七八秒,才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抱歉,先走一步,这杯咖啡我请,多谢你告诉这件事。”
“等一下,商榷!”
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商榷停住脚步,“还有别的事吗?”
乐献仪再三犹豫后,问:“你父亲……还好吗?”
商榷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天卫乘风跟戚缘吵得很厉害,我不小心听到了一点对话,提到了你父亲……”乐献仪犹豫着,拿出手机,“当时我正好在跟别人语音,所以录到了两句,你、你要听一下吗?”
商榷慢慢走了回来,乐献仪打开对话框,声音有点模糊,但可以清楚听出来是卫乘风跟戚缘。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告诉商伯父的!”
——“那我是乐献仪替身的事情,你也不是故意说的?”
——“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别找我!”
随后是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剧烈碰撞,乐献仪小心翼翼地看着商榷:“你还好吧?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你一定要说。”
商榷的神情很不对劲,但他还是维持了修养与风度,只是声音沙哑地请求:“可以把这段语音发给我吗?谢谢你。”
乐献仪将语音发给他之后,商榷再度向她道谢,哪怕在这种时候,他都不忘把那杯咖啡结账,乐献仪目送他离去,坐回位子上,喝了一口醇厚拿铁,眉眼舒展,然后发了个OK的表情出去。
那边火速回了她一个红包,戳开一看,5.20。
好家伙,真大方!
从父亲去世后,商榷都不敢回去大宅,不忍触景生情,因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小缘还有梁少渠、穆影月,所以当时父亲去世,小缘联系不上,他下意识便认为是她告知了父亲,所以在生日宴会上,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跟她说便指责她欺骗他,但乐献仪给的那条语音却证明卫乘风也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商榷想起自己心中苦闷找两个发小出来借酒浇愁,难道又是酒后口无遮拦?!
想到这里,他立刻给段浦河打了电话,开门见山地问:“我爸去世之前,我找你们出来喝酒,喝醉之后,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段浦河被问得一懵,然后试探着问:“怎么了吗?”
“我是不是把梁少渠从我这里拿走股份转让书的事情告诉了你跟乘风?”
见他问了,段浦河也不再隐瞒:“你说了,但我跟乘风商量过,决定还是不告诉你,怕又给你增加心理负担,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然而商榷没有回答他,电话已经挂了。
段浦河感觉很奇怪,他想了想,准备给卫乘风打个电话,让他管住嘴可千万别乱说,结果却是一直都在通话中。
卫乘风根本不敢接商榷跟段浦河的电话,他现在做梦都是戚缘那满是威胁与恶意的眼神,整个人紧绷的像一根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断。
随后商榷回到家,查了父亲生前的家里通话记录,当看见卫家的号码时,他像是失了魂魄,惶惶后退数步,跌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
明明小缘都说了,她没有做,他却非认为是她做的,对她恶言相向,还要跟她离婚——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是被他冤枉的!
他将父亲的死归咎于她,事实上父亲会死跟小缘一点关系都没有!骗他的人是梁少渠,上了套的是无能的自己,将事情捅到父亲跟前的是卫乘风,这里面有小缘什么事?假如他再小心一点、谨慎一点,怎么会被梁少渠骗?
又或者他不要借酒浇愁,就不会口无遮拦,卫乘风自然不会有告状的机会。
归根结底,失去华瑞也好,父亲死亡也好,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小缘没有说谎,她还跟他道歉,她说对不起,他却把她推开,又那样凌厉地质问她,他还把她弄哭了!
自己冤枉了她,小缘肯定很生气,他得快点去认错去道歉才行!
商榷以手撑地,刚站起来,又想起乐献仪同自己说的——卫乘风还告诉了小缘,他把她当替身的事。
怎么又是卫乘风?怎么哪儿都有卫乘风?一次两次难道都是意外吗?
曾经商榷跟戚缘说过,卫乘风心直口快没有坏心眼,现在报应到了他自己身上,他终于是没法再原谅了。
可惜,戚缘不想见他。
任谁知道自己被当作替身,还能再去爱把自己当替身的人,都只能称一句下贱了。
戚缘很高贵,商榷不配。
贺岁档有戚缘参演的《家国天下》上映,二月中旬过年,从商榷知道真相到现在,他连戚缘一面都没见到过,他整个人瘦得几乎脱相,任谁见到他怕是都要认不出来,原本他还能每天坚持工作,可现在他脑子里只有戚缘,像个疯狂私生粉,拼命地想着能见到戚缘的办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年二十九的晚上,一直蹲守在戚缘常住公寓的商榷终于等到了她。
但戚缘并不是独身一人,她开车送辛圣一回来,辛圣一因此依依不舍,她降下车窗,在天上飘下小雪之际跟辛圣一接吻,看在商榷眼里,简直比凌迟还要难受。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小缘……小缘!”
辛圣一反应很快,挡在了他前面,“商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商榷眼里根本看不见辛圣一,他苦苦哀求戚缘:“小缘,见我一面吧,求求你,见我一面吧!小缘——”
辛圣一抓住他的手臂往后推:“商先生,请你冷静,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用你管!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凭什么靠她这么近?”
戚缘闻言,让辛圣一让开,他抿着唇让出半个身位,商榷一见戚缘,狂喜不已,正要冲上去,却听戚缘说:“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流程也都走完了,你看你哪天有空去领个离婚证就行,从法律上来讲,咱俩已经不是夫妻了。”
商榷慌张地看着她,也顾不得还有辛圣一在场,这种时候,什么自尊什么面子他通通不记得,只卑微乞求:“小缘,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在你生日当天说那样的话,更不该误会你,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错事了!小缘!”
戚缘望着他,轻轻笑起来:“怎么,现在知道认错了?”
商榷的眼睛都红了,甚至能看到泪水在打转,他已经一无所有,惟独戚缘是不可承受的失去。
“很抱歉,我不想原谅你。”
面对商榷的乞求,戚缘不为所动,她升起车窗,淡淡地说:“我们俩到此为止了。”
说着,她已经调转车头,商榷想要追上去,却被辛圣一拉扯住,他瘦了几十斤,只有饿得胃疼才会想起来进食,根本没力气和辛圣一拉扯,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见到的小缘就此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
“这样很难看,也很不体面,商先生。”辛圣一微微一笑,“只会让小缘更加瞧不起你。”
第88章
这回商榷没有跟辛圣一较劲,他只是死死盯着戚缘的车子,哪怕被辛圣一拽住,也不顾一切地想要追上去,辛圣一见他如此,遂松开双手,商榷用力过猛,因此狠狠摔了一跤,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就这样拔腿往外追,地上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白雪之上,点点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辛圣一望着商榷狼狈的模样,转身进楼,不再浪费时间。
追肯定是追不上的,二十九的晚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团团圆圆,而商榷没有了父亲,也失去了妻子,他从没有觉得哪个冬天像今晚这个寒冰刺骨,冷得他大脑迟钝的无法思考,只是茫然地站在街头,不知从哪里来,亦不知要到哪里去。
其实即便给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商榷仍然能过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但他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甚至比起找卫乘风算账,失去戚缘更令他痛苦。
雪渐渐地大了,将站在路边纹丝不动的商榷肩头披上一层蓑衣,寒风如刀刃般滚过他的面颊,他连饭都想不起来吃,更别提是穿厚衣服,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居然就穿了一件西装外套,露在外面的双手早已冻得发青发紫,他自己却感受不到。
所有人都在与家人欢度春节,往日繁华的街头在年二十九晚上显得格外安静,偶尔有人从商榷身后经过,发现这里站了个人,有的吓了一跳赶紧走开,也有的好心上前关切,然而无论他们说什么,商榷都没有给予回应。
过了许久,商榷才动了一下,他的身体已被冻得麻木,完全是机械化地往前奏,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迟钝地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小区门口,于是他又转过身回去。上了车后,冻僵的手无法把钥匙对准,冰冷的身体感受到车内的暖气渐渐回温,眼泪才顺着脸颊落下。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是因为辛圣一在,小缘才没有跟自己多说话,如果只有他们俩的话,小缘就会理他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这样想着,仿佛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脸上浮现起很努力却还是很难看的笑容,然后商榷无意中看见了后视镜里的自己,他突然就愣住了。
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面颊消瘦的男人是谁?
是……他吗?
已经好几个月没注意过镜子的商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当他瞪大眼,后视镜里的男人也跟着瞪大眼,他下意识抬手摸脸,于是后视镜里的男人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那是他吗?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定是因为这样太瘦了、太丑了,小缘才不愿意搭理他的,肯定是这样!
商榷连忙用手拍脸,试图让惨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一些,可是再用力也无法让凹陷的双颊重新变得饱满,他慌乱不已,最后只能选择将后视镜关掉,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看见丑陋的自己。
再想起刚才看见的辛圣一,对方仍旧眉目如画,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保持着优秀身材,自己跟他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什么时候起,他反倒成了脚底的烂泥?
商榷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整理好情绪,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也被暖气煨热,能够继续开车,随后他开车回到了他跟戚缘结婚后一直住的别墅里,家里还有很多属于戚缘的东西,他曾经以为她会回来,苦苦守了半个多月,后来他才明白,她什么都不要了。
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包括他。
而她在断舍离之后,能够轻易得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