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时然问。
“你问三个问题,我回答是或者不是。”苏时宛解释说,“这样比直接说真心话有意思。”
江时然哼笑一声。
确实有意思。
因为还得猜。
“只能三个?”
苏时宛想了下,三个才有意思,都问完了,不还是真心话么。“对,就三个。”
“那你先,我想想。”
“好。”
苏时宛爽快的样子让江时然顿了顿,他什么时候变得扭捏和瞻前顾后起来了,于是立马驳回,吊着眼皮,语气郎当的。“我想好了,还是我先。”
苏时宛十分大方,弯了弯眼,“都可以。”
江时然有一个是早想好了的,刚没回也是在犹豫,“冰箱上那四条准则,我要真不做,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
江时然眼神灼灼,一眼都不肯放过地牢牢盯着她,苏时宛瞟了眼那张纸,想先喘口气,她没想到他一上来就会问这个。
想了想,苏时宛才点头承认,“是。”
“那干嘛发那种话给我?”江时然乘胜追击,但苏时宛怼他说不可以提问,他满脸不爽地继续问下一个,“刚才那么确定要参加A台的跨年晚会,是因为不想我落单?”
“......”
苏时宛这会儿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出玩这个游戏,江时然的每个问题都恰如其分地打在她不想回答的结节上,每一问都是让她不想正视又不得不承认的回答。
她抿了抿唇,突然很口渴,站起来想去喝口水,被江时然按住肩,往下扒拉坐好,“还带逃的?”
“不是,有点渴。”
“坐着。”江时然起身,拿了杯子过来,往茶几上一放,手斜成45度角撑着,耐心得很,“慢慢喝。”
说得好像他并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等她回答。
水已经不烫了,但苏时宛还是当开水似的,抿了一小口,她还以为她够无畏,现在看来只是自己的幻觉,她声音发紧,轻声说了声“是”。
“喔~”江时然勾着声儿,调子拖得可长,“最后一个。”
“嗯。”
江时然咳了咳,比刚才看着好像要紧张,苏时宛都不晓得他那股子神气劲儿怎么突然湮灭了一瞬,等的时间有点久,她催了催,“怎么不问?”
“想想。”大概是最后一个,所以比较谨慎。
苏时宛耐心等着,这时经纪人回了她消息。
[经纪人:你想在A台跨年?我怎么记得A台收视率不如W台啊,对咱没好处吧。]
苏时宛解释不是因为收视率,但也没说是想跟江时然一块儿跨,就扯了个今年人气都是这个节目加持的,最为感谢,也应该选A台。
经纪人显然不吃她这套,但没也敷衍,说是帮她跟领导说说,因为他们公司的歌手基本都在W台跨年,她今年突然不到场,怕被网友说。
[苏时宛:好,谢谢钱哥。]
苏时宛回完消息,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江时然转着手上的签字笔,看似轻松悠闲,“能来吗?”他比较关心这个。
虽然还在走程序,但苏时宛很有底气地说,“肯定啊,我都答应了。”
江时然故意调侃,“大明星就是不一样。”
“你还问不问,不问就弃权。”苏时宛的三个问题可是已经想好了,她要把他为难的那些问题通通加倍打回去。
“问啊,干嘛不问。”江时然闲散地往沙发坐,签字笔随手一丢,滚到了矮几底下,苏时宛低身去捡,就听见头顶云淡风轻地飘来一句,“跟我是节目效果吗?”
碰到签字笔的指尖一顿,苏时宛低身垂眸的动作就像被钉子钉在空气里无法动弹了一样。
难怪他刚刚迟疑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是准备了一个终极难题等着她。
苏时宛缓缓地抬起头,余光瞥见那几台闪着绿灯的机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却不是真正的私底下,说到底江时然还是在节目上问着她是不是节目效果。
她能说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苏时宛指着沙发后面架着的一台摄像机,笑问,“现在算录节目吗?”
江时然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绿色信号灯一跳一跳,实时工作中,“算吧。”
“哦。”苏时宛点点头,语气里揶着点失望,但还是笑着说,“早知道就不那么认真回答了,反正是在录节目。”
“......”江时然顿了顿,看向她,眼神周转了一圈,像在细品她的话。
苏时宛呵呵笑了笑,“那就是吧,是节目效果。”
“真的?”江时然眉峰挑起,再三确认,“我们是节目效果?”
“是啊。”苏时宛点头,很认真地同他分析,“我们私下很少联系不是吗?”
她喝了水跟喝了酒似的,也可能是被他们这会儿是在录节目这个事实给刺激到了,但凡江时然刚才说“就是我想问的”,她都不至于隐藏不住此刻的情绪。
江时然听她说这话好像控诉什么,但事实是他们的所有聊天记录都是他先主动联系,主动次数多了,一是他觉得像在打扰,二是也期待对方可以主动联系。
然而并没有,所以久而久之,江时然主动发消息的频率也就不多了。
他嗯了声,在想这话要不要说,怎么说,这么多机子盯着,在节目上谈私下如何相处总是很奇怪。
江时然一时沉默,空气也变得无声无息,苏时宛咳了咳,把场子重新圆回来,“我还没问呢。”
“嗯,问吧。”江时然语气平淡,兴致看着不高。
苏时宛本来想好的那些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这会儿也不想问了,她随便找了三个无轻无重的问题,江时然回答完,客厅里又是落入一片沉重的安静。
以前碰到这样的状况,苏时宛都不嫌尴尬,她只会静静地待着,等别人主动打开话题,但现在,她对这样的寂静多少感到不太自在,所以哪怕很不娴熟,也尽量在找可聊的事情。
比如跨年晚会要准备什么节目之类的。
这么尬聊了半天,苏时宛想去睡了,就和他道了声晚安回房间。
她刚进去,微信进来消息,以为是江时然为刚才的事同她解释一二,并不是,是她经纪人发来的。
[经纪人:公司的意思是,如果只有合作舞台,那就没必要,solo跨年舞台比合作舞台更重要。A台要是多余出一个solo位置给你,那是可以的,这得跟他们谈。]
[苏时宛:好,知道了。]
公司只会看利益,本人两人合体舞台的出场费会比她solo价格高,但因为这是他们本台自己节目里的嘉宾,所以价格会往下压,听经纪人的意思,他们应该已经比较过她在W台的演出费比同台高了,所以还想再要一个solo舞台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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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苏时宛听了会歌,关上灯正要睡。手机忽然震了好几下,她拿过来设置成静音,不想回的,结果看到江时然的名字,没忍住,还是点进去看了眼。
[江时然:合作舞台教你弹吉他唱歌怎么样?]
[江时然:光想那个画面,还是挺酷的。]
[江时然:先教你弹首风筝飞?]
苏时宛看了没回,像是在赌气一样,想等他解释什么,但没有,就不想回了。
等第二天起来,她也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江时然过来跟她说了声早,她就嗯了声,一直到节目开机,她才同他正常交流。
说的也都是跨年晚会的事情,江时然问她有没有想法,苏时宛故意说:“我只唱歌。”
江时然:“......”
两人今天的气氛显然不太对,导演都能看出来,他让编导给两人写点提示,注意表情管理。
苏时宛看到后,配合着笑了笑,但情绪不高,就经常忘记,导助只好时时刻刻提一下牌子让两人注意点。
江时然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占了大半边位置,大概是刚才苏时宛的回应让他觉得跨年节目也没多大意思,索性不说话了。
苏时宛坐在沙发另一端,规矩地坐着,也没什么话要说,突然想到上次没还的书,问他,“你书带了吗?”
江时然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两手搁在脑袋底下当枕头,“没带。”
“真没带?”苏时宛是不相信的。
江时然坐起来,侧靠着,和她面对面,语气郎当,“还要搜身啊?”
苏时宛冥思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我有必要骗你?”江时然不屑地笑笑,“我图什么?”
图想要跟她私下见面。
苏时宛努了努嘴,很想说这个,没敢罢了。
她静默不语,江时然突然冷笑一声,“你现在是打算只跟我节目上交流,节目上行动了是吧?”
“这不挺好的吗?”他冷她也冷,搞得谁不会冷嘲热讽似的,苏时宛冷冷地睨着他,气势上丝毫不输,“你不喜欢吗?”
江时然说话凉嗖嗖,“你喜欢就行,不用管我,反正有些人就是喜欢看见了消息不回,非要上节目上来说,挺好的。”
苏时宛:“......”
导演看他俩阴阳怪气了半天,心脏实在受不了,现写了一张任务卡递过去。
苏时宛刚才沉浸其中,完全忘了两人还在录节目,她接过卡片,念出任务内容,“给父母准备一份新年礼物。”她转过去问江时然,“有想法吗?”
江时然摆手,重新躺回去,好像还有气焰,说话声更加冷漠,“不做。”
苏时宛看着他,觉得他有点过了,不管他俩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现在在录制,又有新任务传达,怎么都要好好工作的。
“那我一个人去吧。”苏时宛站起来,回房间拿上外套,他不想去就不去,但这任务还得做,只能她来呗。
从房里出来,江时然不在沙发上躺着,苏时宛望了眼他房门,门掩着,估计刚进去,她撇了撇嘴,走过去跟导演说了声她要去的地方。
导演看了眼位置,并不急着让工作人员收拾道具,苏时宛颇有疑惑:“现在不出发吗?”
导演点了点她身后,江时然不知道哪会儿出来了,外面套着厚羽绒,里面内搭黑色毛衣,两手抄兜,从容又恣意地经过她,“走啊。”
苏时宛还没问他怎么又想去了,衣领被他拎着,提溜着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