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层除了个面积不小的下沉庭院,还设计了个大型会客厅和健身房,会客厅里有吧台酒柜和客厅电视。
健身房各类器材健全。
江承目光不动声色地从沙发扫过,再移向吧台,最后看向健身房。
会客厅和健身房都是以大块落地玻璃为主,但里面都拉上了厚重的深色遮光窗帘。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样板间般,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整个负一楼只设计了会客厅和健身房吗?”随着田佳曼走向院外,江承状似随意地闲聊道。
田佳曼点头:“嗯,负一楼采光不太好,所以不做别的规划。”
江承点点头,随着众人一道走到院外,目光悄悄移向楼梯口,这边方位看不到地面楼梯堆积的医疗废品。
江承边打量着院内布局设计,边“无意识”地踱步向楼梯口。
田佳曼扭头看到,技巧性地过去挡住江承踱向楼梯口的脚步,微笑:“这边楼梯一直闲置着不用,堆了不少垃圾,灯也坏了,也看不到什么,可以到屋里看看。”
江承也笑笑,从善如流地跟着她进屋。
温简和中介贺之远也一块进来。
大概是怕江承又独自去外面,田佳曼难得主动地介绍起会客厅。
温简一脸新奇地听她介绍,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又摸摸那里,还不时兴奋扭头向江承夸赞质感好,他们也可以考虑买一套这样的,完全是要买房的架势。
江承也微笑听她叨叨,不时抬手触摸家具,或抬头或低头地查看,借机窥探房间布局。
从门的数量看整个负一层确实除了会客厅就只有健身房,但加起来的面积显然到不了四房一厅的面积。
江承眼中掠过不解,人正站在酒柜旁,正无意识地抬头打量着它。
酒柜是黑色檀木做的大型酒柜,占据了一整面墙,由两个柜子拼成,格子里摆满了各种名酒。
江承随便拿起一瓶酒看了看,又放下。
酒瓶放下时瓶口不小心斜了下,磕在背板上,空洞清脆的响声传来时江承手倏地一顿,黑眸眯起,目光迅速扫向相邻格子,而后落在柜子拼接处,上下一扫,眼中掠过疑惑,借着转身的机会跟着扫向旁边吧台。
吧台内部平坦空荡,看着并无异常。
田佳曼刚好看过来。
江承冲她微微一笑:“田小姐家里藏了不少好酒。”
田佳曼笑:“都是装饰用,放着好看,没什么用。”
说着不动声色地往江承身后酒柜看了眼。
江承将她神色表情全收入眼底,手随意伸向酒柜。
田佳曼走上前来:“先到楼上坐会儿吧,你们来了这么久还没给你们倒茶喝,怎么说也是客人。”
江承微笑点头:“麻烦田小姐了。”
回到一楼客厅时,田佳曼亲自给几人泡了茶,田佳曼父亲自始至终没出现。
“田小姐一个人住吗?”喝着田佳曼递过来的茶,江承闲聊般问道。
田佳曼避重就轻:“没有。”
看着并不想多聊,还不时抬腕看手表,逐客的意思很明显。
江承也不多打扰,喝过茶便主动告别,和温简中介一块离开。
两人没有当场说要不要房子,只说先回去再考虑考虑,中介表示理解,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便先回去了。
温简和江承一块回了停车场。
两人是各自开车过来的,江承另约了代驾,和温简一辆车回去。
“怎么样啊?”车子驶出,温简便已转头看向江承,问道,“你执意要进田佳曼家,是有什么发现吗?”
江承似乎在沉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温简以为他有什么发现,却见他只是转过头,轻声问她:“你怎么会想到跟踪田佳曼?”
“她今天看我的眼神很古怪,我总觉得她昨晚的失态可能真的是因为我爸,而不是凑巧。”温简纳闷皱眉,“我今天故意回财务部,试着主动和她说话,她虽然依然是爱理不理的态度,但和之前那种瞧不起我完全不一样,而且她偷偷看了我好几次,总一脸深思的样子。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想跟过来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可能有一丁点我爸的线索。”
“你爸……”江承语气停顿了下,看向她,“当时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温简微微摇头:“具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时是收网缉捕,结果现场发生了爆炸,烧焦的尸体里没有他,但现场有提取到他的DNA。所以他可能还活着,也可能是已经……气化了。”
提到“气化”两个字时温简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哽了下。
江承腾出一只手安抚地揉了揉她头。
温简冲他露出一个笑:“我没事。我其实更倾向于相信他只是下落不明而已,但知道答案的只有陈林或者钟玉明了,那天晚上他们应该至少有一个在现场的,但现场遗骸里没有提取到他们的DNA,所以中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我爸为什么会临时出事,我们家为什么会被连夜报复……”
温简吸了吸鼻子,冲江承笑笑:“只能等抓到陈林或者钟玉明才可能知道了。”
江承也冲她笑笑,再次揉了揉她头。
“我帮你。”他说,声音很轻很柔,但坚定。
第95章
送温简到家,江承直接去找了周行远。
“你给我的资料里并没有田佳曼家人近况和照片。”
门刚一打开,江承直接推门入内,对周行远道。
周行远一愣:“她不是早和家人断了关系,十几年没回过家了吗?还要家人近况做什么?”
“实际可能和调查有出入。”江承径直走向他书房,“你想办法帮我调一张田佳曼父亲照片,我需要确认一些事。”
周行远也跟着入内:“估计只能找到他年轻时的证件照,近照不一定有。”
“没关系。”江承替他开了电脑,而后侧开身子,将正位让给他。
周行远在电脑前坐下,边等着电脑启动完成,边抬头看他:“怎么会突然要调查她父亲?”
江承:“我怀疑她和她父亲根本没决裂。”
说话间瞥了眼电脑,电脑已启动完成。
江承屈指敲了下桌子提醒。
周行远注意力转向电脑:“怎么说?”
“我今天在她家看到个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的老人。”江承看向他在键盘飞舞的手,“田佳曼父亲这几年都在老家吗?”
“没有。”周行远手指没停,眼睛也没离开电脑界面,“他常年在外打工,听说在工地做苦力活,一年也就回去住个三五天,家里还住的二十多年前的破瓦房,所以村里人提到他都说他可怜,六十多岁了还要在外面做苦力维持生计,唯一的女儿也从不回来看他。”
“苦力活?”江承若有所思,“村里人至今对他还是这个认知,那就代表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周行远:“应该是的。”
江承:“他常年不回家,老家人没人怀疑吗?”
周行远:“没什么好怀疑的,他们整个村子大半人都常年在外谋生,也就逢年过节回去几天,况且他家里房子破,后妻在南城帮前夫女儿带孩子,听说前夫女儿另外给后妻在她家隔壁租了个套间,所以大家都默认他回家也是回后妻那儿。”
“外人都在说他唯一的女儿不孝,他也从不反驳和解释?”江承问。
田佳曼父亲是跟着田佳曼在城里住大别墅,从常理来说,他应该是以女儿为豪的,不说要在老家人面前炫耀,但面对别人对自己女儿的诋毁,多少会去澄清和反驳才是,怎么会任由女儿不孝的言论流传?
“应该是没有的。”周行远抽空抬了个头,“村子就这么点大,有什么话早传开了,但调查过那么多人,口径全一致。”
“所以……”江承低喃,“他是故意制造这样的误解?为什么?”
周行远没听到江承低喃,注意力全在电脑弹出的照片上。
“找到了。”周行远说。
江承视线跟着转向电脑屏幕,屏幕上的男人看着还很年轻,也胖了许多,但五官和轮廓与田佳曼家的男人一模一样,是田佳曼父亲田永高无疑了。
周行远扭头看他:“是一个人吗?”
江承点点头:“一个人。”
他目光从田永高脸上下移,看到他露出的白色衣领,似乎是……
“他做过医生?”江承倏地看向周行远,问道。
周行远点头:“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做过一阵赤脚医生,但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医学院毕业,就是跟着村医学了点皮毛,医术一般,听说把人治出了问题,赔了不少钱,之后就转行做建筑工人了。”
说着扭头看他:“怎么了?”
江承微微摇头,没应,想到楼梯口堆积的鼻饲管和注射器,以及酒瓶磕到酒柜的清脆声响。
周行远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江承回神,目光转向他,手指向电脑:“你再想办法帮我确认一下,田佳曼父亲具体是从哪一年开始不回老家。哪怕是常年在外谋生,回家的频率多少会有个明显变化。”
周行远点头:“查是没问题,可你让我忙活了这么久,总得告诉我什么个情况吧?怎么会突然想到查她?”
“我现在也没有很具体的思路。但田佳曼或许才是这个案子真正的突破口。”江承沉吟,“她是钟玉明的人,却和贺之远牵扯不清,还在何建离公司像个幕后老板一样的存在,甚至可能和林景余有牵扯,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似乎有点多。”
周行远皱眉:“从她的履历看她在公司只是个普通财务,你是怎么注意到她的?”
江承:“她和林简简一个部门,从她入职就开始针对她,就多留意了几分。”
周行远笑:“果然又是因为她,你说你这十年,你走的哪一步不是和她有关?”
江承摇头笑笑,没搭话,起身,拍了拍他肩:“辛苦了。”
周行远扭头看他,真心祝福:“早日修成正果!”
江承依然只是笑笑,没应。
告别了周行远,江承直接回了家。
屋里的灯还亮着,却意外地没人。
“林简简?”江承叫了声,推开卧室门,却没看到人。
江承转身推开了侧卧门,音量也不自觉跟着加大:“林简简?”
次卧也没人。
江承心里“咯噔”了下,声线不自觉地跟着紧了起来:“林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