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只是笑笑,可惜浮皮潦草的笑意没有钻到眼睛里。
安锦没说,于是谢衍也没继续问。
“你放下了吗?”他突然开口问。
耳边突然响起谢衍曾经对她说的那句话。
那时候她刚被傅寒时伏击弄得遍体鳞伤,跟谢衍在饭店第一次见面时,他眸光澄澈仿佛能洞察人心,他不知她的过往只是劝她,“如果你痛苦难耐,不如写下来。”
写下来,慢慢品尝它,被它撕裂,然后再消化它,直到它消逝,直到自己不在乎。
放下了吗?
她转眸看向远方,她也不知道,只是她觉得胸腔里空荡荡,像是风声呼啸的风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放下了吧。
“我们好好完成这部作品。”
谢衍没有继续追问她的答案,反而这样说。
安锦仰头望着他上扬的狐狸眼,撞进他眼底,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不管她此时如何,完成这部作品之后,她应会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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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内摩肩擦踵,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白色大理石地面上线路凌乱,被黑色胶布黏在地上。
镜头前面倒是光鲜,整面墙都是电影频道的logo。
不知道卫也怎么得到这次直播机会的,前面小鲜肉宣传完将场子热的非常热烈,下一个就是他们。
谢衍在圈里小有名气,资深电影粉丝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已经变成品牌。
编剧作品令人期待信服的品牌。
于是直播还没开始,已经有不少网友等着了。
眼瞅着直播要开始,卫也眼睛粘在手机屏幕上焦躁不安,不停往门口看,这俩人干啥去了?咋还不回来?
安锦先不见了,谢衍说去找她。
这找哪去了?咋两个人一起消失了?
“别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卫也咬牙切齿地吐槽。
他们怎么忍心扒了他的大衣之后又把他自己扔在这里!
“倒计时五分钟准备!《仙境》剧组人呢?”
“马上马上,就在门口呢,我马上叫他们去。”卫也连忙陪笑招呼着。
刚一扭头小跑两步门就开了。
安锦和谢衍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看到卫也之后还笑眯眯地打招呼。尤其是安锦,将挂在小臂上的外套拿下来之后还给卫也,还笑着拍拍他肩膀。
谢衍瞥他一眼之后没吱声,直接去找导播去了。
安锦将外套还给他之后也跟着谢衍过去了。
卫也:……???
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就像是,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拥有姓名的感觉。
直播准时开始。
开始前,工作人员突然凑过来建议,“你们来第一次吸引一下热度,看看一会儿抽个什么奖品引引流吧?”
“我们也在微博号上宣传一下,看得人多了,你们也不白来一趟。”
还好安锦有备而来,不过谢衍好像不知道。
“先直播吧”,谢衍凑过去与安锦耳语,“一会儿看看咱们身上都有什么能当奖品的。”
他余光瞄见卫也突然笑了一声,“实在不行把卫也身上的那些五金件弄下来一个。”
“噗哧”,安锦没忍住笑出声。
五金件,谢衍可真逗。她歪头扫卫也一眼,暗自点头,也不是不行啊。
卫也其人挚爱各种首饰,一个大老爷们儿耳钉项链手链戒指天天戴的那叫一个全乎!
两人一齐盯着卫也,心道如果这样他也算是为团队做贡献了。
四舍五入等于整个团队都参与直播了!
卫也:……
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不知道他俩在嘀咕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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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河今天在广电中心接受采访为新电影宣传,他已经是一把老手,参访顺顺当当半个小时就结束。
戴上墨镜口罩将自己遮地严严实实往外走,刚推开待机室的门出去就见走廊里人流攒动,跟一群逆流而上的鱼一样,许多人逆着人流往走廊另一头那边挤?
“快点快点,那边抽奖有个粉钻!”
“咋回事?咋突然抽这么大的?”
“我哪知道啊,看群里好像是网友眼尖看到那大美女手上戴的粉钻,然后开玩笑说能不能抽奖,结果大美女说能!”
“还心型的粉钻呢!快走快走,这要抽中了都不用包邮的,当场转交!”
郁清河竖着耳朵步速变慢。
心型粉钻?
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这么一想就随手拽住一个人扬着下巴问,“哪个剧组抽奖啊?”
路人急匆匆,本来要挣开,结果一瞧见人之后拧眉答道,“一个叫《仙境》的小剧组。”
迟疑片刻,“影帝,是您吧?刚刚我主编采访您来着?”
见郁清河似乎有些感兴趣,小编辑连忙掏出手机发条信息然后跟郁清河安利,“您要没事儿我带您去看看啊?”
她男朋友负责直播,要影帝大人一下心动同意直播,那可就赚大了!
不过她也是壮胆问问,八成不可能。
没想到下一秒郁清河就点头,“行,去看看。”
他们推门进去时,直播间里已经掀起一个小高潮。
待郁清河挤开层层人群看到坐在镜头前的人之后,又瞄见她手上的心型粉钻戒指之后心里陡然一惊。
这不是他兄弟的订婚戒指嘛!
还是他陪着傅寒时去买的!
连忙给傅寒时打电话,但是打不通。
郁清河盯着前面,冷汗都快出来,给傅寒时连打三个电话都没接,他咬牙切齿低声吐槽,“今天你要接不到电话,活该你到手的媳妇飞了!”
吐槽归吐槽,郁清河不能真不管。反手就给傅寒时的助理拨过去。
“傅寒时呢?”郁清河毫不客气。
助理愣一下忙说,“傅总开会呢。”
又开会,天天开会!
“哦,那你赶紧让你们傅总接电话。”找到人了,郁清河也不急了,嗓音幽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东森集团,会议室中气压极低。
傅寒时坐在上坐,面无表情地睨着眼前颓然耷拉脑袋的高管们,视线冷漠扫过,将手上的文件往黑色会议桌上轻轻一摔。
白色A4纸散落,傅寒时收回视线冷声问道,“这就是你们想了一个月想出来的计划?”
吱呀,会议室门被推开,助理弓着腰快步进来,凑到傅寒时耳边耳语。
“郁先生找您。”
傅寒时闻言蹙眉,“我在开会,会后回电。”
助理满脸为难,想着郁清河焦虑的语气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道,“郁先生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说老板娘正在……”
助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傅寒时神情骤变,直接抬手将他捏在手里的手机夺过来然后豁然起身,对着众高管扔下一句让他们重做的话就大步离开。
留下黑色办公椅在那原地转圈。
被低气压冻的浑身哆嗦不敢动弹的高管们终于长舒口气,跟助理关系好的忙过去打探,“傅总最近心情还不好啊?”
最近东森集团持续低气压,具体体现在老板对他们的工作成果吹毛求疵要求极高。
并且之前按时回家的傅总现在身先士卒几乎住在公司,着实令他们苦不堪言。
傅总倒没要求他们加班,可七位数的年薪拿着烫手啊,他们也不敢真什么都不干。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傅总?”
高管真心实意,心道只有老板好了,他们才能好。
哪成想助理听到这句话之后只说了一句,“你觉得科学家到底能不能把时光机造出来啊?”
高管:“……?”
走廊里,傅寒时疾步如风。
在听到郁清河说的内容之后,黑眸漆黑如卷积的风暴乌云,一口郁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地喘不上气。
扯开领带深吸一口气,他望着窗外卷积的黑云。
变天了。
眼睛黑的发亮,转身回办公室拿车钥匙如一阵风下楼去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踩下油门。
“轰”,黑色轿车从停车场疾驰而出。
助理追在后面,等跑到停车场时只能看到红色尾灯变成的小红点,弯着腰直喘气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给郁清河打电话,忐忑的直叨叨,“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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