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措自然不着急:“我回家也一个人,我爸爸妈妈在诊所上班。我可以进来坐一坐吗?”
裴絮给他拿拖鞋:“当然可以。”
观众多了一个。
裴絮得寸进尺:“那就吃了晚饭再走吧。”
《十面埋伏》下半场开演,陈嘉措和饭兜坐在一起,对面的周摇也手指揉弦拨弦,让一个个音符倾泻而出。
理科生着实不会夸人,白居易能来一首琵琶行,陈嘉措只能来一句:“哇,牛,好炫。”
“嗯。”周摇也被夸得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既然要表演就挑一首看上去听上去最炫的。
他也挺会得寸进尺的:“能点歌吗?”
周摇也懒懒地抬眸,瞥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说不能。
陈嘉措:“周杰伦的稻香或者发如雪都行。”
说来还真来,周摇也不会弹,不过没说自己不会,反问:“不应该点播一首东风破吗?”
毕竟歌词是——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陈嘉措:“行,那就东风破。”
周摇也戴着琵琶指甲不是很方便地拿起手机,搜了东风破的琴曲。她翻到高潮部分,才弹了几个音,对面那人没听出是个什么。
裴絮倒了两杯果汁,又拿了点水果出来,也给饭兜冲了一碗羊奶,转身继续去厨房忙。
周摇也简单地练习了一下,正准备喝一口果汁就认真给他露一手,对面的陈嘉措有些茫然,刚刚周摇也那练习的,他都没有听出个调,看她喝果汁以为是弹完了,放下果汁杯鼓了个掌:“你弹得真好。”
周摇也无语:“我还没开始。”
那难怪。
陈嘉措又端起杯子:“难怪呢,你弹得我都没听出来是什么曲子。”
周摇也找到了盲点:“那你夸什么?”
陈嘉措不好意思说是鼓励式捧场,他虽然当时没有听出来是什么,但总觉得那是周摇也弹得,听不出来是他没有文艺细胞没有艺术造诣。
周摇也没有说什么,喝了一口果汁后,稍微调整了一下弦轴,试试了音,故意提醒了他一句:“好了,我现在才要开始。”
陈嘉措正襟危坐:“我喝了口果汁,以后加油声喊得更响。”
弹得不是很长,陈嘉措对前一部分没有那么觉得耳熟,直到他听出‘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可后来他才知道,他跟周摇也是前一句——“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周摇也不知道他复读了一年,不知道他其实也考去了首府,不知道其实她大学期间每一场辩论赛他都去了。
陈嘉措笑着把手搭在嘴边,做出扩音的手势:“是你。”
他话音一落,周摇也手一抖,下一句的音没有弹准。脸上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面临着地动山摇,她着实没有想到陈嘉措的大点声喊加油是这样的。她想笑,神经产生了让她身体陌生的羞赧感,她佯装生气将这份羞赧压下去。
周摇也:“你神经病啊。”
话里完全没有她和班级里人呛话时的咄咄逼人。
周摇也知道她自己压根没有生气,陈嘉措也知道。他鼓掌,一个人的掌声稀稀拉拉。
但是莫名的振聋发聩。
他甚至嚯嚯起了和他熟络起来的饭兜,仿佛知道饭兜现在不会咬他了。
周摇也看着对面坐在沙发上自己鼓掌完,还玩起饭兜爪子,让饭兜也鼓掌捧场的人。目光的聚焦心中偏移,偏移到了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裴絮身上。
她想到上周裴絮说她不开心。
其实她来到滨城真的很不开心,手抚着琵琶颈,她难得觉得人有些放松。视线重新移到陈嘉措身上,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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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终于开心一点点了,小陈同学功劳大大滴!】
【哎苦了孩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唉,陈大海好难】
【珍惜你的开心果】
【今天也是迷妹措】
【不是专业的(压根没了解)十面埋伏好像很难……所以阿摇真厉害】
-完-
第25章 、二十二棵树
◎元旦晚会◎
三十一号一大早,冷空气袭来,周摇也往书包里多放了两个暖宝宝,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吃中药,她现在脚也不会像之前一样一整天都是冰凉的。
饭兜也嫌地砖冷了,这两天不是睡在窝里就是睡在沙发上。
裴絮问周摇也准备带什么吃的去。
周摇也将琵琶琴盒擦了一遍,从二楼搬到了楼下,立在玄关处,她又检查了一遍指甲和胶布,确认无误之后,才走去餐桌边吃早饭。
她什么吃的都没有带,她只是背了一个书包过去,琵琶到时候让裴絮开车送过去。
或许因为明天就要放假配上等会儿的元旦晚会整个学校里的人心思都飘走了,第三次提醒神游的学生之后,数学老师干脆让她们自己写作业了。
几个准备表演的学生已经开始准备节目了,拿着小镜子偷偷开始化妆,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见。
周摇也开始做题,解题思路刚有,隔壁班级传来桌椅移动的声音,一瞬间班级里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数学老师收起教案:“排桌子吧。”
所有的桌子都靠墙,空出中间一块区域,周摇也原本就坐在靠墙那一组,桌子搬动的距离很小。
书包里的手机有新消息发了过来。
是裴絮帮她把琵琶送了过来。
今天天阴沉沉的,雨夹雪虽然停了,但是没有太阳地面还是潮湿,车灯从校门外照在周摇也身上,门卫只开了一道小侧门,裴絮把琵琶递给她:“有点重。”
周摇也提着琴盒的手提,她以前还提着琴盒赶过地铁和公交,这个重量已经习惯了。门卫攀谈的话是滨城的方言,周摇也拿过琴盒没打招呼就转身往教学楼走了。
手握着手柄,寒风没多久就将她的手吹得生冷。
刚走进教学楼,手部的刺痛感让她觉得自己整个手都有些僵硬了,一手扶着琴盒,一手揣进兜里去握口袋里的暖手宝。等暖意驱散了指尖的冻伤的痛感之后,她才换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回暖。
滨城的冬天气温上看着手下留情,但体感温度让周摇也怀疑手机天气预报显示的温度数字。
两只手稍稍缓和了一下,口袋里的暖手宝都牺牲了。手还没有用力,一只比她大了一圈的手先握住琴盒手把。
陈嘉措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杯,他刚来灌水的。他穿了件黑色的连帽球衫,球衫外面还有一件校服外套,但是他很好地靠着他的身高体型还有那张脸避免成为了一个充气胖子。
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周摇也,单手将她的琴盒拎起来:“你是第几个节目?”
陈嘉措的水杯不是保温杯,耐高温的玻璃材质,外面还有一个防烫伤的保护套。周摇也五指包裹住杯身,回忆了一下林溪的报名单:“应该是最后一个。”
琴盒的重量不轻,他提着感觉很轻松。陈嘉措小心翼翼地拎着,规避着上下楼梯的人,快走到她们教室门口的时候他似是故意地问了一句:“真不弹东风破啊?”
周摇也想到了那天他那声‘是你’的加油,如果陈嘉措到时候真当全班的面喊出来了,周摇也觉得自己应该会暴走,瞪了他一眼:“不弹。”
生气也没有个生气的样子。两个人走到了她教室外面,周摇也把水杯还给他,伸手去拿自己的琴盒。
就是平时语气更不好的时候陈嘉措对她都没有生气,更别说现在了,将琴盒的手提把让给她,陈嘉措松手的时候很慢,防止她没拿好。
“没事,弹别的我也会给你加油的。”陈嘉措看着她两手提琴盒,伸手去帮她开门。
周摇也:“大可不必。”
这种天,班级的门窗都关着。窗户起雾,有几面窗户上被人写了字画了看不出样子的卡通画。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教室门从里面打开了,林溪和门口两个人差点撞上。
林溪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碰上,陈嘉措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手,朝着林溪打了个招呼,随后扭头看向周摇也笑,打趣:“我不来看你,我来看林溪唱歌。”
周摇也侧身提着琴盒进去了,林溪给她让了位置,她带上身后的门。面前的人因为门完全阻隔了他落在周摇也身上的视线也准备走了。
林溪叫住了他,想到了他刚才的话:“你来吗?”
陈嘉措提着水杯刚准备走,听见林溪的话,点了点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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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黑板上由常年出板报的那几个人简单的布置了元旦晚会的主题板报。廉价的彩带用双面胶固定在黑板上,周摇也进去的时候班级里被抓壮丁的男生吃个气球吹得面红耳赤。
为了尽可能空出‘舞台’空间,桌子都靠得特别近,周摇也费力将琴盒搬到自己座位附近。一个气球不知道从那里像是打排球一样飘过来,毫无杀伤力地触到周摇也的头顶。
朝她投球过来的男生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讪讪然说了句对不起,也没敢过来把落在周摇也桌上的气球拿走。
周摇也将琵琶放好,从课桌里抽出自己的元旦作业开始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