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仁慈呢。
舒晚将松垮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那我还真要谢谢你呢……”
聊不到一起去,易辞洲也没什么再跟她说话的欲望,但看着她嘴角的淤青和脸颊逐渐显露出来的巴掌印,心里又莫名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大步走过来,不顾她反对,不言不语地弯身将她拦腰抱起,转身放在了床上,然后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
今夜真的是累极,舒晚不禁抬脚去踢他,沙哑着声音道:“今天你就别碰我了,改天行吗?”
易辞洲没理她,只是伸手,握住她乱踢的脚踝,沉声道:“你睡觉不洗澡吗?”
舒晚顿时愣滞住,没等她反应过来,易辞洲便转身拿了一块温湿的毛巾,开始帮她擦洗身体。
纵使两个人早就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是倏然间这么赤诚相见,舒晚还是涨红了脸,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里面的衣服本来就单薄,脱去了外面厚重的束缚,就只剩下一件半透蕾丝的内衣,在昏暗的暖光灯下,隐隐约约透着女人胴体的本色。
易辞洲视线淡淡扫过她的胸口,眼中悸色一闪而过,他压制地滚了滚喉结,说道:“我来。”
说着,他垂眼,解开她内衣的搭扣,轻巧避开她的娇点,将她的身体上上下下都擦洗干净。
最后,他回身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宽大的睡衣扔过来,见她疑惑,又不冷不热地补充道:“我这没有女人的衣服。”
舒晚静静看着床上的睡衣,也不跟他客气,拿过来就穿在了身上,还顺便抬眼睃他,讥诮道:“没想到易总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这么麻利。”
易辞洲闻言,忽地愣住,他怔了几秒,侧目回头,淡淡道:“是。”
舒晚没看他的表情,勾起嘴角道:“那你这样伺候过多少个女人?”
他这样的人,只要张张嘴、挥挥手,就能像一个残废一样,躺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等着人争先恐后冲上来伺候他,所以不管易辞洲说出几个,她都不会惊讶。
偏偏的,易辞洲面色平静地说道:“两个。”
舒晚愣了,没说话。
易辞洲见她没了反应,依然只是淡然道:“你,还有我妈妈。”
“妈妈?”舒晚蹙眉问道:“你平时不都是喊母亲吗?”
虽然易母久病不常见人,但舒晚依稀记得,易辞洲每次见易母,都是恭恭敬敬称“母亲”,从来没有喊过妈妈。
突然而来的一声妈妈,却让她狐疑了。
听着她的话,易辞洲稍稍一顿,便低着头抬手帮她系上扣子,沉寂了几秒,他点头:“嗯。”
不知道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舒晚也没来得及问,易辞洲便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你睡吧。”
舒晚不禁问道:“那你呢?”
这套公寓,大部分空间都用来做会议室了,可没别的房间了。
易辞洲回头,道:“怎么?想要我陪你睡?”
“不想。”舒晚没做多想,连连摇头,她困极,也想不了别的。
易辞洲没理会,抬脚出门,正欲带上门,舒晚忽地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他,“等一下……”
见她吞吞吐吐踌躇不断,易辞洲显然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他有些燥郁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舒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今天要不是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易辞洲便冷淡打断她道:“不用,你要是真的死了,我比谁都开心。”
说完,他直接关上了门。
脚步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舒晚便伸手摘下了助听器摆在了床头柜上。
眼神里,暗沉犹如死灰。
第22章
◎你的婚戒呢?◎
自从一脚踏进了这套公寓,接连几日,舒晚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半步。
一出门,就有两个保镖低头问道:“太太去哪?我们送您。”
一回房,又有林医生笑眯眯看着她,恭敬道:“太太,您的伤还没有好,易总让您这几天好好疗养,就别到处跑了。”
而易辞洲也早出晚归,偶尔在隔壁开个会议,她也不方便出去,基本上见不着他几面。难得看到他一次,他也只是淡淡扫过她的脸颊,仔细观察着说道:“把伤养好,以免周日去吃饭的时候老爷子过问。”
于是,这几日待下来,脸上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舒晚却憋到发疯。
知道易辞洲是说一不二的个性,她也没打算去跟他争辩,干脆就安安逸逸在这住着了,甚至还托了付沉,把自己的工作台搬了过来,又喊来了邵梨作陪。
小半个月没见,邵梨倒是憔悴了不少,舒晚知晓她最近在烦心秀场的事情,小心过问:“最近很忙?”
“你这几天也没闲着啊。”邵梨翻看着她的设计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镜腿上的珍珠挂绳往后一揽,摇摇头道:“我不算忙。”
舒晚倒来一杯水,问道:“那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
邵梨抬眼看着她,见她面色红润了不少,嘴角轻勾,略微有点苦涩说道:“还不是因为我家那个冯羿,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没事干,花着我赚的钱,泡着外面的妞。”
原来是因为这个。
舒晚淡然一笑,说道:“你们本来不就是各玩各的吗?”
邵梨摇头道:“他年龄也不小了,我只是想让他收收心,别在父母面前变成一个窝囊废,冯家人多,别到时候连财产都分不到。”
看看,又是一个被现实打败的女人,然而这种挫败感却永远不会找上男人。
舒晚不觉一笑,“你倒是实诚。”她说着,稍稍靠近坐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该不会在外面也有个小奶狗什么的吧?”
这种上流社会的人,表面风光无限,你可以在浪漫的高豪港开水上飞机求爱,也可以在土耳其包揽热气球宣誓真爱,但是背过身来,谁知道里面的酸甜苦辣呢。
换句话说就是,贵圈真乱。
邵梨挑了挑眉,也顺着她将声音沉了沉,哂笑道:“我倒是想啊,你觉得我有这个时间吗?”
舒晚笑着摇摇头,“那倒没有,谁都知道你忙得很。”
邵梨不屑地嗤笑,回道:“我忙,冯羿比我更忙。”
舒晚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他最近又跟什么人好上了?”
邵梨一听,眉头倏地皱起,冷冷道:“不过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而已,演了几个网红剧红了,就那个什么陈拉拉,一脸的玻尿酸。”
见她心郁难解、郁郁寡欢的样子,舒晚沉默了片刻,道:“男人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邵梨附和道:“反正没什么感情的联姻,他要干什么都随他,别耽误我分冯家的财产就行了。”
财产?又是财产,一个两个都要财产,易辞洲是这样,冯羿和邵梨也是这样,人活着,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目标了。
舒晚淡淡道:“你倒是想得开。”
邵梨扯开嘴角笑了笑,“那当然,再说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当然是外面的好,再生个孩子,直接可以逼宫了。”
这句话倒是似曾相识般的耳熟,然而舒晚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门口轻轻的清咳声,随即是男人清冷的声音,“那倒未必。”
两个女人同时一愣,朝门口看去,只见易辞洲倚靠着门框,臂弯上搭着西装外套,正漠然地看着她们。
舒晚心中“咯嘣”一下。
虽然知道易辞洲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但是此刻有外人在,她也不想跟他在这有什么争执。
她从容地打了个招呼,假笑道:“你回来了?”
易辞洲敛起眉眼,认真在她脸上逡巡了一番,见她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就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回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他一回来,就径直来看她,偏偏地,却让他听到这么一大段富有人生哲理的对话。啧啧,还真是有趣极了。
外面的女人?
对他来说,外面的女人是一个永远过不去的坎,就如同枷锁般禁锢着他的思想,每次一想到这,心里那种自卑感就隐隐作祟。
他可以在外面拥有无数女人,但却无法接受和她们生孩子。
易辞洲垂了垂眼,眼底神色淡淡扫过舒晚的脸,见她气色不错,道:“野花怎么能有家花香,在我眼里,谁都远不及你。”
邵梨察言观色,看他倒是不急不躁的模样,垂了垂眼笑道:“易总,你说假话的模样倒是跟我家冯羿如出一辙呢。”
虽然语气平淡,但却字里行间充满嘲讽。
易辞洲脸色愈渐阴沉,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看着邵梨,沉声说道:“冯太太,刚才冯羿打电话来问你在不在我这,我该怎么说呢?”
邵梨一听,不疾不徐地眨了眨眼睛,紧着身上的羊绒披肩慢悠悠站了起来,咧嘴一笑:“实话实说呗。”
她说完,回头拍了拍舒晚的手,安抚一下,便快步离去。经过易辞洲身边的时候,她又忽地止住,回头道:“易辞洲……”
易辞洲蹙眉,“嗯。”
邵梨敛了敛神情,从容不迫地说道:“你如果再打她,我就报警。”
话音一落,易辞洲一瞬间愣了,莫须有的罪名他可不会担当,他伸手拽住她,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说什么?”
邵梨瞥了舒晚一眼,直言不讳:“她脸上那个巴掌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听得她这么一问,舒晚陡然间反应过来,邵梨误会了。她扬着声音摇了摇头说:“不是他。”
邵梨疑惑问道:“那是谁?”
舒晚揉了揉面颊,沉了口气道:“回头跟你说吧,总之,不是他。”
邵梨还是不放心,追问:“真的?”
舒晚抿了抿唇,长舒一口气,安抚她说道:“真的不是他。”
这下轮到邵梨懵住,她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两眼,见易辞洲一脸默认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梨眉头微皱,不禁摇了摇头,“算了,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我不问了。”
她说完,给舒晚做了个发微信的口型,又将一沓设计稿放在茶几上,便匆匆离去。
偌大的房间又重归宁静,易辞洲依然堵在门口,没有往前一步的意思,也没有让步的态度。
舒晚与他对视了片刻,问道:“什么时候送我回蓝湾?”
易辞洲静静看了她一眼,踱步过来,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挂在一边,沉声道:“既然还能被人看出来你脸上的巴掌印,这些天就哪也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