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以前哄弟弟睡觉那样,轻拍她蝴蝶骨的位置。
宁娆身体微僵,而后在他有规律的轻哄声中,止住了抽泣。总算沉沉睡去。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男人低声的呢喃:
“晚安,朵朵。”
“当年我没有拒绝你,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宁娆试图睁开眼,却陷入深渊梦境里。
难以抽身。
-
直到清晨时分,宁娆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朝窗边的方向看去。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越来越冷。
暖气还没来,唐知予平躺在略显狭小的榻榻米上,劲瘦的脚踝悬在床边。
男人平躺着,身上搭了一条薄被,黑色碎发略显凌乱,却衬得五官更加深邃。
宁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的侧颜。
直到他毫无预兆地撩起眼皮,转头和她对视:“醒了?”
“……!”
偷窥被逮了个正着,宁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呀。”
“听到你翻身了。”
唐知予唇角划出淡淡的弧度,眼下有疲惫的青黑色。
宁娆心虚:“学长,昨天我发完脾气后,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好吧……”
男人闭了闭眼:“还好。”
宁娆看着平整裹在自己身上的绒被,心情复杂。
她昨晚是蒙头睡的,肯定踢被子了。
迷糊中记得有人一直给她盖好,还被她踹了几脚。
不是唐知予这个大冤种,还能是谁。
…
昨晚把他骂了一顿,宁娆深觉对不住他。
哪有表白完不仅被拒绝还被骂的。
太惨了。
而且,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她骂完也会不爽吧。
宁娆用汤匙搅动着咖啡里面的牛奶,将它搁在底碟的弧形边缘。
满脑子都是昨晚自己情绪上头后边哭边骂的场景。
他不仅没生气,还轻拍着哄她睡了觉,半夜还给她盖被子。
啊……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啊。
这男人看着清冷淡漠,难以靠近,可他从来都不计较她的胡闹。
这让宁娆更心虚,也更没底了。
“朵朵今天有工作吗?”陈秋美走过来,把手搭在她平整的肩上。
宁娆收回思绪,笑了笑:“没有,妈,我今天休息。”
陈秋美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问:“经期结束了吗?”
“啊……嗯。”宁娆点头。
“我和你爸爸打算带你们回一趟老家,去祭祖,”陈秋美眉眼舒展,笑意温柔,
“既然朵朵你有时间,那就今天怎么样。”
宁娆一愣:“祭祖?”
…
“学长,你们要去祭祖哎,我跟着不大合适吧?”她坐在床边,勾起莹白的小腿,看着自己嫩滑的脚丫。
唐知予将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那颗,顿了顿:
“只有你合适。”
“……”
宁娆不解,“那如果我们以后离婚了呢?”
男人沉默片刻。
他戴上一副斯文的金丝边框架眼镜,尽显清贵矜持。
“你仍然是我唯一的妻子,”唐知予的声音很淡,却又坚定不移,
“我不会再娶。”
“……”
说这么好听干什么啊喂!
-
化完妆,宁娆脚踩七公分的细高跟鞋,拎着手包看向西装革履的唐知予。
这男人无论何时都能保持镇定。在衣帽间外负手而立,气场无形而强大,压迫感极其浓烈。
“走吧,夫人。”见她走出来,唐知予微微颔首。
宁娆看着拎着大包的刘秘书,疑惑不解:“妈怎么还嘱咐我带着日常用品?”
唐知予捕捉到她称呼的“妈”,而不是“你妈”。他心情愉悦地挑起眉梢,镜片下的眼眸微深:
“今晚在老家住一夜,明天早晨吃完饭再走。”
“哦……”
宁娆点点头,随着他去了庄园,又乘上私人飞机。
在轻如薄纱的云层中,她离开了北城,来到了一座名为宿宁的城市。
唐家在宿宁的富豪区。山清水秀,绿植葱茏。
一幢又一幢的欧式别墅矗立在满目金黄的银杏树林中。
司机载着他们来到一座四合院前。
那些欧式建筑虽然豪华,却比不上这一座红砖灰瓦的四合院沉稳大气。
宁娆咋舌,感叹着底蕴悠久的家族就是不一样。
吱吱也好奇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从她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在他们抱着猫咪下车后,父母的车也随之停稳。
午饭是在正房吃的。
一家人围坐在黄花梨木桌前,其乐融融吃了顿饭。
宁娆本以为唐家这个大户规矩多。没想到唐恒只是点评几句菜品,并没有给她立什么规矩。
和公婆相处了一两天,宁娆也逐渐摸清两人的性格。
陈秋美是个温柔细腻的,唐恒是个不苟言笑脾气刚硬的。
但他们都没有对她的家境指指点点,更没有电视剧里那些“拿钱让她离开儿子”的狗血桥段。
饭后,唐知予和老爹在堂屋下了一盘围棋。
说是要等下午三点再去祠堂。
宁娆对棋类不感兴趣,昏昏欲睡。
陈秋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朵朵,你先回屋歇着,我们等他俩磕完头再去祠堂。”
“给老祖宗们上一炷香就好。”
宁娆直起纤软的腰肢:“妈,我不困。”
“听话,好好休息,”陈秋美的语气轻柔,
“知予说,你工作也是很忙的。”
“是啊,朵朵去睡会儿,让知予陪我们就好。”唐恒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但满是关切。
宁娆能感受到这家人平淡的相处模式。
话少,沉稳,细水长流。
与她家截然不同,却也能在细微间窥见温暖。
…
祠堂建在唐家的西南角。里面烟火缭绕,却并没有尘土飞扬。
应该是提前打扫过,就连门槛上都没有积灰。
宁娆和陈秋美站在院子里苍劲的古树下,隐约听到男人低缓有力的誓言:
“我唐知予此生定不负宁娆。”
紧接着,就是三声极为沉闷而厚实的磕头声。
咚、咚、咚。
听得宁娆心惊胆战,总觉得他脑袋得磕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