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一双大眼睛和非常浓长的睫毛,让她像洋娃娃般惹人怜爱。
还好有两道细长的剑眉给她的脸增添了英气,压住眼睛带来的稚气。
再配上挺秀的鼻和有肉感的唇,反添了迷人妩媚。
精致五官,搭配无辜又撩人的独特气质,令人心动。
同桌平台大佬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梭巡,直到扫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环戒,才暂时收回。
奈何佳人,英年早婚。
领导们纷纷发言完,酒席正式开始。
做好交际准备的人早在领导发言时就把肚子垫饱了,自由活动时间一到,立即拎着酒杯开始挨桌窜。
演员经纪带着自家准备捧的小演员,到导演、制片、平台大佬和资方老板面前敬酒;
搞发行的挤在平台和卫视的领导身边,拉着手拍着大腿,架势仿佛亲生姐妹兄弟一般……
有利益诉求的都在social,酒酣上头,环境嘈杂,女人们靠近男人耳边以求对方能听清楚,男人们搂上女人腰肢和肩头。
这是陶筝最讨厌娱乐圈的地方,社交场上充斥着各种气味和黏腻的肢体接触。
每当有人来敬酒或凑过来说话,她都笑容僵硬,如坐针毡。
两杯红酒下肚,她面色已有酡红,不远处戴乐乐已经带着自己的小演员敬酒过来,她肚子里开始翻滚。
身边忽然坐下一人,正走过来的戴乐乐瞧见那人,又改了主意,带着演员们转向了另一桌。
坐下的正是周言。
“周司令。”陶筝松口气,“咱们就别喝酒了吧。”
“那你喝奶吧,我得敬你一整杯。”周言年过40,但人仍然很精神,大概所有工作狂都看起来很年轻,“要好好谢谢你。”
陶筝举起牛奶杯,跟周言碰杯后喝了一大口。
牛奶沾在上唇,她忙将之擦掉,以免出现如俗套偶像剧般的嘴唇挂奶画面,那就太尴尬了。
“您就别谢我了,接下来我要做自己的项目,您支持就行。”陶筝笑着道。
派盛影业旗下共6个编剧工作室,其他5个全是写过‘年度剧王’作品的大编剧老师,德高望重。
她初来乍到,虽因去年写出以小博大的热剧而跻身为编剧圈的当红炸子鸡,但总还是觉得与其他5位编剧老师所差甚远,压力山大。
如今进公司创建工作室半年多,她光当救火队员了,就算救火的项目也会署她的名,但到底不是她的项目,差着意思。
心急于在公司站稳脚,她太想快些证明自己了。
周言点头表示支持,开口问道:
“有想法没?”
“想写个接地气的,真正展现当代年轻人生活的故事。
“活这么大岁数了,自己有一些想法,想表达。
“大概率是个群戏。
“等我想好了,立即申请立项会。”陶筝道。
“行,慢慢来,公司希望你出精品,不催你,你自己也别着急。”周言拍拍她肩膀,又敬她一杯后,问道:
“今天来了许多平台的老总,还有卫星台的领导,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吧?”
在这个圈儿里,人脉有时候就是命。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请周言带着进圈子,好跟大佬们混熟。
周言开这样的口,就是把陶筝当成自己人,要把自己的人脉跟她共享了。
这是重大的信任和殊荣。
“不了。”陶筝却毫不犹豫便拒绝了。
周言微微一怔,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好意会被拒绝。
“我一个月没回家,想回去休息。”陶筝微笑着解释:
“而且,可有可无的人和事,我都倾向于做减法。
“像认识大佬这种事儿,还是留给咱们公司发行部的同事们吧。”
周言定定望向陶筝,女人眼睛清亮,简单而干净。
那眼神更像一个孩子,纯粹。
懂世故,却不世故。
这也是周言喜欢她,看好她的原因之一。
一个有才华的人,如果还思维清晰,懂得自己想要什么,高要求的去追逐。
明白什么东西是虚名,绝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被绑架,被消耗。
这样的人,他相信她在职业上的创造力和生命力。
“行,那下周咱们公司见吧。”周言站起身,拍了拍她肩膀,“你坐我的车回去,我给司机打个电话。”
“不用,我老公来接我。”陶筝道。
“哈哈哈哈,那行,小别胜新婚,给你放3天假,你下周四再来上班吧。”周言调侃道。
“谢谢周司令。”陶筝应了他的好意。
送走周言,她给助理Eve打了个电话,对方忙将她的行李送过来。
年轻人喜欢热闹,陶筝留Eve在会场玩乐和认识新朋友,只叮嘱了让其少喝酒,便拽着拖箱独自走向宴会厅对外的正门。
丈夫陈书宇已经快到了,她出去大概正巧能碰上。
推开正门绕过门前立柱,她忽然瞧见阴影中一个背影。
是个穿裹身裙的女人,背对正门,面朝前方庭院,一手捏着杯,另一手握着面纸或手帕之类的东西在擦泪,哽咽着肩膀轻颤。
陶筝认出这个背影,是戴乐乐。
那个方才还在宴会中八面玲珑,笑的爽朗,即便提起自己跟婆婆大打出手的糟心事也还在大笑的开朗女人。
月色朦胧,灯影绰绰。
那个在霓虹场里摇曳生姿又快乐的背影,在此刻看来是多么的伶仃。
犹疑片刻,陶筝还是拽着拖箱走过去。
戴乐乐听到拖箱滚轮的声音,转头望过来,对上陶筝眼睛后,下意识的笑——这是她工作时戴惯了的表情面具。
陶筝却没笑,她伸出手揉了揉戴乐乐的肩膀,只是关切的望着对方,没有讲话。
戴乐乐这个存不住话的人,在从陶筝身上罩过来的温柔气氛里,根本憋不住一句话。
笑容瓦解,她五官挤在一块儿,忽然哭的很难看。
让人心酸。
“……我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德性,也知道他妈不好相处,我多半罩不住。
“我就是财迷了心窍……”
戴乐乐以掌捂面,低头和缓了下情绪,抽噎一会儿,才继续道:
“那别墅我就住了2年,不用嫁给他,我也租得起,何必到他家受他妈-的气。
“我既没吃上他家的饭,也没花上他家的钱,倒消耗了2年时光。
“好好一个摩登女郎,变成了个离异的女人……”
戴乐乐语气里满满的怨和恨,分不清是对婆家人,还是对自己。
“别这样想,择偶这件事到底如何选择,对于经历了在20年间,飞速从农业社会进入商业社会的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本来就是最难的题目。
“父母的经验对我们没用,又没有人能明确的告诉我们,选钱、选才、选貌还是选什么能令我们幸福。
“有时候,就只能观察、积累经验。
“追求个人幸福的过程,这样的坑可能难免要跳上一次两次的。
“离就离呗,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就当分个手。
“下一个更乖。”
陶筝说罢,朝戴乐乐笑起来,表情又更温柔了几分。
她明明比戴乐乐年幼,讲起话来倒像个长辈。
戴乐乐被逗笑,叹气道:
“你不愧是当编剧的,就是有文化,哄人都一套一套的,还扯上农业社会、商业社会了?”
“真的啊,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农业社会一夫一妻,商业社会也该有商业社会的婚姻关系,说不定发展成一妻多夫呢。”
陶筝一本正经道:
“之前社会的婚姻关系,那都是一代一代人慢慢摸索尝试,才变得稳定下来。
“现在我们刚进入商业社会,摸索尝试的重担可不就压在我们肩头了嘛。
“你也是人类摸索良性婚姻关系路上的重要前辈啊。”
“我就是结过一次婚而已,被你说的跟社会学家做学问似的。”戴乐乐擦去眼泪,终于又有了点好心情。
“对,你就这样想就对了。
“人活着就是个态度,别哭了,你的小演员小鲜肉们还在里面等你带呢。”
陶筝拍拍戴乐乐肩膀。
“真羡慕你,婚姻幸福,不用遭这一场罪。”戴乐乐轻轻抱了抱陶筝。
陶筝摇头苦笑,才要说什么,几步外的泊车位上忽然响了一声喇叭。
两个女人转头望过去,戴乐乐扫一眼陶筝手里的拖箱,立即意识到来接陶筝的人到了。
“行了,我不耽误你,快回去跟老公快活快活吧。”戴乐乐朝她挤挤眼睛,伸手拍了下陶筝屁股,自己捋了捋长卷发,便又款款扭回宴会厅。
陶筝从女人身上收回目光,转向那辆黑色奔驰车,车窗在她目光扫去时摇下,露出英俊男人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