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裴骁南。”
“我在。”
她一遍遍地喊他名字,他就一遍遍地予以回应。
句句呢喃,胜似雪夜的炉火。
“别再离开我,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裴骁南黑眸发沉,给她确切的承诺。
“不会再死了,不会了。”
他说过会永远陪着她,就一定不会食言。
刚才在拥抱中,他不是没注意到小姑娘又瘦了。
腰际愈发不盈一握,脸颊也消瘦下去。
简直是清冷又破碎的一片雪,随时可能消融。
他在刀尖嗜血、生死一线的时刻,她同样在遭受着心里的折磨。
与其说是他给她承诺,不如说她才是支撑着他走完这段征程的力量。
裴骁南怕她继续待下去会冻着,于是攥过纤细白皙的手腕,跟她十指紧扣。
不由得感慨了句:“瘦了,都没好好吃饭。”
这段时间她哪里吃得下去,每天一餐饭,还得是在喻西宁的照看下逼自己多吃几口。
回到车内,他打开越野的暖气,又拉下冲锋衣的外套,裹在她单薄的腿上。
“还冷不冷?”
“还好,没那么冷了。”
她鼻尖冻得通红,杏眼水波荡漾,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封闭的空间内,时晚寻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里幽微的血腥味。
她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直接凑上前,手指无措地想解他的衬衫纽扣。
“阿寻,怎么了?”裴骁南安抚着,用掌心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
“你别骗我。”她眼睫颤着,哭腔黏腻,“让我看——”
见她态度执意,裴骁南强撑着将衬衫扣子扣上。
自知瞒不过她,只能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大碍。”
时晚寻当然不信。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衬衫下已有血迹渗透出来,一看就是缝合伤口还没止血。
难道他是在医院苏醒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吗?
她神色慌乱,语调都在颤抖:“怎么弄的?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揉了下她脑袋,嗓音冷感到极致:“就是任务最后发生了点意外,伤口包扎后可能是裂了才出了点血,回去自己抹点药就好了。”
裴骁南选择不说,也是怕她担心。
但被人全身心地爱着,关切着,可以说是冬日里最温暖的的事情。
顾虑着他的伤势,时晚寻催促着:“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怕他一意孤行,她又慌不择言道:“裴骁南,你听话。”
“行,听老子女朋友的。”他笑得很淡,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骨明晰。
一路驱车到医院,她纠结的神色就没下来过。
都说关心则乱,这种滋味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医院电梯内。
镜面中,她蹬着双笔直的长筒靴,也才刚到他肩膀以上的位置。
定睛一看,时晚寻才发现她的唇色红到像涂了口红。
罪魁祸首还一脸坦荡地站在她身侧。
小护士总算找到他了,焦急道:“裴先生,刘医生刚查房没找到你人,我们都急死了,以后不要不打招呼就离院,出了事情也不好说。”
“不是说再观察几天没大碍就能出院么?”
他眼皮一掀,大大方方道:“抱歉,刚去找女朋友了。”
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什么歉意。
小护士神色失落地点头:“行,那您还是先休息吧。”
从收治裴骁南住院开始,大家就知道他身份很神秘,非富即贵。
不仅有穿着军装过来看他的,还有穿着警服过来的,在这种条件下,他住的自然也是高级VIP房间。
护士里面也有人议论,长着这么张出众的脸,他会不会是单身。
没想到他能从病床上下来的头一天,就直接去找了女朋友。
直接击碎了所有人探究的心思。
裴骁南回到病房,又等着护士将伤口再次处理包扎。
他赤着上身,白色绷带缠绕在线条紧实的肌理上。
大大小小的伤疤叠加,成为一道道勋章。
这回她不但没有看得脸红心跳,反倒是眼窝发热。
他用命在守护的事业,让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裴骁南躺在病床上,身体前倾,捧着她的脸:“没关系,先回去休息。”
她执拗道:“我在这里陪你。”
裴骁南失笑:“阿寻,我不疼的。”
“我疼。”
时晚寻一字一顿:“裴骁南,是我疼。”
他锐利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生死边缘,她才是他的命。
齐弘生说他命硬,他却觉得老天不收的命,愣是可以栽到她身上。
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裴骁南低叹一声,拿她没办法:“医生不也说了,观察两天就好。”
“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做的吗?”她不管不顾地问,“或者说,我能帮你做什么?”
他拿过来一条毛巾,眼神意味深长:“洗澡。”
时晚寻很乐意地接受:“我帮你洗。”
没别的,她就是单纯地想对他更好。
裴骁南自然没什么意见,就是想到之前哄人看他脱衣服,小姑娘还跟个鸵鸟一样,眼下倒是丝毫不见羞赧。
怪不得说‘苦肉计’有用。
独立浴室内,昏黄的灯光投落下剪影。
裴骁南锋利的喉结轻滚,蛊惑又性感。
时晚寻不是第一次帮他擦拭,神色却比上一回要认真不少。
她利落地拧干毛巾水渍,擦拭着他从锁骨到人鱼线的皮肤。
又让人转过身,避开后背的伤口,替他洗了个半成品的澡。
她天真地以为这就算洗完了,刚准备退出浴室,却被人堵在门口。
裴骁南轻而易举扣住她双手,直接反剪到身后。
她被迫仰着身体,白色毛衣下的曲线与他紧密贴合。
时晚寻屏住呼吸,提醒道:“裴骁南,你伤还没好——”
而且还在医院,她没办法由着他胡来。
手腕的力道稍稍松开,她以为男人是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却被他的手牵引着,触及冰冷的皮带扣。
不待反应,‘啪嗒’一声,皮带扣开了。
时晚寻用贝齿轻咬唇瓣,头皮发麻到一动不动。
裴骁南眼底蕴着股风流劲儿,痞气轻笑道:“这儿不用洗吗?”
时晚寻突然后悔自己刚才的提议了。
他明明可以自己洗澡来着。
她偏要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她想要瞥开视线,却被男人单手箍住下颚。
强势的力道下,时晚寻被迫跟他对视,清晰地看见了男人漆黑眼眸里的欲|念。
她眼睫不受控地颤动:“伤还没好,你别……”
他薄唇翕动:“别什么?”
后面的字她越说越小声:“别耍流氓。”
裴骁南笑得胸腔震颤,本来就没打算在这儿怎么样,还得递过去台阶。
“嗯,伤好了再说。”
从浴室出来时,时晚寻耳根都红到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