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寻心头一跳,一颗心也像是被剧烈地冲刷着。
裴骁南黑眸定定,又淡声问:“你怎么想到去做记者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临城日报社工作,什么任务需要到这里来采访?”
“之前有一个项目我是自己争取过来的,但是机会被别人拿走了,其实我也不奢望争第一,只是希望能得到自己配得上的东西。”
她苦笑道:“后面来了一个新的社长,对我的态度很暧昧,报社里传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说是他有妻子,我还要去靠一些手段上位,后来我就主动来西城做调查了……”
她只是讨厌临城,也想给自己的人生换一口气。
众口铄金都能积毁销骨,更何况蒙着眼的恶意揣测,足以让她身心俱疲。
“虽然很多事情我没必要去计较,但是那些经历就像是在告诉我,我不配,配不上那些好的——”
就跟苏茹说的一样,她该一辈子活在这种阴影之中。
她的声音如山间清泉缓慢流淌,说的每一个字却让他心痛万分。
裴骁南无言半晌,眼神却格外炙热。
他知道姑娘性子坚强清冷,跟一只刺猬一样,一碰就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儿。
从小到大,喜欢的时晚寻男孩子很多,真正走进她的世界却很少。
她用性格筑起厚厚的壳,可内里又跟椰子肉一样柔软。
裴骁南喉头微滚,抬着她下巴跟人对视,执拗且认真地说道:“你配得上,知道吗?”
时晚寻迷迷瞪瞪看过去,本来是不奢望他有什么回应的。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眼神笃定。
时晚寻眼眶微红,红唇翕动。
他看得眸光一动,心脏里像是糖包,一戳就松散四溢。
裴骁南捏了下她的鼻尖儿,跟逗小孩儿一样,“我就这么一个小夜莺。”
世界上也只有一个阿寻。
接着他言之凿凿道:
“老子的人——”
“当然什么都得是最好的。”
……
终于,雨停了,阿婆给他们挥了下手送行。
下山后,一路上云海涌动,暮色霭霭,空气里漂浮着雨后的湿润。
山脚下还有卖烟花棒的,她看得心念一动,倒是很有兴趣的模样。
“想要?”
她点点头,眸光跃动。
裴骁南自掏腰包,真跟哄小孩儿一样,给她买了一束烟花棒。
小姑娘真挺好哄的,拿着就开始想点火。
裴骁南指尖夹着根烟,火星很淡,燃得不旺,他干脆凑过去,给烟花棒点燃。
烟花棒燃烧的一瞬间,火光四溢,照亮了一片黑暗。
他掐着烟,烟雾缭绕中,话声含着几分哑:“最近会尽快送你出去。”
时晚寻身形一僵,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烟花棒燃烧殆尽,她惊讶地看着他,未置一词。
裴骁南勾唇,笑得痞气:“怎么,看傻了?”
“还是想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时晚寻郑重其事道:“谢谢你。”
他拉长了尾音:“谢我?”
裴骁南心念一动,步步紧逼:“我要的报酬可不是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来啦 下章搞点刺激的嘿嘿
第26章 然后迷恋
Episode26
坐在车里, 微凉的晚风拂面而来。
一路上,时晚寻的指间蜷缩在膝盖上,也没问裴骁南要的报酬到底是什么。
不过心情却是复杂的。
她知道他的承诺不轻易, 既然给了, 就一定会做到。
倘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之后又会留他一个人去面对无比危险的局势。
时晚寻正沉思着,无意识拨动着手上的剩下的烟花棒。
又听见裴骁南沉声跟司机开口:“调头, 去齐家的别墅。”
齐弘生?!
她眼皮微动, 不知道这个时候齐弘生为什么会突然把他叫过去。
裴骁南也是刚刚才收到郑青宇消息,说是齐老大的要求, 让他过去聊聊。
而且今天是伊文的生日, 这小子终于十八岁了。
齐弘生突然找他,想来跟西佧近期联系他的事儿脱不了干系。
裴骁南摁着眉心,略做思忖。
夜空疏星几点,别墅内灯火通明。
佣人见他来了就进去大厅跟齐弘生通传道:“齐爷,裴总过来了。”
“嗯好。”
齐弘生没抬头, 依旧专注于接下来要走的步数。
贺祈山坐在齐弘生对面,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两人正在下棋, 旁边放了两杯茶,茶香袅袅, 蒸腾起轻纱的雾。
贺祈山靠在沙发上,姿态懒散清冷, 比起平日里的正式穿着, 他今天穿得很居家。
米色的针织衫勾勒着他的体型,显得肩宽腰窄, 分外斯文。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 裴骁南的目光跟贺祈山在空中对视上。
“齐爷, 裴总过来了,不如棋局先暂停?”他修长的指节端起茶杯,浅饮一口茶水。
齐弘生抬眼,沉吟片刻:“正好,阿南,你来得正是时候。”
“齐爷跟贺总好兴致,听贺总的话,感觉我来得不是时候,连棋局都暂停了。”
裴骁南单手抄兜,另一只手则是拢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侧带。
时晚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温声软语道:“齐爷、贺总,晚上好。”
“我这一步思考这么久都没个结果,这不是你来,救兵就来了。”齐弘生笑着,将他摁到贺祈山对面坐着,“所以接下来的棋我想交给你下。”
涌动的暗潮波澜起伏。
裴骁南睨过去一眼:“这样是不是对贺总有点儿不公平?”
贺祈山好整以暇道:“齐爷都场外请救援了,那我也请个救援,不过分吧?”
他双手交握,唇边勾起一个弧度:“时小姐?”
时晚寻也没想到他又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喊自己过去,眼睫震颤着看向裴骁南。
有点儿求助的意味。
“看我做什么?不是贺总让你过去当救援么?”
裴骁南的眼神深沉锐利,僵持着与他周旋。
顶着几道目光,她只得迈着机械的步伐,落座到贺祈山身侧。
正好,伊文从楼上下来,欣喜道:“裴哥你来啦——”
他拿着个switch,正在玩儿最近很火热的一款游戏。
十七八的少年揉了揉一头乱发,邀请道:“哥,要不要陪我一起玩儿?”
齐弘生出声提醒:“伊文,没看到阿南正在下棋吗?你等会儿再过来。”
伊文瘪瘪嘴:“可是今天是我生日啊?下棋哪儿有打游戏有意思?”
“好啊,等我下完棋,就来陪你玩。”裴骁南的手骨节明晰,顿了顿后捻起一颗黑棋,下在了很冒进的位置。
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裴骁南的这一步棋,饶是齐弘生也看出了点杀气腾腾的意味。
不过片刻,情势便发生了逆转。
齐弘生用指节轻敲桌面,意味深长道:“阿南现在是吃的进去的吃,吃不进去的也吃。”
不知道是在指棋,还是指的走货。
裴骁南把玩着棋子,淡声说:“齐爷也知道风险跟利益跟正比。”
“不过我赢了也是齐爷赢了,都一样。”
这会儿就是在表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