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
应如寄一条手臂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肩胛骨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个子算是很高的,但在应如寄的怀里,总有被完整包围的感觉,无处可逃,又甘心沉溺。
他们的吻从来热烈,没有浅尝辄止一说。
退开时,叶青棠气喘吁吁,脑袋伏在应如寄肩膀上。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微哑而低沉,“别的可就不行了。这里隔音不好。”
她当然知道不行,也不是真有这个打算。
但是故意撩拨,气息都吹进他的耳廓里,一字一顿的,“那不是更刺激?”
应如寄不理会。
她笑得肩膀微颤。
应如寄有些无奈,“别动。”
“那你怎么不松开我?”
应如寄依旧不理会。
叶青棠不继续闹了,忽而轻声问:“心情有变好一些吗?”
“嗯。”
应如寄却是顿了顿,缓缓地松开了她。
这一下午像泡在温暖海水之中。
贪恋的心情过分明显,以至于无从忽视。
这预兆不好。
应如寄抬腕看了看手表,再抬头时,神情已平静如初,“可以看看想吃什么,我请你吃晚饭。”
叶青棠察觉到了他突然的情绪变化。
前一秒尚且热切,几乎是瞬间淡下去的。
她微微蹙眉,有些费解。
第13章 -13- 怎么哭了
陆濯报到那天叶青棠和伍清舒都在。
简历登记照里的陆濯穿的是正装,像是个周正严谨的四有青年。
但见了本人才知少年气十足。
他穿白色T恤,黑色运动夹克,同样黑色的束脚长裤和运动鞋,单肩背一只双肩包。个头高高瘦瘦,皮肤和他兄长应如寄如出一辙的白。不笑的时候有点厌世感,一笑起来又显得十分清爽。
他进来的时候做媒体运营的妹子眼睛都看直了,小群里她说陆濯某个角度好像坂口健太郎哦,于是就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坂口濯。
所有人里最无感的可能就属伍清舒,瞥了一眼之后淡淡地说,最不能get的就是这种盐系长相。
叶青棠跟台北的有个编辑约了视频会议,将陆濯带到之后,就把他交给了伍清舒。
伍清舒给他安排了工位,带他熟悉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往工作群里一拉,就暂且没再管。
陆濯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看见伍清舒拿上包似要外出。
他立即起身朝她走去,笑说:“好像还没给我安排任务。”
伍清舒想了想,转头问办公室里,“你们谁手头有事需要帮忙?”
“申请公告刚发出去,今天应该没什么事。”媒体运营说。
“暂时没事。”网店运营也说。
伍清舒有点难住了,她要是在办公室里,还能指派一点琐事给陆濯,但她马上得出去了。
陆濯看她手里拿着单反相机,“清舒姐是要外出?”
“嗯。去一芥书屋拍照量尺寸。”
“我陪你去?”
伍清舒看他一眼,“会开车吗?”
“会。”
陆濯转身回自己工位拎上背包,回到等在门口的伍清舒身旁。
伸手,再自然不过地接过了她手里重重的相机,带子往肩头一挂,笑说:“走吧。”
他靠近的一瞬,伍清舒嗅到一阵清新的气息,像海盐掺杂一点青草香,再在阳光下晒过。
-
之后的一个月,叶青棠与应如寄维持着当下纯粹的肉-体关系。
去她家或者他家,看具体情况,有几次是在酒店。他们默契且自觉地保持了不一同过夜的习惯,相会于夜深处,又在夜更深的时候分别。
工作方面,工作室发布于官微、公号、官网和豆瓣等各大平台的招募申请陆陆续续收到反馈,截止时一共有115个出版社、独立编辑或个人提交了申请。
后头便是筛选资格、审核展品、对接细节的繁琐工作。与此同时,布展方案也出来了,只等与一芥书屋那边沟通过后开始落地。
最忙的时候,叶青棠要过生日了,5月25日。
她没有非常想过,但韩浚说早就已经在筹备了。盛情难却。
韩浚了解她的性格,喜欢热闹但又不喜欢与自己无关的热闹,就安排了一个音乐派对,只请他们共同的朋友。
地方是韩浚提供的,他去年十月刚装修好的新别墅,带泳池、草坪和一个大大的露台。
生日当天是工作日。
叶青棠和伍清舒下午去了趟一芥书屋沟通细节,四点半左右回到工作室,预备先回家一趟,化妆换衣服。
刚一进办公室门,媒体运营的妹子提醒说:“棠姐有你的包裹。好像是海外的件,我帮你签收放办公桌底下了。”
“谢谢。”
叶青棠放了包,去了趟洗手间,再回到工位上。
那包裹很大,又沉。
面单贴在了侧面,她用力将纸箱子翻了个面,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上面的寄件地址,愣住。
赶紧拉开抽屉,翻出美工刀,顺着贴了透明胶带的缝隙一刀划下去,拆开了纸箱。
里面是两摞书,《The Cuckoo Bell》(《布谷鸟钟声》),最上方还有一个大号的牛皮信封,手写英文的“TO Tania”。Tania是她的英文名。
叶青棠心跳过速,缓缓地呼了口气,拿上牛皮信封,走到了后方仓储区,站在窗边,快速拆开信封。
里面有一封信,一张贺卡似的东西。
叶青棠的第一反应是生日贺卡,等拿起一看,那白底烫金的卡面,硕大一行花体的“wedding”,下方居中对齐,印着如下的字样:
Lyndon
and
Sienna
她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过了好久,才拿微颤的手指翻开了那整齐叠作三叠的信。
“青棠: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我辞去了讲师一职,搬回了里士满,同Sienna一起。Sienna开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我则在全职写作。得蒙编辑多番奔走,我的新作得已付梓。这并非我的满意之作,但我为此书绸缪五年,并深受其苦,是时候该为它划上句号了。
“很荣幸见证你创办的书展发荣滋长,在你的展览上新书首作展出,更是乐意之至。随信付寄新书五十册,以作展览之用,倘后续还有需要,我再同编辑部联系。
“愿你展览顺利。
“顺颂夏祺,平安喜乐。
“PS.
“Sienna有孕,我们婚期定于8月6日,随信附上婚礼请柬。若你有空,欢迎前来观礼。略备薄酎以待。”
外面伍清舒在唤,叶青棠仓皇回神,将信潦草地叠起来,连同请柬塞回信封里,方应道:“马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笑着走出去。
伍清舒问她:“你不是要回家去化妆吗?怎么还没走?”
“马上就走——你等下直接过去?”
“嗯。”
叶青棠将牛皮纸信封塞进提包,心神不宁地收拾了东西,对伍清舒说:“我走了。”
伍清舒:“去吧。等下见。”
乘电梯下了地下车库,叶青棠在提包里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车钥匙。
拉开车门上了车,把提包往副驾上一扔,揿下启动按钮。
伸手去拨档,忽地停下了动作。
头低下去,往方向盘上一趴,许久没有动弹。
到家之后,叶青棠冲了个澡,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连衣裙,化妆、打理头发。
临出门了,却提不起任何兴致。
身体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手机催命似的一个接一个响起。
叶青棠强打起精神,摸过手机接通。
韩浚在那头催她:“姑奶奶,到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