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寄瞥去一眼,“都可以。”
叶青棠将一头自然长卷发挽起,随意地拿皮筋一箍,露出漂亮的颈项。她走过去拉开冰箱门,拿了瓶冰水,拧开后喝了两口,递给应如寄。
应如寄自然地接了过去,倾倒瓶身,刚喝了一口,叶青棠踮脚凑近,叫人无从防备地,一下便舔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应如寄顿住。
她仰头看着他笑。
应如寄将水瓶往餐桌上一放,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往上一抬。
“那就一起。”他说。
直接扛起她往浴室走去。
缺氧、口渴,热气腾腾,一切亦如这个暑天。
最后一步之前,他们辗转到了卧室里。
叶青棠打开台灯的同时,一并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等放了遥控,应如寄手伸过来,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五指,将她的手臂高举过头,按在床头的墙壁上,低头吻她,一路逶迤。
叶青棠洗过的头发还没吹,甚至都没来得及擦干,还在往下滴水。
冷气吹得水汽蒸发,些微的冷,使她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忍不住打一个冷噤。但不仅仅因为冷。
她觉得无所依凭,低头去看,昏黄如月色的灯光里,只看见他臣服的姿态,于是更有彻底的陷落感,迫切需要抓住什么 ,一伸手却只是本能地抓住了他的头发。
·
叶青棠脸埋在枕头里,不大想动弹。
应如寄笑了声,率先起身往浴室去了。
他清洗过走出来,喊了一声,叶青棠方慢吞吞地爬起来。
应如寄回到餐桌那儿,拿起方才的水瓶喝了一口,看见桌上一摞夹着海报的书籍,料想应当是展品,便随手翻了翻。
他来叶青棠这儿多次了,她常常跟他分享新到的书,叫他可以随意看看,喜欢哪本就直接拿走,几次下来便成了一种习惯。
这一批都是外文书籍,以文艺作品为主。
其中有一本引起了应如寄的注意——这书叶青棠应当是精读过,书页间密密麻麻地贴了许多彩色的便签条,上面手写着提示内容的关键词。
翻开一看,书页里也有她拿彩色纤维笔划出的段落和随手记下的阅读感想。
书是红色封面,黑色的房子、树枝和鸟的剪影,书名是《The Cuckoo Bell》,作者名Lyndon Keats.
书里夹了一张叠起来的海报,打开一看,似乎是用作说明展架的打样,内容是这本书与作者的简介:
Lyndon Keats(林顿·基茨),著名作家、文学理论家,本名林牧雍,美籍华人,祖籍浙江丽水,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22岁开始非虚构写作,处女座《再见夏娃》甫一发表便引起轰动……《The Cuckoo Bell》是其第 五部作品,连续10周登陆《纽约时报》畅销榜第三名,本书讲述了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埋伏于中产阶级罗德里格斯一家身后,逐渐接近的危机……
Lyndon Keats。
L·K。
L。
应如寄盯着这名字看了数秒,源于一种无法说清来由的莫名直觉,他拿过手机,点开google,输入这个名字。
检索出来的结果第一条,是两周前某杂志发表的Lyndon Keats的专访。
应如寄点开那专访报道。
标题下方,一张Lyndon Keats与记者交谈的摄影图。
他看了一眼,只觉浑身血液迅速凝固。
-
叶青棠洗完澡出来,却见应如寄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立在卧室门口扣衬衫的纽扣。
“你要回去了么?”
应如寄瞥来一眼,没有作声,冷峻的脸上更是毫无表情。
叶青棠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神色的应如寄,无法形容。
刚认识那会儿,她跟他搭讪,他也有几分淡漠,可那淡漠里终归带着应有的客气。
而此刻,那客气都消失不见,只有纯粹的漠然。
“怎么啦?”她试图笑一下,但没有成功。
应如寄扣好了最后一粒扣子,又去拿桌上的机械手表。
他垂眸,将银色金属表带套到腕上。
“咔哒”一声。
叶青棠极喜欢应如寄戴手表的样子,甚至这已变成了她的一部分性-癖。
而此时此刻,这一声却叫她心里无端的咯噔了一下。
穿戴整齐的应如寄,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的朝她看来。
他的声音更是平静,“林顿?林牧雍?”
叶青棠一震。
“没想到,叶小姐竟是情种。”
应如寄淡淡地说完这一句,收回目光,再不看她,径直朝门口走去。
“应……”她仿佛丧失语言功能。
应如寄换了鞋,打开门。
叶青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而门口的身影稍顿,下一瞬便将门拉开,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门“嗙”地一声阖上。
叶青棠定在原地。
不是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况,哪怕不是今天,可能也会是展览当日。或者,未来的某天。
也或者,那时候他们已经彼此厌倦,好聚好散。
她甚至也无须解释什么,可以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一开始就说定了是sex partner,不涉及任何情感的交换,这一层面,我并不欠你。
而真当发生了,应如寄的反应甚至比她预料的还要冷静。
可门关上的这一声,却叫她心中轰然。
像是有谁朝她放了一记冷-枪。
第19章 -19- 取消吧
-19-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 开到路面,一路疾驰。
遇到红灯,应如寄方踩下刹车, 车停的一瞬,他忍不住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红灯倒数结束, 转绿灯已过了几秒。
后车没耐心地鸣了一声喇叭。
应如寄回神。
*
叶青棠走进浴室, 接上吹风机吹头发,吹到半干, 换了把齿梳,从头顶到发尾往下顺。
扯到了一个小的打结, 她轻轻嘶了一声, 回过神来。
往镜中看一眼, 看见自己几分空茫的神情。
回卧室披了件外套, 坐回到餐桌旁, 她这才拿起摊在那上面的打样海报看了看。
她抿着唇,叠上海报,翻开那本书夹了回去。
打开放在餐椅上的帆布包, 从那里面拿出今晚要审核的海报。
她随意摊开了一张, 双脚踩在餐椅边缘, 从一旁捞起一支油性红色记号笔, “啵”地拔开笔盖。
捏着笔,扫一眼海报, 在需要修改的部分画了个圈。
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双脚放下,踩在拖鞋上,颓然地偏着脑袋趴下,将记号笔笔帽盖上,拔开, 又盖上,又拔开……
-
清早和伍清舒在工作室碰头,对方看见她的素颜吓一跳,“你不是纵-欲过度吧?黑眼圈都要掉下来了。”
叶青棠淡淡地说:“已经结束了,跟谁纵-欲去。”
“你们不正好得如胶似漆吗?”伍清舒疑惑。
叶青棠拉开座椅,一边开电脑一边简单解释一句:“他知道了林老师的存在。”
伍清舒打量她,“你怎么这么平静。他怎么说?有没有反应过激?”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会动不动过激。接受不了好聚好散不就得了。”叶青棠从包里拿出昨晚审过的那叠海报递给伍清舒,“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圈出来标注了,你指挥实习生拿去修改吧。”
伍清舒不再追问,早已见怪不怪。叶青棠谈过的恋爱都没有超过半年的,何况还是炮-友关系,“哦对了,那3D模型的事……”
叶青棠顿了一下,“这个砍了改成别的吧,手账本或者帆布包什么的……我回头想想。”
-
电话打来的时候,应如寄正在办公室里手绘设计图。
周六有些人留下来自愿加班,透过磨砂玻璃的墙壁,隐约能瞧见外间电脑显示屏散发的模糊的光。
应如寄放下铅笔,接通电话,阖眼,抬手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