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东川的天暗下来。
丝绒一般的蓝色上挂上点点繁星。
谢芜到餐厅时,没看到陈寒丘,反而看到了谭融。
她有一丝诧异,但面上没表现出来,走过去自如地和谭融打招呼。
他们也是大学同学,之前没认出来。
谭融起身,歉意道:“他们堵在路上,要晚一点。”
谢芜笑笑:“这个点哪儿都堵。”
两人坐下,先喝点酒水。
谢芜问:“Cygnus和Liz一组?他们这个组合还挺特别的,两个天之骄子,也不知道性格合不合得来。”
谭融轻咳一声,看来她还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
餐厅楼下,室外停车场。
黑色的v60停在角落处,避开大部分光源。
陈寒丘关掉空调,降下一半车窗。这个季节,白天还热,夜晚便是入秋的温度。
他看了眼时间,给谭融发了条短信。
谭融回复:刚点完菜,再给你十五分钟。
施翩醒来的时候,睁眼便是沉沉的夜色。
她打了个哈欠,心说自己这睡眠越来越好了,看向驾驶座上的人,问:“到地方了?谢记者到了吗?”
陈寒丘看她一眼:“刚到,他们刚点完菜。”
施翩一愣:“他们?”
陈寒丘关上车窗,道:“谭融也在,我们都是大学同学。”
施翩恍然:“上去吧,人多也热闹。”
施翩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
在电梯里简单补了个口红,顺了顺头发,又是一个精致靓丽的仙女,长得好就是可以任性。
进了餐厅,谭融朝他们招了下手。
几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各自坐下了。
谢芜有一阵没见施翩,再次见到她,笑着恭贺:“听说您下个月要办画展了,我一定去捧场。”
施翩懒洋洋道:“不是工作场合,不用这么喊我。”
谢芜一笑,从善如流道:“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的画,家里还有收藏。”
“哦?”施翩来了点兴致。
比起两个男人,施翩似乎更乐意和谢芜聊天。
谭融看了眼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用脚尖踢了下陈寒丘,凑过去问:“下午怎么样?”
他抬眼看过来,情绪冷淡。
谭融懂了,不必再多问。
聊了一阵,谢芜主动提起跟踪采访的事。
陈寒丘切完最后一块牛排,将盘子端到施翩面前,擦干净手指,自然地侧过身,和谢芜聊起这事。
除了他,其余三人都愣了一下。
施翩:“……谢谢啊。”
她拿起叉子,不经心地想,他怎么知道她想吃牛排?
谢芜掩下眼底的错愕,镇定道:“我这里安排拍摄和采访应该都没有问题,只是需要和五组协调时间,他们不一定同意。”
陈寒丘言简意赅:“你把所有需求发给我,我来处理。”
谢芜问:“具体方案……”
陈寒丘道:“东川市方面我去协调。”
话说到这份上,傻子都不会拒绝。
谢芜对和陈寒丘合作很放心,他从不犯错。
陈寒丘说完,补充道:“我们组除了你的摄像,我会另外安排机器,希望你们别介意。”
谢芜笑道:“当然不介意。”
他们组的主题和画有关,画面的记录必不可少。
媒体中心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摄像,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两人认真谈着工作,谭融和施翩也没闲着。
施翩观察着谢芜,和陈寒丘说话时她的状态很不同,撩起长发的动作,面对他的左脸,脸上温柔的笑意。
“诶,他们以前……?”
施翩小声问谭融。
谭融看施翩一脸八卦的模样,暗自叹气,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
他道:“以前没什么交集,现在看来学姐有点意思。”
施翩眨眨眼:“年下啊,带感。”
许是她八卦的心太明显,陈寒丘忽然看过来,直直对上她好奇的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带着冷意。
施翩:“……”
算了,她认真吃饭。
陈寒丘垂下眼,松了松领带,压住隐隐沸腾的情绪,对谭融道:“再上瓶红酒。”
谭融张了张唇,看到他的脸色,把话咽了回去。
谢芜看了眼施翩盘子里的牛排,笑问:“看来你和Cygnus很合得来,当时他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难搞。”
施翩眨了眨眼,道:“他很绅士。”
她随口带过这个话题,没提他们是高中同学的事。
一顿饭吃下来,谭融坐立难安。
施翩看向陈寒丘,他们喝得都不多,浅酌几口,只有他一个人喝了一晚上,面颊上出现淡淡的绯色。
他昂起头,领口微松,颈间锋利的线条拉长,那颗凸起滚动了下,半杯酒眨眼空了。
一声轻响,他放下酒杯。
施翩起身道:“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去哪?”
男人嗓音微哑,深暗的视线看过来,眼神烫人。
施翩微顿,道:“去趟展馆。”
谭融轻咳一声,伸手按住陈寒丘,道:“我没喝酒,顺路送你过去。学姐,你去哪儿?”
谢芜报了个地址,不远。
施翩摆摆手:“不用,我走过去就行,饭后散步。”
说着,她背上包,先走了。
陈寒丘看着施翩背影消失,收回视线,轻吐了口气,哑声道:“我回趟公司,你先送谢芜。”
谭融点头:“开你的车?”
陈寒丘嗯了声。
他们再出去,电梯口已没有施翩的身影。
陈寒丘走在最后,只字未发,不参与谭融和谢芜的话题。到了停车场,他们往角落走。
谭融上了车,调整座位,看了眼边上的果茶,拿起来随口问:“不喝了吧,我丢了?”
“放着。”陈寒丘道。
谭融轻啧一声:“从来没见你喝过这玩意儿。”
男人沉默着,看向窗外。
车驶离停车场,经过闸口时,显示屏显示停车时长和停车费,谭融递了张票据出去。
谢芜坐在左边,看见时间怔了一下。
现在是九点,陈寒丘他们是七点多到的。
停车时间怎么会是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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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翩吹着晚风,一路溜达着回了家。
白天阳光太强,只有晚上她才能不戴帽子,舒服地吹会儿风,这段独处的时间很舒适。
至于说去展馆,不过是个借口。
施翩回想着陈寒丘刚才的眼神,隐隐冒出个念头来。
他……不会对她余情未了吧?
这念头刚冒出个头,她又想起刚回来那阵陈寒丘对她刻薄的模样,于是默默把这个可能掐死了。
施翩思索着他态度的转变,似乎是从海岛回来开始的,他觉得愧疚?
她想了一阵,想不出个结果。
正好途径蛋糕店,进去买了个四寸小蛋糕,转眼把这些事抛到脑后。
走进11幢楼下,施翩看见陈兴远,他正在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