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的穿着比较随意,少了高不可攀的疏离感,黑色的风衣衬得他愈发桀骜。整个人慵懒地陷在柔软的皮椅里,双腿优雅叠起,闲适得不像话。
那装甜品的袋子离他很近,堪堪伸手就能够到。
可他偏要使唤人。
“你可以自己拿啊。”豫欢不乐意了,轻轻哼了一声,把小手背在身后,尽量让自己挺得更笔直。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她虽然是打工人,可也是有尊严的。
沈常西笑了声,笑意夹着阴郁,“你们家就这种服务态度?”
“也行,我让你们店长来拿。”
他作势就要拿起手机打电话。
豫欢一下子就急了,手忙脚乱地去拦他,“哎呀!我跟你拿就是了啊!”
情急之下,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扑到了办公桌上。
今天温度升高,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衬衫,为了散热,领口的扣子还解开两颗。
从沈常西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对上她精致的锁骨。
像一对展翅的洁白羽翼。
羽翼之下有隐隐约约的白色蕾丝花边。
沈常西顿时愣住,喉结滚了又滚,像是被人不断摩擦的打火机小砂轮。
忽然,他烦躁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低吼道:“把衣服扣好!”
扣好?
豫欢不懂他突然暴躁是为什么,只是顺着他浓重而浑热的眼神往下望去。
“啊!”
预料之中的尖叫声刺向耳膜,沈常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玩着手里的铂金打火机。
豫欢的双颊好像被人泼了红莓果汁,媚透了。
她手忙脚乱的去扣纽扣,一边扣一边委屈地骂人:“无耻....变态...”
“你还可以再骂大声一点。”沈常西绷着下颌,眼底黑沉沉的。
豫欢立马把嘴死死抿住。
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确保一丝风都漏不进去,她这转过身去,软声嗡了句:“一共四百八!”
她尽量说的很凶,可还是一点气势也没有。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声音太甜的烦恼就是就连骂人也是软的。别人非但不会怕她,还会觉得好玩的很,倒转来调戏她。
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调皮的男生堵在她的班级门口,就为了把她弄生气,听她奶凶的骂人。
“没有现金。”
沈常西漫不经心落了句,修长的手指去探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夹在指尖。
看到他准备点火,豫欢没忍住,蹦出来一句:“你不是戒了吗?”
他以前是不抽烟的,但不排除和六中的那帮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时,会偶尔来上一支。
又或许他是抽烟的,只是在她面前不抽而已,她曾不经意提过一嘴,烟味对皮肤和呼吸都不好。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抽了。
沈常西眸光轻慢地扫过她,嘴里咬着那支烟,“哦,想管我?”
这样子有些痞气,又带着独独属于少年的诱惑,和他年少时一模一样。
可唯独眼神变了,变得森冷,漠然,不沾一丝柔软和妥协。
五年了,他已经不再是那颗掩埋在泥沙里的珍珠,而是更加璀璨耀眼的钻石,就和她想的那样。
而她.....
“没....”
豫欢咽了咽干涩的喉,忍着,不让自己红了眼圈。
就这样沉默了好久,她忽然大胆地对上男人寒潭的冷眸,笑的很灿烂:“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齐屿,你现在都已经过的这么好了,还成了大集团的高管,我们.....”
她嚅嗫着,唇瓣都在颤抖,可依旧是笑着:
“我们就当不认识吧,好不好?”
话落,哐当一声响动,让本就焦灼的空气变得更加混乱。
那是沈常西手中的打火机,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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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收钱了就秒删?
04
就当不认识吧。
又是这种话,又是这种灿烂的,刺目的笑容。
沈常西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无限放慢,放慢到耳朵能听到氧气一点点钻进肺腔的声音。
眼眸晦暗深重,仿若夜色下的霾。
氛围降到了冰点。
豫欢不敢再继续看他了。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手指正绞在一起,快要绞成一堆鲜红的烂肉。
“齐屿?”沈常西怔了怔。
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他都已经忘记了这烂泥般的名字,可为什么却忘不掉豫欢?
是因为太痛了吗?
痛到变成了记忆,时不时就要重复一遍。
沈常西自顾自地笑了声,仿佛听到了笑话。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豫欢跟前。
高大颀长的身体像一拢阴翳,从头到脚罩住了娇小的人。
“齐、齐屿....你要做...”
“闭嘴。”
沈常西狠厉地打断她的话,“别再提齐屿这两个字,我不是他。”
不再是被困在烂泥里,除了下坠,一无所用的人。
不再是那个对她掏心掏肺却仍旧保护不了她的人。
当然,也不再是那个被她戏耍的傻子。
豫欢怔怔望他,脑子很迷糊。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如此抗拒?
不是齐屿吗?那他是谁啊?
沈常西烦她这般的表情,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尖,用几分狠劲,像捏住一只稚嫩的小翠鸟。
豫欢吃痛,想都没想就呼出一声:“疼!”
她被迫仰起小脸,一双纤丽美眸正委屈地瞪着他。盈盈一片,像春雾弥漫的湖面。
“不疼你怎么记得住。”他的语气极其不耐烦,可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力道还是松了几分。
豫欢趁机挣脱他的桎梏,后退了两步,整个人惊慌失措,又委屈到了极点。
下巴尖挂着男人的指印,时不时袭来残余的痛感。
可她没有在意这点疼,只是说,“齐屿,你现在......”
“他死了。”
沈常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仿佛在说一根枯死的草。
没有丝毫感情。
“死了?”
豫欢自言自语着,整个人混乱的很,“他死了,那你....?”
就在沈常西想说什么的时候,豫欢忽然开窍了,想到这两天他的反常行为,似乎是理出了什么名堂。
“我知道了。”她哽了下,小声开口。
看着那双怯生生的眼,沈常西皱起眉。
哦。
知道什么?
她这么笨,能知道什么?
豫欢咬着唇,闷哼了一声,也不想看他,就把视线落在了那盆蝴蝶兰上。
“是报复吗。”她小声问。
诚然,这一问是用了绝对的勇气。
“?”
万万没想到她一杆直球入洞,沈常西点烟的动作一顿,手停在半空中,火苗久久没能冒出来。
他被她幼稚的念头弄得好笑又好气,干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你都沦落到打工了,我为什么还要报复你?我有病?”
“是回来报复我当年对你的伤害吗?”豫欢喃喃自语。
声音很细,像说给他听,又像在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