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野的心似乎也跟着她的不安跳了一下。
“……”
但只是一瞬,她又垂下眼睫。
神情几分寂寥。
乔稚晚不敢往那个方向看。
如果说之前她还敢大喇喇地挑衅记者,挑衅可能是Rachel派来跟踪她日常生活一举一动的人,昨晚被泼了那么一身后,她现在不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镜头之下了。
她住哪儿都有人知道了,谁知道来的人里有没有昨晚那样的疯子。
她的半张脸埋入他胸口,都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
他带着她和Louis一人一狗飙了这么一趟车,她吓了个半死,他却是没事人一样,心跳都不乱一下。
“怎么了,”怀野闷闷的笑声从心口位置传来,“你别这样太久,我不搞这种特殊服务的。”
“我现在不能跟你进去。”
乔稚晚冷静地打断他。
“……”
怀野眉梢微扬。
“你帮我回去拿一下吧,我给你我家的密码,”乔稚晚说,“开个视频通话,我跟你说拿哪些东西,不要带太多,如果我家门口有人,你就说不知道我在哪里,不认识我,你只是收了钱帮忙办事的。”
怀野听完了,好笑地瞥她:“ 你这么快就想跟我撇清关系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乔稚晚看着他,严肃地说,“昨晚我被一个人泼的满身都是血,他一直从我家门口就开始跟踪我的车,万一他们知道我们认识又盯上你了……”
“行了,知道了,”怀野没耐心听下去了,“我没你那么啰嗦,想那么多,何况我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却是又低了低身,一双狐狸般的笑眼瞧住她,有点儿恶劣地笑了,“不过,现在,你有一点和我一样了。”
乔稚晚不解地看着他。
他唇微启,一字一顿:“你和我,都是小偷。”
“……”
乔稚晚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他已经直起了身板儿来,得意地朝她一笑,好像她曾经骂他是小偷的大仇终于得报。
他把狗绳塞她手里:“带你儿子遛弯儿去吧,我不在你身边,你别走远,我可不知道那辆面包车有没有跟着我们过来,你被绑架了我还得去救你。”
乔稚晚心底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她想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怎么可能大街上随便绑走一个人?
但她倏尔又笑不出来了。
她在昨晚之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在法治社会经历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怀野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他倒是聪明,没直接走那正门,反而大步一转,绕到侧门去了。
应该是来时早就观察过。
乔稚晚戴好自己的墨镜,装作晚饭后散步遛狗的居民,钻入对面公园的一片郁郁葱葱之中。
拿出手机,给怀野发她家的密码。
还没滑到他的对话框。
许颂柏的消息弹了出来。
【Joanna,要我去接你吗。】
时候不早了,怀野刚带她这么左右来回折腾了一番,都快到了她和许颂柏约定的时间。
乔稚晚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前天还无惧镜头频频挑衅,今天就畏畏缩缩不明所以。
但她还是从心底维持起自己的姿态来,故作优雅地回复:
【不用了师兄,我到了跟你说。】
昨晚她人都到门口了,消失的猝不及防。
许颂柏似乎还是非常担心她,又问:【你怎么过来?】
【我打车。】
【开车应该会更快点吧,这个点感觉不好打车?不如还是我去接你吧?】
【我已经叫好车了,马上出门。】
【那好,我等你过来。】
【我尽快。】
真是对答如流,脸不红心不跳。
可她现在连自己的衣服鞋子都没见到影儿呢。
乔稚晚心底叹了口气,找到了那个嚣张的火柴人头像,发送密码过去。没多久,他就发来一张照片。
宇宙最强野王:
【你死定了,你家门口都是人。】
乔稚晚只犹豫一下,就先发制人地发他消息:【多少人都不给你加钱。快点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他很是诧异,又打字,【你小心我立刻出卖你。】
乔稚晚心底冷笑,回他:
【那我现在就跑,反正你肯定跑不掉了。】
他似乎认真地思考一番她说的的确有道理,最后回:
【看看我的id再说话?】
“……”
可真够臭屁的。
他那边很快没音儿了,乔稚晚心猜着他会怎么躲过层层围困进去,又有点儿担心他是否真的会出卖她——但想想也没可能,他那么爱钱,又嫌她麻烦,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她想着,心里安宁片刻。
没多久,他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乔稚晚以为最先跃入她视线的会是他那张一向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俊脸,谁知镜头直接切入了她家的全貌。
门外还隐隐的有人在呼喊:
“Joanna——”
“告诉我们Joanna去哪了!”
“她在不在?”
“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怀野散漫的嗓音盖过他们,跟着传出来:“拿哪些?快点说——我可跟你说,我拿不了太多,胳膊受了伤,刚才进来还被那摄像机打到后脑勺了,这个要算工伤吗?”
乔稚晚都想吐槽一句他的废话怎么那么多,刚才居然还说她啰嗦,她忍了忍决定节约时间,让他拿高摄像头,她在屏幕这边打量着自己家的布局。
当初装修的时候,这里的格局和家具都是她专门找了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原本打算自己以后来北京演出有个方便落脚的地方,这下可好,可望不可即,自己的房子,回都回不去了。
“再拿高点。”乔稚晚说。
怀野就在那边唉声叹气:“胳膊疼,姐姐,你快点儿行不行。”
“再高点。”
“我得踩茶几上了吧?”
“不行,很贵的,踩坏了怎么办,”乔稚晚说着,注意到什么,“你先去楼上吧,我看了下楼下没什么拿的,先帮我把化妆台和盥洗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打开衣柜拍给我,我看看拿哪些。”
“还有,Louis的狗粮放在门廊的柜子里,它只吃那款进口的,冰箱里有梁桁之前拿过来的冻好的肉,零食就不用拿了,我再给它买……”
怀野听到梁桁的名字,撇了撇嘴,和她聊起天来:“分手后还留着你前男友冻给你的狗的肉,你这么喜欢他?”
乔稚晚听了好笑:“喂,你这口气怎么吃醋了一样。”
“谁吃醋了,”怀野说,“我看他不爽而已。”
乔稚晚想到在她回北京的第一天,在排练室外那个绿头发的男人就说梁桁和他之间好像有点什么过节,于是问:“你很讨厌他?”
“嗯,”怀野从鼻腔里出了一声,直接承认了,半开着玩笑,“讨厌到连你跟着一起讨厌。”
“哎,那个拿一下,我的身体乳,”乔稚晚提醒着他,回应他的话,“说的我好像多喜欢你一样,你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金钱交易的关系?”
“对啊。”
怀野肯认。
乔稚晚以为自己东西不多,这镜头一看,才知道一次肯定拿不完,她于是笑了笑,正儿八经地问他:“那改天再帮我来一趟,怎么样。”
“看你给多少钱喽,”怀野笑道,“毕竟我很讨厌你这个姐姐。”
乔稚晚切了声:“小屁孩。”
“谁小屁孩?”
“少废话,去打开我衣柜,我看看。”
镜头跟着他的脚步去了,-他也老老实实地照着她的要求打开了柜子,乔稚晚一一示意过去,他便一件件地把她要的拿了下来。
她自觉自己拿的太多了,他却是一声也再没吭过。
刚才还跟她嚷嚷自己的胳膊受了伤。
乔稚晚最后说:“抽屉,底下的,内衣帮我拿两套。”
镜头那边明显愣了一下,但他还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一勾,拉开了底层的抽屉。
然后传来他意味深长的惊呼:“姐姐,宝贝不少啊。”
不少是真的不少,还有很多款式很大胆的。
嗯,还有半盒避/孕套。
真是便宜了梁桁那个王八蛋。
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