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19
Chapter 19
订婚的前一天, 周珩收到了专人送上门的礼盒,多达十几个。
许景烨的作风一如既往,从衣服到内衬, 再到珠宝首饰,甚至是脚上的高跟鞋和丝袜,全都搭配齐了。
清一色的名牌, 却不只是追求价格,更讲究的是品质和舒适度。
周珩将盒子逐一拆开, 抚摸着布料的触感,甚至有些恶趣味的想, 不会连内裤都是许景烨亲自挑选的吧?
那他是去的专柜呢,还是看的目录, 又或者是上网检索看哪个牌子的内裤最好穿?
周珩将衣服和首饰在身上试了一圈, 随即就挂进衣帽间,出来时, 就见手机上出现两条许景烨的微信。
“试穿一下拍张照给我看看。”
“不合适的话, 还有时间换。”
周珩笑着回道:“试穿过了, 眼光不错, 不过我已经换下来了,就不拍了,怪累的。”
随即她想了下, 又补充一句:“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提前看多没有惊喜感啊。”
许景烨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问:“其实我最想帮你挑选的是婚纱,会有这么一天么?”
周珩说:“哦, 原来你喜欢玩过家家。”
隔了几秒, 许景烨说:“阿珩, 你是真不知道么,男人给女人挑选衣服是什么企图。”
这一次,周珩没有回,她坐下来,非常认真的思考着一个问题,一个她接下来一定会面对,且无法敷衍了事的问题。
她要不要现在就准备好避孕药,或是保险套?
如无意外,她和许景烨大概率是会发生关系的,而她对这个男人的触碰也不排斥,起码他长得帅,动作温柔,又会说甜言蜜语,不像许景枫男女关系混乱,还有病。
一个干净的男人,又对“周珩”用情很深,生活琐事上也非常用心,作为情侣,这已经没挑了。
但问题是,许景烨和“周珩”到底是亲热过的,虽然在日记里,“周珩”非常清楚的写到,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除此之外八成什么都干过了。
这就说明,许景烨对“周珩”的身体是有一定的了解程度的,或许连她身上某些不为人知的小胎记都见过。
而这些标记,她是没有的,也无法从日记或是他人的口述中得知,毕竟绑架案后,“周珩”的尸体就消失了,周家人也不可能知道“周珩”的这些特点。
当然,或许她也是太多虑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兴许有些胎记之类的东西,就算许景烨见过也忘记了?
再者,若是他发现不对,提出疑问,她也可以说,用医美手术处理掉了。
毕竟周家对外人以及警方的说法是,“周珩”在绑架案中多处受伤,不仅伤了脸,还有身体,所以在那几个月之中,她的确接受了一些医美手术。
可是说到受伤……
有一件事,她是不会记错的。
绑架案后,她被程崎一路暗中送回周家,等她再醒来后,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而她在昏迷期间,接受了一系列的治疗,后来就是长达好几个月的精神恍惚,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时而产生幻觉,时而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直到她完全“清醒”过来,才从蒋从芸口中得知,在绑架案这件事情上,他们已经做好了文章。
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以后就是“周珩”,在被绑架期间遭到了虐待和性|侵,而且经过慈心医院的医生检查,下|体有明显的撕裂伤。
可事实上,这些都是周家单方面的说词,到底她有没有遭到歹徒的性|侵,这件事至今都是一个谜。
一开始,周珩是十分坚信她什么都没发生的,因为在她的记忆碎片中,被绑匪抓走侵犯的是另一个“周珩”。
如果当时她也遭到了同样的事,她不可能毫无记忆。
只是这样的“坚信”,一直到她在欧洲小镇调养期间,又产生了动摇。
原因无他,就因为她一时冲动,邀请程崎上了一次床。
结果她发现,她不是处女。
她很震惊,在那几天里对自己残存的记忆,产生了严重的质疑,甚至觉得她因为受刺激过重而是去那几天的记忆,或许就包括性|侵这件事。
可是要证实这一点,她又不知道去问谁。
周家人又不在绑架案现场,自然不会知道,而“周珩”和绑匪都死了。
她作为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还把那几天的事忘光了。
而她好不容易抓住的那些记忆碎片,也在心理医生的评估中认定,很有可能是幻觉和臆想,或是她通过潜意识拼凑出来的“面貌”,并不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话说回来,其实这件事周珩已经无所谓追不追究了,就算真的发生了,那些绑匪也已经死了,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绑架案背后的真相。
可现在看来,真相如何很难探究,也无人可问,而这件她认为无所谓追究的事,也给眼下面临的问题带来了新的困扰。
那就是,要是许景烨跟她求欢,她是要欣然接受呢,还是应该呃……装作在这件事情上受过刺激,受过惊吓,甚至无法忍受做这种事呢?
……
转眼到了第二天,周珩起了个大早。
她先吃了一点东西垫垫胃,又冲了澡,出来后将头发吹干,简单挽了个发型,就坐在梳妆台前上了一层薄薄的淡妆。
她的气色相比前一天要好一些,而好气色就是最好的化妆品,何况今天只是订婚,还是家宴,场面不大,她也没必要太隆重。
等脸上拾掇干净了,周珩将许景烨寄来的行头送头换到脚,最后将耳坠戴上,又摸了摸有些空荡荡的脖子,想着或许应该搭配一条丝巾。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正是许景烨。
周珩将电话接起,刚要开口,就听他说:“我的车在楼下。”
周珩走到窗边往下面一看,果然见到许景烨的黑色轿车,而他就立在车边,一手拿着手机。
周珩说:“你怎么这么早?我快好了,再等我会儿。”
“是有点早。”许景烨声音带笑,“但我有点等不及了,昨晚高兴的都没睡好。”
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了男人这样的“攻势”。
周珩也不自觉的笑了:“好,马上下来。”
虽说“马上”,周珩还是故意磨蹭了半个小时,一来是打算再磨一磨许景烨,不能让他太如意,二来则是因为接了一通蒋从芸的电话。
换做过去,周珩一定不会和蒋从芸闲话家常,但今天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多聊了几句,就连蒋从芸没事找事的那些碎嘴嘱咐,都非常乖巧的一一应了。
到后来,连蒋从芸都开始觉得不对了,语气古怪的问了一句:“看来你今天心情挺好啊,竟然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都没觉得不耐烦。”
周珩笑着来到窗前,一边看着站在下面来回踱步的许景烨,一边笑道:“许景烨在楼下等我呢。”
蒋从芸正要催促她赶紧下楼,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哦,难怪了。不过差不多就得了,不要太过了。”
说话间,就见到许景烨抬了下头,似乎发现她站在窗边了,还朝她指了下手表,提醒她注意时间。
周珩无奈的摊了下手,同时示意手机,意思是要讲完这个电话。
随即周珩离开窗边,拿起自己的手包,状似不经意的问蒋从芸:“对了,绑架案之后,医生不是给我做了身体检查么?我到底有没有被人侵犯过?”
蒋从芸大约是没料到周珩会突然提起这茬儿,又或者是惊讶于她可以如此的云淡风轻,随即问:“挺好的日子,说这个干嘛?”
“不说不行啊。”周珩淡淡应了:“等订婚过后,我要搬去许景烨那里了,指不定今晚就得发生点什么。请问,我该做什么反应?是享受呢,还是上演一出‘啊,你别过来,不要,不要靠近我,我好怕’,这样的戏码呢?”
周珩边说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不紧不慢的将这出戏演完。
而她甚至都能想到,此时沉默的蒋从芸,必然是在没好气得翻白眼了。
周珩却懒得管这些,直接把问题甩过去:“快点给我个答案,这件事很重要,你也不希望我这么快就穿帮吧?”
蒋从芸那边安静了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些检查都不是编的,尤其是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至于你在那几天经历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就只能依据你身上的伤来判断。”
听到这话,周珩喝水的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没言语。
这么说,她的确受过侵犯?
就因为这件事刺激太大,所以她把那几天的事都忘了,还因此得了PTSD?
周珩又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的同时,心里也落下一道声音——不可能。
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而且心理承受能力是自小就练出来的,见多了听多了恶心事,在周家的日子,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过去那么多磨难,她都没有吓出精神分裂,竟然会因为绑匪的性|侵就受这么大刺激,还被送去欧洲调养了好几年?
再说,和程崎那一晚,她也没有任何不适,或是因此产生什么生理上的不愉快和应激反应啊。
当然,这不是说性|侵是一件小事,只不过和她过去的经历比起来,这件事还不足以对她造成如此大的重创。
她总觉得,就算这件事发生了,在那几天当中,也一定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后续,应该是一连串的打击叠加起来,才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周珩正想到这,电话里就传来蒋从芸的声音:“这么说吧,就算你因为‘害怕’而拒绝许景烨,也是很正常的反应。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也有这个意思,也可以假装是被他的真情治愈了……总之你们小两口的事,你自己看心情决定就好。”
周珩听得直接扬起眉梢,想不到蒋从芸对她还真是“推心置腹”,连这种建议都能信手拈来,也难怪她能把廖启明玩的团团转。
周珩得嘲弄道:“照你这么说,那么我因为受刺激过重而忘记那几天发生的一切,又因为许景烨的亲密触碰,而勾起一些记忆碎片,也是可行的。再说我还有心脏问题呢。”
心脏病这种借口,当初也是她用来拒绝许景枫的,而且用的很顺手。
蒋从芸却说:“许景烨和许景枫能一样吗?许景枫那么能折腾,没病的都可能被玩死,何况是接受过‘心脏移植’的。”
也是。
周珩玩着指甲,又想了想,说:“哎,那我还是随机应变吧。”
想不到扮演“周珩”那么久,明明早就已经入戏了,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周珩”,所做出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那些条件反射都已经深入骨髓了,如今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费神。
就这样,周珩又和蒋从芸虚应了几句,被蒋从芸催促着尽快下楼,她一边答应着,一边拿着手包往门口走。
谁知刚来到门前,就听到门铃响。
打开门一看,等在门口的正是许景烨。
周珩笑着迎上前,同时将门带上,手机还没挂断,就当着蒋从芸的面来了句:“我妈还在跟我聊电话,让你久等了。”
电话里,蒋从芸发出一声冷笑。
周珩没理会,直接打量起许景烨这身定制西装,不是很隆重,但却足够讲究,而且很适合家宴,甚至可以说是赏心悦目。
周珩很满意,挽住他的手臂,切断电话,对他说:“就这么几分钟都等不了。”
许景烨没说话,带着她走向电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在她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