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直接给梁橙不就得了,她今天不是在这帮忙吗?”
“对吼。”
莉莉醍醐灌顶,拍了下自己愚蠢的脑袋,又满会场地问同事看没看到梁秘书。
问到第四个,说刚才见过,这会不知道去哪了。
领导在远处高声叫她名字喊她过去,莉莉赶忙应了一声,正束手无策。
男同事主动道:“这是梁橙的吗?我可以帮你转交。”
莉莉感激地把笔记本往对方手里一塞:“那就拜托你了!这是她的日记本,千万别随便给人!”
余盛说:“好。”
莉莉跑过去做事,余盛拿着笔记本,去找梁橙。
问到第一个人,得到一个摇头。
正要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旁边一道声音问:“找她有事?”
徐晏驰正和副总裁说话,单手插在兜里,偏过来一眼。
余盛赶忙道:“徐总。我还个东西给她。”
徐晏驰瞥向他手里,声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什么东西?”
突然被总裁搭话,余盛也有些不自在,讷讷解释:“是她的日记本。”
徐晏驰眼睛从白色的本子上缓缓抬高:“她的日记本,怎么会在你这。”
余盛简单地解释了缘由:“我帮忙转交。”
徐晏驰伸手:“给我吧。”
余盛有些迟疑。
毕竟是女孩子的日记本,被人看到内容不太好。刚才莉莉也交代了不能随便给别人。
“还是我自己给她吧。”
徐晏驰的手没有收回,静静盯着他,眸色如裹了一层凛寒的霜。
他神色越发淡,声线也没了起伏,听着冷飕飕的:“她是我的秘书,我见她,比你方便。”
余盛一愣。
副总裁看不懂这局势,不妨碍在一旁笑着帮腔:“你找的那位是总裁办的?既然是徐总的秘书,干满不让徐总替你转交。你在这跑来跑去地找人,这么大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到最后人还是要回徐总办公室的。”
这话说的在理,尤其,是从领导口中说出来。
余盛这才把东西交出去:“那就麻烦徐总了。”
徐晏驰接过,垂眼看了看手里的“日记本”。
这个白色软皮笔记本,在偌大会场内外游荡数个来回,一圈又一圈,穿越人海,过了四道手,最终,落入徐晏驰手指修长的掌心。
A5大小的笔记本,徐晏驰拿在左手,跟副总裁说完话,总助陈昇那一份文件来过来给他签字。
他单手拿着本子和文件,快速浏览完,右手执笔在尾部落上款。
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间掉落下去,徐晏驰随之垂下视线。
陈昇眼明手快,弯腰捡起来。
那是一张黄色便签纸,他只来得及看见上面画着一幅简笔画,便签便被一只手拿走了。
徐晏驰将签署好的文件递过去,陈昇接过,转身离开。
徐晏驰站在主席台侧台阶下头,长指捏着那张便签纸。
背面有残留的一点粘合剂的质感,原本应该是贴在什么地方,在几次转手之间不慎脱离,最后掉了出来。
纸上是一副卡通画,笔触简单,但很传神。
画上有一棵树,伸长的枝芽上挂着一根绳子,下方的绳套上悬着一个小人,看起来就像是……
一个人在树上上吊。
树冠上打了个红色的问号。
徐晏驰垂目观察半晌,将便签纸夹进笔记本扉页,重新合上。
-
忙完收尾工作已经七点多,梁橙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如一滩泥瘫在桌子上。
唐主管让她早点下班回去休息,梁橙应声好,从桌上直起身。
收好东西要走时,拉开抽屉看了一眼。
她的笔记本不在。
谭珍珠人不在办公室,估计已经走了,梁橙给她发微信问。
她很快回复,把突发情况解释了一遍,最后指明去向:【我让莉莉拿去给张姐了】
张秘书刚刚下班离开,梁橙打过去电话,听到她茫然的声音:“什么笔记本?没人来找过我呀。”
唰——
一桶冰从心口灌进去似的,梁橙的心一下子凉了。
什么情况?
这种东西可不兴丢啊。
谭珍珠被客户部临时抓壮丁,虽然得到了岑总的夸奖,但她身心俱疲,忙到很晚才回家。
知道梁橙的宝贝笔记本失踪,赶紧联系了莉莉。
大半夜,莉莉都睡了,这位年轻人非常注重自己的睡眠质量,开了勿扰模式,夺命连环call都没能联系到她人。
笔记本下落不明,梁橙这个晚上睡得都不安稳。
做梦梦到她的本子控诉她惨无人道,对她高喊:“老子苦你久矣!”然后长出四条腿逃之夭夭。
她追啊追,追啊追……被闹钟叫醒才停止,浑身酸痛,好像真的跑了十万八千里似的。
谭珍珠也没睡好,到公司,打着呵欠安慰她:“没事儿,等莉莉一会来上班,就有结果了。不会丢的。”
莉莉在上班路上就懵懵地给她回电话了,看情况好像很严重似的,赶忙联系了当时的男同事。
梁橙心不在焉地啃着谭珍珠帮她买的熏鱼三明治。
半个三明治啃完,莉莉终于带来消息。
通知她们一个噩耗。
“余盛说他昨天在会场碰到徐总,把那个本子交给徐总了。”莉莉认为这是一个happy ending,开心地宣布:“终于找到了!”
至此,梁橙失踪的宝贝笔记本终于有了下落。
但……还不如失踪呢!
到谁手里不好,怎么偏偏是徐晏驰呢?
原来梦里它跑了那么久,是找徐晏驰去了。
梁橙犹如五雷轰顶。
理论上来讲,徐晏驰就算拿到,应该也不会打开来看。
秘书的笔记本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是日理万机吗,应该没那么无聊。
退一万步,他就算刚好很闲,应该也不会那么没品,未经允许擅自阅读别人笔记本的内容。
梁橙眉心深深拢成一疙瘩,在内心对徐晏驰的人品进行了一番评估……
结论是:并没有可信度。
这一万步退不了!
剩下半个三明治是吃不下去了。
梁橙心如死灰地捂着心口:“我可能需要现在立刻逃命。”
“你本子上写了什么,这么严重?”谭珍珠咬着面包抬起惊讶的脸,思考片刻,试着猜测最差可能:“YY他的同人文?”
梁橙心里的死灰差点被气活:“……我倒是也没有如此不堪。”
YY徐晏驰,她是有毛病吗。
谭珍珠继续头脑风暴,只是方向严重走偏:“那你难道是……诅咒他了?”
仿佛紧张宏伟的音乐突然变调成二人转,梁橙紧张的心情成功被她打了岔,弄得哭笑不得:“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不是看你这么紧张,我只能往最可怕的猜啊。不是这些,那有什么好怕的。”
看梁橙忧心忡忡,谭珍珠安慰一句:“相信我,只要你写的不是你和哪个狗男人的恋爱日记,你都会活得好好的,不用逃命。”
“什么狗男人?”梁橙莫名。
谭珍珠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走了。
魔鬼如果有声音,对今日的梁橙来说,无疑就是徐晏驰的脚步声。
她已经能从听起来并无差别的脚步声中,辨认出他。
转过头,看到他穿着笔挺熨帖的衬衣长裤,晨光给黑色发梢浇染一层浅金。
梁橙和他四目相对。
他走进来,姿势那么好看,宛如一位雅正绅士。
梁橙视线下滑,经过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心脏咚地一跳。
那只手里拿着她写满秘密的笔记本。
不是绅士。
是夺命无常。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生命完全掌握在屠夫手中的小鸡仔,只是不知道,农夫今天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宰杀名单上她的名字。
徐晏驰步伐安稳,面色沉静,梁橙侥幸心理,也许他真的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