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工作室。
小林在正时垮台以后便直接离了职,来杜窈身边帮忙。装修什么的,也都是她在帮忙看着。
杜窈终于空闲下来。
与程京闻在外旅行一圈,放松。回复过来精力,才去准备订婚。
婚宴举办在南城。
前一晚杜窈去试裙子——早已经被警局归还,保存完好。
在洗手间待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出来。
程京闻去敲门,“怎么了?”
“没事,”她咕哝,“我在拉拉链呢。”
“我来?”
“不、不要!”
语气慌促得很,简直明晃晃把有事两个字打在脸上。程京闻眉眼一挑,索性直接压了把手进去。
“哎你——”
杜窈立刻急一声。无措半晌,只好迅速地蹲下去,缩成一团。
“还没想给你看呢……出去。”
“反正明天也要看了,”程京闻轻易把这一团小猫揉开,“站起来,给我瞧瞧。”
“……不要。”
她耳尖一片嫣绯。
程京闻注视片刻,一哂,“你在害羞?”
“才没有!”
“那有什么不可以看的?”
“就是不要……哎!”
身体遽然腾空。
程京闻直截了当地把她抱了起来,背对镜面,放在洗手台上。
看一眼,眸光顿时沉了下去。
是一件吊带裙。
很常见的收腰款,A型下摆。可大概是按杜窈大学五六年前的身量照做,倒不小——只是很贴身。偏偏她这几年身量又还在长,该鼓得地方更鼓,瘦的地方又更瘦。
很打眼的一段曼妙身材。
正中一道很深的沟壑,被布料波光粼粼一映,视线也只能往那儿去。
杜窈大概也知道这件有多过分。脸红,“我明天还是不穿这件了……”
“不,”程京闻看一眼其他地方,“好看。”
混纺了银丝的白缎,稍一动,就似乎有湖光山色逢迎。用细金箔自上而下缀的花纹,如梦似幻,一些童话感。然而,只消看一眼她的胸口,又十分有成年人的娇妩,既纯又欲大概就是形容这样。
“真的吗?”
“嗯,”程京闻再看一眼,似乎深思,“这布料容易坏吗?”
杜窈不太明白,“……还好。”
几乎像一句首肯的回答。
下一刻,程京闻的声音沉闷地从她胸口含糊飘起。
“那我小心一些。”
-
真是拜程京闻所赐。
杜窈翌日生生迟了一个小时才醒。睁眼,浑身被车碾过似的酸痛。
这始作俑者已经收拾妥当地站在床边。
还催她,“你要来不及了。”
“……程京闻,你是人渣吗?”
“给你上过药了。”
“你怎么不再给我涂点跌打损伤的药呢?”
“还疼?”
“废话。”
他便沉思,“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不运动的人刚开始跑步,前三天会有浑身发酸的后遗症,但是再坚持就不会了。”他很讳莫如深一眼,“我们是不是频率不够……”
话没说完。
杜窈抄起枕头砸了他的脸。
-
订婚宴虽是说从简。
但依旧操办得南城人尽皆知——杜家的掌上明珠要嫁人了。
过零点每小时一次,南城各地大小喷泉都放十分钟。以市中心为起点,按时钟表排布,二十四种花展依时开馆——名贵品种难得一见,其他市的人也闻讯赶来。南城在秋深时,也仍然有夏至的热与闹。
杜窈与程京闻是分开上车的。
临走时,他系了一条项链予她。
流沙的玻璃珠,后背一道月亮的刻痕,似乎随处可见的玩意。杜窈低头,却红了眼。
是他们从前一起刻的项链。
过去的桩桩件件,程京闻一直都有仔细保存。
“对了,”他把手机举到杜窈面前,上面一张微信的二维码,“公主,该加回我了吧。”
“我又没删……”
她忽然稍怔一下。
再看,不是成悦官方的账号。
是他以前的私人号。
还是杜窈删以前的情侣猫猫头——当时逼着程京闻要换,他不情不愿,却又留了这么多年。
眼睛红得更彻底。
鼻尖一酸,刚要哭呢,就被程京闻捏住了嘴。
“不许哭,”他严肃,“不吉利。”
程京闻大概是紧张了。
下颌线绷紧,眉心稍蹙。人向来站得笔挺,今天却有些僵。
这些发现,叫杜窈没了哭意。睁亮还红的眼儿,好笑地凑近。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结婚。”
“我没有。”
“你就有!”
“……我走了。”
杜窈看他有一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顿时笑出了声。
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甜。
马上,马上。
他们就要完全在一起啦。
-
开车的是杜渐成,副驾驶坐着常宁。两人也跟要嫁女儿似的,一字一句地叮嘱——自从三月在医院讲开以后,关系也逐渐和睦。也或许,是学到该怎样正确地沟通。
现场订在卡萨布兰卡的花展厅里。
早上十一点闭了馆。
现在打扫,重新布置过。门前一条白色的地毯长长地铺过,交响乐声也响,庄严又肃穆。
杜渐成拉着杜窈的手走进宴厅。
请来的人很少,除了几位老前辈,大多都是两人相熟的朋友,林林总总也只十几人。
杜窈无端有些害羞。
尤其与长毯尽头的程京闻对视时,他一身白色的西装,落拓地驻足。更似乎第一天才与他相识一般,心跳声鼓噪,赧然地移开视线。
一步。
一步。
在所有美好祝愿的注视下,杜窈盯着鞋尖儿上一粒细小的钻,终于走到了台前。
一抬头。
不可抑地飘出一声笑。
程京闻还蹙眉,“怎么了?”
“没怎么……没有,”杜窈看一眼他,满心满眼雀跃的情绪高涨,控制不住地笑起来,“程京闻,我只是太开心了。好像做梦一样,一场恶战以后,公主与王子迎来童话里故事的大结局。”
他清朗的眉眼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