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到两步,手腕上一股巨大的力道钳住,往后拖拽,杜窈踉跄地摔坐回椅子里。
“你干什——”
刚要骂人,就看见孟砚白跪在脚边,摁住她的膝盖,“小窈,我错了。”
他眼镜底下的眼神的确是慌怯的。
“我不能没有你。”他说。
杜窈其实是一个相当心软的人。
但这会,她直觉得孟砚白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叫她心生害怕。
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了孟砚白。我遵守约定,是因为当初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永远不是你拿来要挟我的筹码。”
“我知道,小窈。我不会了。”
他依旧紧紧攥住杜窈的裙边,点头。
杜窈有些不舒服地动了下腿,俯身去抬他的肩膀,“你起来呀。”
头发顺着肩膀滑下,挡住视线。
杜窈把它们尽数拨到左侧,再抬手,推了推孟砚白,“起来。”
于是,孟砚白抬起头的时候,便清晰地望见了她耳根后一小片暧昧的红痕。
像吻痕。
他攥住杜窈裙边的手更紧了紧,慢慢露出一个平和的笑。
“小窈,”他轻声问,“你脖子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白夜
杜窈愣怔一下。
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 “可能……昨天在院子里被什么虫咬了吧。”
孟砚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须臾。
片刻,站起身。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和煦地笑一笑, “我去楼下给你买支药。”
“不用了吧。”
“当然需要,”他声线温和, “要是给我们小窈漂亮的脖子上留疤了怎么办?”
-
杜窈在办公室里小口地啜着半凉的拿铁。
孟砚白没有离开多久。
回来的时候, 手里提了一个塑料袋, 里头瓶瓶罐罐, 好几种。
“你好像感冒了, ”他说,“我也给你……”
孟砚白看见桌上另一袋药, 顿了顿。
“你已经买了。”
“嗯,”杜窈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谢谢。”
孟砚白看了看她。
眼镜金色的边倒映晃眼的光,和他巡睃的目光一样刺人。
他开口:“刚才……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既然你不愿, 我不会跟你去理渔。”
杜窈点点头, 其实没太把他放在心上。
“没有事的话,我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杜窈拎起包和药, 淡声,“谢谢你。”
孟砚白没有再追。
杜窈走出写字楼, 叫了一辆车。
路边栽种的红枫簌簌铺了一地,像缎似的绯霞被秋风吹进人间。
杜窈拍了一张照发在朋友圈。
等待的间隙, 杜窈在打车软件翻到上一次给程京闻打的一星差评。似乎只接过她, 星级评栏里也只有孤零零的一颗星。
杜窈觉得有点好笑。
还有点儿少女的虚荣——他为了接你, 特意去注册的打车司机。
她很受用。想了想, 又大发慈悲地给他改回了五星。手指点在屏幕上,映出翘得很高的唇角。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上车,半小时后抵达明江国际。
杜窈去洗了个澡,便把自己扔进床褥里,晕晕沉沉地睡过去。
还感冒,这一觉并不安稳。
混混沌沌间,梦见了程京闻。
一时咬住巧克力棒的一端,要俯身吻她;一时锢住她的手腕,密不透风地攫取她口里唯一的空气。
最后。
是在一片茫茫的黑雾里,他离的很近。身上炙灼的体温,自肌肤相贴间传递。
“窈窈……”
他附在耳边低低地喊。
很远,喷洒在耳根的呼吸又很近。像他这个人,热烈的时候触手可及,冷冽的时候有赤道与极点那样间隔万里。
杜窈下意识抱紧他。
“……程京闻,”她浑浑噩噩地念出这个名字,“我冷。”
炽热的吻便听从她的心声,从眉眼落到唇间,很强势,疾风骤雨般地咬噬。
场景骤然从黑雾回溯到同居的公寓里。
第一次。
程京闻也是这样激烈地吻她,紧紧箍住她的背与腰,恨不得揉进骨血。
“窈窈,真的喜欢我么?”
“……嗯啊。”
“真的喜欢么?”
“……”
“真的么?”
他喃喃问,重复。
于是滚烫的唇碰在任何地方,便都有回应似的战栗与娇软的呜咽。
那会儿的情绪,也自梦境清晰地传递到现在杜窈的心里。
她又羞又怯,甚至张口的力气也没有,只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程京闻掐紧她的大腿,喘息与说话声里有细微的颤。
“窈窈,你有停下来的权力。”
他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嘴唇,“只要你想,现在和过去,你永远有权力。”
-
杜窈掀开被子时一身是汗。
脸埋在枕头里,羞得心里发慌——她竟然做了这种梦。
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发过汗,睡过觉,感冒的症状减轻了一点。
至少,人不再发晕了。
杜窈拖着发软的腿冲过澡,去客厅烧水。推开房门,发现江柔已经回来了。
门口散着两只红高跟,沙发上搭着大衣与包,却不见人。
杜窈去二楼敲了敲她的房门。
“小柔,”她贴近门,“你回来啦?”
里面传来拖鞋的声音。
几步的踢踏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妆容明艳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小窈——”
江柔扑进她怀里。
“怎么啦?”
“没怎么,”她又不说了,“你感冒了?”
“嗯,不过刚睡一觉好多了。”
江柔挽住她的手,“我去给你煮红糖姜茶。”
到厨房,江柔把一袋暗褐色的膏状物挤进了沸水里。顷刻,空气里弥一股暖融融的红糖味,捎一点辛辣。
再煮几分钟,她盛了一碗递给杜窈。
杜窈舌尖尝了尝,“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