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柏寒知似乎有点意外,“一点也不?”
“嗯。”杨岁继续嘴硬,强调:“不想。”
柏寒知不吭声了。
手机听筒里只剩下鼓噪嚷闹的杂音。
在沉默了片刻后,柏寒知忽而笑出了声,低低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行啊杨岁。”柏寒知说,“这么狠心。”
杨岁一噎,正欲言又止间,她突然听到了他那头似乎有什么广播播报声,紧接着下一秒,他言简意赅的说了句:“那你继续跑吧,我先挂了。”
说完,不给她任何回应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
杨岁盯着通话时长愣起了神。
他跟Alice在外面吃饭就挂得这么迫不及待吗?
杨岁愤愤的收起手机,站起身来,发泄似的绕着操场跑了好几圈。
直到天色暗下去,她这才慢悠悠回了宿舍。
当在卫生间冲澡的时候,被水一冲,似乎把她的憋屈全都冲跑了。
冷静下来,理智回归。
越想越不对劲儿。
她总觉得柏寒知挂电话之前最后一句话情绪不对,该不会是生她气了吧?
因为她说不想他。
杨岁一直都清楚自己的性格有缺陷。透过表象看本质,她这样槽多无口一言难尽的性格好像在吃醋这件事儿上,被无限放大了。
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她后悔不已。
更怕会惹柏寒知生气,会因为她的一句“不想”而失望。
试问谁受得了女朋友隔三差五就耍脾气啊。
匆匆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着急忙慌跑出来,拿起手机给柏寒知发消息。
【刚刚骗你的。】
【其实我很想你。】
消息发出去后,柏寒知并没有回复。她再一次熬到了半夜等他的消息,可等到了天亮都没有等到。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整天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杨岁中途还给他打过电话,想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可他的手机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他就像是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
杨岁不知道柏寒知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算是生气也不用直接消失吧。
次日,一整天杨岁都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恐慌感将她吞没。
她上网搜索关于男朋友突然失联不回消息的原因。
第一种说法是用冷暴力逼女生主动提分手。还有一种说法是,在一次争吵中对方以受害者的姿态消失,让女生觉得她才是过错方,心存无比愧疚,从而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分手理由。
网上给出的答案非常一致。总而言之就是想分手。
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杨岁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她被这些事搞得心神不宁,连上课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问三不知,老师还当着全班的面指责她了一通。
杨岁的委屈像是涨了潮的海水,不断的往上涌。
下午下了课,杨岁并没有去吃饭,而是去了图书馆。
这两天被儿女情长所左右,她拼命给自己洗脑,她不能让自己颓废下去。不能因为柏寒知的消失就影响自己的生活和节奏。
这个点儿,图书馆的人还是很多。
基本上没有什么空位,杨岁只好找了个靠走廊的位置,这里就正对着图书馆楼梯入口处。
过道里吹着穿堂风,清清爽爽,稍微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不安。
吹着风,渐渐进入了学习状态。
外面的天色渐晚,夕阳残光透过走廊顶上的玻璃窗折射进来,映在桌脚边。
身旁时不时有人走过,杨岁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正当她沉浸在学习当中时。
突然一个纸团扔到了她手边,她一愣,反应慢半拍的拆开。
皱皱巴巴的纸上出现了刚劲有力的字迹-----【外卖到了,再不吃就凉了】
杨岁蹙了下眉,什么外卖?找错人了吧?
她疑惑不解,刚要看看是谁给她扔的纸团。
紧接着又一个纸团落到了她手边,她迟疑两秒,打开。
这一次,纸上只有两个字:【岁宝】
“.......”
杨岁的手一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条件反射的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楼梯入口前的柏寒知。
他的身后是一片昏黄,有婆娑的树影映在地面,也有纵横交错的楼梯栏杆倒影。
背光而立,他的面容模糊在光线里,但却掩不住嘴角张扬的弧度,他懒洋洋的抬起胳膊朝她挥了挥手,姿态散漫而不羁。
对于柏寒知的突然出现,杨岁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想,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朝他跑了过去。
扑进了他怀里。
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他的体温与气息。
抱得很紧。
想证明这不是一场日有所思的梦境。
她扑进来的力度实在是大,柏寒知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两步,抵上了楼梯栏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杨岁激动得声线都是颤抖的。
他身上似乎还残存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的手机会打不通,原来在飞机上。他消失这么久,是在赶回来见她的路上。
这几天所有怅然若失的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柏寒知搂着她的腰,手捏了捏她的脸,“跟我赌了好几天的气了,再不回来哄哄,媳妇儿不要我了怎么办?”
杨岁顿时脸红耳热,心潮澎湃。
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哄她,还是因为他叫她媳妇儿。
图书馆里很安静,可因为杨岁刚才突然冲到了门口,她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门口。
当看到杨岁和柏寒知拥抱的画面时,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唏嘘声四起。
杨岁顿时尴尬的往柏寒知胸膛里一埋,随后低着头跑了进来,匆忙收拾着自己的书,背着包又轻轻的跑出去。
柏寒知手里正拿着一支笔和几张便利贴,他应该是现借的工具,在离开前,将手里的笔和便利贴还给了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低声道谢:“谢了,哥们儿。”
大家伙儿还在盯着他们俩看,吃狗粮吃得不亦乐乎。
杨岁拉着柏寒知下了楼,离开了图书馆。
过程中,她主动牵着他的手。
小别了几天,再次见到,哪里还有什么脾气和别扭,全然化作了思念,简直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高兴得走路都是飘飘然的。
柏寒知能感受到她的雀跃,他微侧眸睨了她一眼,调笑道:“不冷落我了?”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反常。
自从他去了英国,杨岁对他的态度就明显来了个大转变,变得很冷淡。动不动聊几句就要挂电话,不是说她去学习就是去跳健身操。
他知道她不开心、在跟他赌气,但是她却也很懂事,并没有跟他闹脾气。
闹脾气和赌气,完全是两种概念。
可恰恰,他就是不希望她只是自己一个人赌气,她如果能跟他闹一闹,他反而心里舒坦点儿。
察觉出她的反常后,他也想过问问她原因,可隔着一个手机屏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凡事儿必须得当面解决才行。
原计划是在英国呆一个礼拜,可不得不改变计划。忌日当天,早上九点跟Alice和Rick去扫墓,结束后就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回来。
在机场候机室忍不住给杨岁打了个电话,问她想不想他,结果她说不想他。
也挺奇怪的,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挺欣慰。这小受气包终于有出息了啊,知道跟他闹脾气了?
之后到了登机时间,广播里传出了登机提醒,他生怕她会听到,不然这惊喜就白准备了,所以立马挂了电话。
抵达江城国际机场时,可能是下飞机的时候太匆忙,手机丢了。
无奈之下,他在机场里的手机专营店重新买了新手机和电话卡,给杨岁打电话,打了十几通都没人接。
来学校之后,他并没有去宿舍找她。
而是径直来了图书馆。因为之前她说过,她一般来图书馆不会带手机。他也跟她说过以后联系不上她就来图书馆找她。
没想到还真来对了,刚上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里的杨岁。
他没有走进去,而是就站在门口,想看看杨岁会不会发现他。
结果这一站,站了十多分钟。杨岁愣是没抬一下头。
所以他才想逗逗她,找同学借了纸和笔,扔纸团给她。
没想到他一来就这么一针见血的控诉她冷落他的事儿,杨岁顿时有些底气不足。
她觉得委屈是真的,但羞愧难当也是真的。
她不好意思开口说是因为在吃醋,因为吃醋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也太过于小肚鸡肠无理取闹。
总不能说一句我不喜欢你妹妹,你不准跟她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