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楚。”冯问蓝眼不离不远处的俩人, 用手撞了撞同样守在“产房外”的庄楚,先和他商量好应对方法,“待会儿要是他俩真打起来,咱俩马上冲上去。你去拉你老板,我去拉我哥啊。”
庄楚活动了下脖子, 听见这话笑了。
要是真打起来,他哪儿能去拉他老板啊, 要不然明儿就得回家待业了。
看着冯问蓝焦急的样子, 庄楚心里虽然这么想, 但嘴巴上还是非常懂事地回道:“好的, 蓝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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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位于老市区的警局历史和城市一样悠久。
悠久就意味着设施老旧。
走廊上, 低照度的白炽灯没什么精神,连飞蛾都没兴趣靠近。
冯亦程倚着窗台,摸出烟盒。
谁知道刚从盒里倒了根烟出来,打火机还没掏出来呢,小姑娘的声音马上从远处飘过来,提醒他:“你别抽烟啊,他不喜欢烟味!”
冯亦程:“……”
也不知道他家怎么养出来这么一只小白眼狼,这么多年了,往外拐的胳膊肘就没拐回来过。
冯亦程撤下唇间的烟,皱着眉,扫过去一道不悦的视线。
结果小白眼狼压根儿没看他,正在给她老公加油打气。
昏暗光线下,孟斯礼也在看她。
脸上神情还是疏淡,没什么情绪起伏,然而散发的气场明显柔和了许多。
冯亦程莫名其妙吃了口狗粮。
他不爽地一脚踢上走廊上的门,物理切断了两个人的隔空交流,冷哼道:“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无脑护着你的德性居然还能和当年一模一样。等到时候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又要哭着喊疼。”
闻言,孟斯礼收回视线,淡瞥了眼冯亦程。
在小姑娘面前伪装出来的温和早已褪尽,他冷淡道:“你的无脑黑也不输当年。”
冯亦程:“……”
这话里的维护意味过于明显。
冯亦程不知想起什么,淡淡一嗤,回到正题上。
其实他找孟斯礼出来倒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虽然刚才听见冯问蓝遭遇了绑架的当下,他确实有一瞬间想动手的冲动,但不是揍孟斯礼,而是揍文翰。
从这么快就搜集好证据来看,他知道孟斯礼比他更在意今晚的事。
如果不是还有冯问蓝在场,这位随心所欲又肆无忌惮的主儿说不定已经做出更疯狂的事了。
又或者说已经做出了。
不过没证据的事,冯亦程也不会。
他只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先确认道:“里面那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外面的小姑娘又开始想各种办法打探走廊上的情况。
孟斯礼望着院子里那道上蹿下跳的小小身影,声线和缓:“蓝蓝说要遵纪守法。”
一听“蓝蓝”两个字,冯亦程扯了扯嘴角,
他还是头一次从孟斯礼的嘴里听见这个称呼。
挺好的。
就是有点费鸡皮疙瘩。
冯亦程噙着冷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你老婆的话了。”
这样的废话问题孟斯礼通常懒得回答。
不过他今天似乎难得有一点兴致,眼眸一转,睨着冯亦程,语调平直:“有了老婆以后。”
冯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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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的门被冯亦程关上后,冯问蓝没办法再远程观察。
她不死心,又跑到院子里,又蹦又跳,寻找着可以看清二楼状况的位置,结果由于院子里绿植太茂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挡住了二楼的窗户,什么也看不见。
这下冯问蓝只能死心了。
最后,她和庄楚一起站在警察局大门口,百无聊赖地踢起了路边石子儿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落下一道力度,摸了摸她的头发。
抬头一看,是孟斯礼回来了。
冯问蓝面上一喜,赶紧围着他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只不过她刚围着转了半圈,后脑勺忽然被人打了下。
冯问蓝“哎哟”了一声,抱头回头,瞪着冯亦程:“干嘛打我!”
“看看里面到底是空的还是装的全是水。”冯亦程一脸嫌弃,“麻烦动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真要对他动手我会在全是监控的地方?”
“……”
冯问蓝继续瞪。
冯亦程无视了她的不满,拎起她细细的胳膊,像在菜市场挑选鸡鸭鱼肉似的看了看,皱眉道:“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冯问蓝有样学样,也拎起他的胳膊点评道:“你也没好好吃饭吧。”
冯亦程冷哼:“我胃疼起来至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喊地。”
冯问蓝:“……”
有被内涵到。
她撇了撇嘴,没再接话。
冯亦程继续说:“以后一日三餐吃了什么都拍下来发给我。”
“啊……?”冯问蓝拖长尾音,立马哭丧着脸。
有时候忙起来,或者蒋真不在家,她的一日三餐确实不怎么规律。要么凑合着吃,要么不吃。
她开始讨价还价:“你每天这么忙,我发了你不一定会看啊,何必这么麻烦。”
“看不看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啊。”冯亦程没退让,说完把她往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旁推了推,“行了,快回去。”
“哦……”
冯问蓝的语气突然变得低落。
虽然每次她和冯亦程见面都是吵吵闹闹,但其实她很依赖他这个哥哥。
好不容易见次面,现在又要分开了,她还是挺舍不得的。
走之前,冯问蓝张开双臂,抱住了冯亦程,脸还使劲儿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
见她又撒娇,冯亦程拍了拍她的头,正想说两句,小白眼狼突然抬起头,笑嘻嘻道:“我身上臭吧。”
冯亦程:“……”
冯问蓝身边有两个洁癖鬼。
冯亦程是其中之一。虽然他当警察这几年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但对于味道还是特别不能忍受。
冯问蓝深知这一点。
在冯亦程反击之前,她哈哈大笑着,拉着被晾在一旁的孟斯礼逃走了。
对于今晚的这个收场,冯问蓝非常满意。
可是,当她坐上车,和孟斯礼一同回到京山公馆的路上,这种开心的气氛稍微有所削弱。
一路上,孟斯礼都很沉默。
沉默地玩着她的手。
见状,冯问蓝心想应该和刚才被冯亦程找出去单独聊天有关。
她有点担心,很想直接去找冯亦程问清楚,无奈手机又不在身上,这股冲动只能作罢,先试探着,问问孟斯礼:“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刚才又在你面前乱放屁了?”
闻声,孟斯礼依然低着头。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他很关心你。”
冯问蓝一愣。
都这样了,怎么还帮冯亦程说话呢。
见他这副反常的模样,冯问蓝很难不怀疑冯亦程刚才真的对他说了什么很不好听的话。
还说不会在全是监控的地方动手!
语言暴力也是暴力啊!
冯问蓝立马反握住孟斯礼的手,给他撑腰:“你不用帮他说话!要是他真欺负了你,我会帮你做主的!”
“怎么做主?”孟斯礼问。
“呃……”具体方案冯问蓝还没有想好,先喊口号,“反正如果真的是我哥的问题的话,我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街边路灯投下的光影在车厢里不停变换。
可是,刚才在警局门口,兄妹俩相拥的画面却在孟斯礼的眼前挥之不去。
听着小姑娘义愤填膺要为他伸张正义的话后,他轻牵嘴角,算是回应,没再说话。
冯问蓝知道他这是不想聊的意思,于是也没再多问,还给他清净。
好在警察局距离京山公馆不算远。
很快,抵达目的地。
一回到屋子里,冯问蓝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浴室,想洗澡想疯了。
不过在冲回房间之前,她又想起什么,停下来回头问身后的男人:“今晚要我陪你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