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方便一点。”
苏允白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既然你在,钥匙和通行证还你。”
说着,她放开手里的行李箱,将背后背着的背包取下,从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递给霍启年:“大门的,密码锁的,地下车库的,还有车子的通行证……都在这里了。”
霍启年慢了一拍,接了过来。
苏允白像是了了一桩心事,神情都松了几分,“那我先走了。刘阿姨,书房有点乱,要麻烦你打扫一下了。”
她跟霍启年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想往后走。
“等等。”霍启年忽然道。
苏允白回头看他。
霍启年一手插兜,闲闲道:“苏老师,你把车子的通行证都给我了,要怎么把车开出车库?”
苏允白怔了下。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霍启年地下车库好几排豪车,安保力量强悍。没有通行证,她不可能出得了车库门。
霍启年道:“这样,我让人把你的车开到大门口,你从正门出去。”
苏允白想了想,接受了。
她拉住行李箱,转了个方向,朝玄关走去。
铺了地毯的地面,安静是安静了,但摩擦阻力极大,本就重的行李箱,这一下是越发难拉动了。
霍启年看她费劲巴拉的样子,到底上前一步,“我送你。”
他也不管她是不是同意,上前接了她的行李拉杆。
苏允白拒绝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嘴里。
算了,随他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书房朝玄关走去。
路过客厅时,霍启年眼神一扫,从客厅的落地窗外,看见了蒙蒙的天色。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劈里啪啦地响,像是有人在敲门。
霍启年眉头一扬。
竟然下雨了?
他转头看苏允白。
苏允白也正看着窗外。
今天的雨提前了。
春末夏初的雨,下得格外大,格外急。
她车上是有伞的。假如她直接从地下车库离开的话,也根本用不着伞,可现在……
从正门到大门可是有一段不短的路的。
苏允白想了想,“霍总,方便问你借把伞吗?”
总好过借通行证吧?她可是刚还的。
霍启年慢悠悠道:“方便倒是方便,就是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有伞。”
“……有的。”苏允白说着,眼神往玄关处一扫。
霍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在玄关的尽头,一排鞋架的上方,看见了一排挂着的雨伞。
那就没问题了。
两人的脚步继续。
行李箱的轮子从地毯的边缘滑出,滑向铺着石砖的玄关,拉出长长的刺啦声,意外地响,似乎能引起回声一般。
两人都停住了脚步。
苏允白随手拿了一把伞,拉开了大门。
沙沙的雨声入耳,周围安静到有些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被天地间的风雨声冲散了。
苏允白望着这雨幕。
这一步走出去,从此,她跟霍启年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苏允白轻轻吸了口气,转身面向霍启年,“就到这吧,谢谢霍总。”
她预备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
霍启年却没松手,只在门边站定。
他仍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允白,你还可以后悔。”
低沉的声音,夹在沙沙的风雨声中,十分悦耳,也十分从容,从容到甚至有些像是在开玩笑。
即便如此,苏允白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下。
她不敢深究自己这个时候在想什么,是觉得委屈心酸,是觉得动摇,还是觉得嗤之以鼻。
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只是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快速从恍惚中回神,而后轻轻笑了下,“谢谢,但不必了。”
苏允白伸出手,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踏出了霍家的大门。
黑色的大伞撑过头顶,咕咕的轮子声响在身后。
很快,雨声从头顶的伞面上传来,带来微微的震颤感。细细的水汽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风雨加身,可这才是她该走的路。
她一步一步地朝外走,越走越稳,越走越从容,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消失在霍启年的视野中。
夏天来了。
第21章 让他给我滚回来!……
霍启年坐在车上, 闭着眼睛,凝神听着雨声。
雨势不减,滴滴砸在车身上, 劈里啪啦地响。车子偶尔经过高架桥下,这沙拉拉的雨声就会短暂地被拦住一瞬, 很快又卷土重来。
霍启年倒不讨厌这嘈杂雨声中的空白时刻,只不过在连绵的雨声背景里, 它们的存在虽然无关紧要, 却显得有些特别。
就像一些他现在还不太辨得清的情绪。说不上这些情绪到底是好还是坏, 如果硬要给个形容, 应该是……有存在感。
——有些东西, 开始有存在感了。至于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霍启年自己也有些糊涂。
张助理透过后视镜小心观察自家老板的神色, 见他正闭目养神,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忍不住绷紧了神经。
送走太太之后,老板就是这个样子了。
倘若不是知道老板跟他太太关系不太好, 这会儿张助理说不定会以为自家老板是在为离婚的事伤神。
但怎么可能呢?
他到老板身边已经一年多了, 有些事了解得很清楚:老板跟他太太之间,实在不够亲近。
也许对于老板来说,离婚还松了一口气呢。
所以是因为别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
为什么总有种不太安稳的感觉?
张助理的预感很准。
霍启年的这一趟出差之行, 似乎从一开始就小毛病不断。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在南半球。南北气候相反, 国内正是夏初, 当地却已经是冬初了。
这几天正赶上第一次大降温,气温比往常都低,他们到达的时候又是半夜。从空桥走出来,冷空气一照面, 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张助理虽然在行李上冒失了一次,但办事还是很周到体贴的。刚下飞机,他就替霍启年准备好了加厚的外套,把他照顾得很妥贴。
一行人入了关,直奔酒店。
不巧的是,当地似乎因为什么事发生了游行抗议,一群示威者大半夜堵在高速路口,把交通都给切断了。
他们的车跟其他车一样,被堵在了路上。
霍启年长途旅行,正是疲惫的时候,在车上忍不住眯了一小会儿。再醒来时,他就觉得头隐隐作痛。
他以为这是没休息好,也没怎么在意。
交通被堵了好几个小时后终于重新恢复。赶在天亮之前,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预定好的酒店。
这时候,霍启年头疼的症状稍微严重了一些。
他洗漱完,也不着急吃晚饭,直接去休息了。
当天早上,霍启年就发起了高烧。
这一下,一群跟着他来的人都有点着急了。
张助理随身带了药过来,可这不过是有备无患,真的让他给霍启年吃药,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还是霍启年自己不耐烦,吩咐道:“把我行李箱拿来!”
霍启年常年出差,世界各地到处飞,总有那么一两次事不凑巧,碰上水土不服或者气候差异,身体会出现点小毛病。
通常这种时候,他都能在自己行李箱的小药包里,找到他需要的药品。
霍启年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行李箱的暗袋里,找到了小药包。
一打开,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紧——小药包里的药品,跟张助理自己带的,几乎重合。
霍启年暴躁了:“我记得有一种冲剂的,这一次怎么没有了?”
张助理战战兢兢:“老板,药不能乱带的,海关会拦的……”
“我还用你说?我问你,以前的药呢?”
“我,我换了新的。”张助理几乎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