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年想了想,也不急着下楼了,转道去了衣帽间。
十来分钟后,霍启年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衬衫,大踏步出了门。
他开车直奔徐瑾之的酒吧。
进酒吧之前,霍启年又刻意将自己脊背的肌肉放松,面部的神情放缓,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低调起来,眉眼低垂,甚至透着几分无辜。
霍启年那张脸,神情一旦柔和起来,对小女生的杀伤力就成几何倍数增加,更何况他还有意为之……
霍启年进酒吧不过十来分钟,二楼的徐瑾之就收到消息,说今儿个自家酒吧里,来了个“极品”。
徐瑾之今晚是来试酒吧新调的鸡尾酒的,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众所周知,酒一旦混着喝了,就更加容易醉人。徐瑾之酒量不浅,这会儿还不至于醉,但人已经比平常更亢奋了。
听闻酒吧里来了个“极品”,徐瑾之自然很有兴趣。
可她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极品”,竟然是霍启年!
包厢灯光昏昏。穿着白衬衫的霍启年眉眼低垂,气质忧郁,浑身上下写满了故事,十分迷人。
坐在霍启年面前的女人满腔柔情地安慰他:“不怪你,你前妻也有错。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徐瑾之只听了这半句,暴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的酒吧自然是她做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包厢内的男男女女们就都被赶走了,只剩下一个霍启年。
霍启年似乎有点生气,皱着眉道:“徐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霍启年,你他妈的要不要脸?你要寻欢作乐我管不着,但你没事往助教身上脏水做什么?给你脸了?!”
霍启年微微垂着眼,看不清神情,声音里倒是很不忿的样子:“我怎么泼她脏水了?难不成她不是一言不合就跟我闹离婚?
“哦,我差点忘了,你就是我们‘一言不合’的罪魁祸首。”
“一言不合?你他妈那还叫一言不合?”徐瑾之气得恨不能挠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他直到今天,还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不行,她忍不下这口气,她一定要喷死这个死不悔改的狗东西!
霍启年还振振有词:“那不然呢?在此之前,我跟允白明明好好的。”
“好你个头!你知不知道助教忍你多久了?你知道世上有打分表这种东西吗?助教手里就有一份针对你的打分表。在你跟曲清音暧昧不清时,助教已经在心里给你判了死刑了!”
霍启年握紧拳头,又轻轻吸气,“打分表?她给我打了多少分?”
“你问我?笑死人了,你自己心里没点13数吗?
“也是,你肯定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色令智昏嘛,就曲清音那个白莲婊,勾搭有妇之夫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脸给助教发短信炫耀。也就只有你这种瞎了眼的人会觉得那种人好……”
短信?
霍启年豁然抬头,又很快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发短信炫耀?你撒谎,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他妈亲眼看见的,还用跟你证明?昨儿个你给曲清音过生日,今儿个你们约饭,明儿个你们又要相约散步……
“我真是长了见识了!我都不知道你霍大少花样这么多!”徐瑾之神色讥诮。
“我自己做过的事我自己清楚。这些事我没做过,她怎么就在心底认定了一定是我的错了?她为什么不亲口问我?”
“问你有用?可别开玩笑了。你连家事都理不清!
“你知道我这辈子觉得最开了眼的事是什么吗?霍曼英一个当姑妈的,管得能有太平洋那么宽!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因为莫须有的理由打助教一巴掌!
“最搞笑的是,你这个当人丈夫的,竟然轻飘飘就当这件事不存在了!
“也是,你一个当人丈夫的都这么轻贱她,又让她怎么在别人面前立足?
“你知不知道外面那群吃饱了饭没事干,天天就知道盯着人家家事看的死八婆们是怎么编排她的?你知不知道她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
“她知书达理,连所谓的夫妻相处之道都自己去微博、去论坛、去各种她能想得到的地方学。她一心想着经营好婚姻……
“可你倒好!你只知道关心你的商业帝国,闲暇时间又跟你的狐朋狗友们鬼混,一次又一次地辜负助教的心意……”
喝了酒的徐瑾之,战斗力猛得惊人。
她中途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酒解渴,而后继续指着霍启年的鼻子骂。
每当她快要骂过瘾了,霍启年这个泯顽不灵的又会说些不知所谓的话,给她将将要冷却的怒气,再添一把新火。
霍启年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听着徐瑾之一句又一句的骂人话,微微闭上了眼。
倘若不是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自己也不会相信,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上赶着找骂,并且还大度到丝毫不把那些涉及到人身攻击的话放在心里。
他这一趟并没有白来,他的确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
他的计划有进展了,可他却丝毫不觉得高兴,反倒隐隐有些心慌。
他似乎透过了徐瑾之的话,窥见了苏允白那些煎熬苦闷的日子的冰山一角。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在于一些很容易说得清楚的误会。
可很多事都在告诉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暖化苏允白心里那层“非一日之寒”的坚冰?
第58章 全世界都在为你说话,你……
霍启年“套话”的手段并不高明。应该说, 他并没有很费心掩饰的意思。所以,酒醒了的徐瑾之只是稍微回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气得直捶床:“卧槽我没事试什么酒!不对……霍启年这个逼怎么这么阴!”
徐瑾之一边气, 一边又有点心惊胆战。
就霍启年这层出不穷的手段,助教能扛得住吗?
于是大中午的, 苏允白接到了徐瑾之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瑾之,问话问得颇为艺术。
她问道:“助教啊, 假如有这么一个人, 他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地想探听你的消息, 手段频出, 还各种遮掩……你对这种人怎么看?”
苏允白提起了一颗心:“你遇上变态了?报警没有?”
电话那头的徐瑾之猛地一拍大腿, “可不就是变态嘛!”
见苏允白眼明心亮,她也就放心大胆地吐槽, “是霍启年……”
徐瑾之脾气是比较急,但她又不是真的缺心眼。苏允白都离婚了, 作为好朋友,她对霍启年即便再不满, 也不至于见面了就得指着他的鼻子骂, 顶多就是当作看不见他。
她更不可能以为苏允白讨公道的名义,拿苏允白“被辜负”的一二三四事跟霍启年对峙——这不是仗义,这是没分寸。
——这是清醒理智状态下的徐瑾之会有的想法。
昨晚她试酒试得上了头, 霍启年又在一旁故意拱火……事情就演变成另外一副样子了。
徐瑾之想明白了, 霍启年就是借机套她话!
为此他甚至都不惜挨她骂。
老阴逼了。
苏允白听得眉梢微扬。
说霍启年想从徐瑾之那边套话, 这她相信,可要说他甚至愿意为此挨骂……这可一点都不霍启年。
电话那头的徐瑾之说完,语气有些迟疑,“助教, 霍启年这一出……他是什么意思啊?”
站在她们的立场,自然觉得霍启年这人神烦。可换一个角度来看,霍启年这么处心积虑地想知道苏允白的事,为了什么呢?
一个男人处心积虑地想知道一个女人的过往,不是出于报复的目的,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答案其实很浅显。可就是因为浅显,一来让人有点难以相信——毕竟他曾经有那么多机会,早干嘛去了。二来……苏允白是怎么想的呢?
苏允白道:“我在想,难怪霍启年能当上霍氏的总裁。”
她语气古怪,隐隐甚至还有点叹服的意思。
徐瑾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什么意思啊?
苏允白道:“这么说吧,这是我第二次收到相似的消息了。第一次是刘助理打电话来跟我认错,说霍启年为了让我消气收拾了她一顿;
“第二次是你这里,说霍启年为了知道我的消息,苦心孤诣,手段频出。堂堂霍总,甚至不惜为此挨骂……”
苏允白笑了下,笑声有点凉,“真有意思。仿佛忽然之间,我身边的人都知道霍启年的意思了,都觉得他想挽回我,他想弥补我……
“你瞧瞧霍总的手段!他甚至都不用站在我面前,大声替自己辩白,就有人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了他的‘传声筒’……自夸总不如他夸,是不是?
“要么说霍总高明呢。做生意要都是他这样的手腕,的确亏不了。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该觉得自己被他放在心上,因此感动得不得了了?”
徐瑾之听得目瞪口呆。
她隐隐觉得苏允白似乎把霍启年想得太阴了,但……万一呢?
论了解霍启年,还有人能比得过苏允白吗?
退一步来说,如果霍启年真是这么处心积虑的,那他的打算似乎已经落空了?
所以这一波……助教赢了?
徐瑾之觉得自己有点玩不动了:“那……那他以后要是还来问我呢?”
苏允白不在意道:“别理他,谁那么无聊陪他玩这一套?不嫌烦吗?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你……”
苏允白的声音柔和下来,“瑾之,我知道你因为我的缘故看不惯他,但你家跟霍家还有生意往来,你别让徐伯伯为难……”
挂了电话,苏允白转头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谁有空跟霍启年玩这种“宫心计”?
她忙着呢!
A大已经开学了。今年苏允白手底下有两个预备毕业的研究生,还有一个刚刚入学的准研究生。身为导师,她得为学生们负责,替他们的科研和学业把关。
科研上,她新申请下来的项目要提交开题报告,正式启动了。
教学这边,新学期苏允白被分配了一门教学任务,一共需要教两个班。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当任课老师,自然需要提前备课。
即便不提A大内的事务,在A大之外,季承那边,每周五下午她还得替季承的职工进行环评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