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年想到这里,眼神一下子就不同了。
第62章 承认吧,你嫉妒得简直要……
霍启年特地等到天黑, 才驱车前往A大花苑北区。
他始终记得上次在小区里遇上的那个嘴碎的老太太——霍启年当然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可他已经知道要多为苏允白考虑几分。
其实若不是考虑到苏允白的想法,霍启年还真恨不能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本来嘛, 他也不是见不得人。
可他要是真敢这么做,苏允白可能真的得被惹毛。
他不想再让她误解了。
不能着急, 得慢慢来。苏允白的性子就不是能被硬逼着来的,得水滴石穿, 得温水煮青蛙……
霍启年继续这么劝自己。
夜色里, 他的眼神幽深而冷静, 似乎胜券在握。
临下车前, 霍启年又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的界面停在一条微博上, 博主名叫“未来酒馆界南玻万”——这是徐瑾之的微博。
一个多小时之前,徐瑾之发了一条微博, 配图是满满一桌子菜,并没有人入境。但图片的最右下角有一只正在摆盘的手。这只手骨节清瘦修长, 腕骨附近有一颗小痣。
这是苏允白的手。
霍启年很轻易就从这张图片中判断出,苏允白请了她的朋友们到她家里小聚庆生。
以她跟她朋友们之间的交情, 一个多小时, 聚会可能根本就没散场。
既然没散场,那他一会儿肯定会碰上她的朋友们。
霍启年有点苦恼了。
苏允白的朋友们,似乎有一个算一个, 对他的印象都不太好。
到时候他该怎么表现呢?
霍启年在心里细细构思了一番, 自觉心中有数, 这才将副驾驶上的礼盒抱起来,推开门下车。
关了车门后,他眼神一扫,隐约在不远处, 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
M家的限量版……咦?阿承前段时间为了庆祝什么事新提了一辆车,是不是就是这一款?
天已经完全黑了,北门的这个停车场虽然灯光不差,但视野跟白天的还是不能比。霍启年也只是这么一扫,并没有往心里去。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接下来的事上了。
霍启年沿着小道走向第3单元。
A大花苑北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小区遍植常绿的灌木和高大的乔木,里面就包括桂树。
十月底的这个时节,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人走在小区里,即便看不见桂花的影子,也觉得花香清远,沁人心脾。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第3单元门口那两排高大而茂盛的香樟树了。它们在夜色里站成了一团团高大的影子,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狰狞。
霍启年却看得很亲切,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转过弯,即将拐入第3单元门口的主干道时,霍启年的脚步忽然一顿。
单元门口有人。
看清了人后,霍启年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甚至显出一种料峭的凛冽来。
*
苏允白抱着一个礼盒,将季承送到单元门口,神情颇为不好意思。
季承是来给她送生日礼物的。他礼数这样足,可她却没有正经邀请人过来,还让人赶上了现场……太失礼了!
苏允白再次试着挽留他:“你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易安和世缘你也都认识,瑾之你更是熟悉……”
季承笑着摆摆手,“不用了。我在这里,你们都不自在。”
苏允白更不好意思了,不由得解释道:“我其实没想正经过生日的,就是正好赶上周末,我们几个找个借口聚餐而已……
“要不然,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
季承看着苏允白,轻声一叹:“允白,你跟我这样客气,倒让我有点不安了。”
苏允白一愣。
季承道:“我送你的礼物其实并不贵重,就是一点心意罢了。你打开看看?”
他指了指苏允白手里的礼盒。
苏允白有些犹豫。
当着人的面开礼物这种事,她只在她那群好朋友们面前做过。
但既然季承坚持……
苏允白将礼盒半包在怀里,预备打开。
“我来吧。”季承顺手接过礼盒,双手抱住,示意苏允白打开。
苏允白拆了礼盒顶部的缎带,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更小的一个盒子,以及它旁边的一支糖画。
苏允白怔住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那包装十分精致的小盒子,眼神只落在那支凹着凤凰造型的糖画上,好半晌挪不开眼睛。
苏允白小的时候,C城的经济没起来,财政紧张到一度连老师的工资都拖欠着。也是因此,她们祖孙俩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
那时候蛋糕店刚兴起,价格十分美丽。苏允白自小懂事,过生日时,从来不敢要求要买蛋糕,连路过蛋糕店时都会下意识加快脚步,就怕苏外婆为难。
苏外婆心疼苏允白。她给不起苏允白一个昂贵的蛋糕,但却在别的方面花了心思。
C城的特色之一就是糖画。苏外婆在C城生活多年,很是认识了一些老C城人。苏允白生日时,她特地骑自行车赶了个早,到城外的一户老手艺人那里,定制了一个大大的凤凰造型糖画送给苏允白。
她说苏允白是她的小凤凰,早晚有一天会飞出C城这个小地方,到更宽广的舞台去。
小苏允白喜欢得不得了,抱着糖画好半天没舍得咬一口,连睡觉都偷偷抱着,结果反倒把糖画捂融了,沾了满被子满身,连凤凰造型都不成样子了。
小苏允白因此哭得不行。苏外婆又是气又是乐,到底没舍得说她。
后来C城经济好起来,她们再也不至于买不起蛋糕了。但每年过生日,苏外婆还是会特地送她一支糖画。年年都是凤凰造型,只不过年年都在细节上做了点改变。
苏外婆对苏允白的期待,她后来都实现了。她飞到了很广的舞台去,心里却始终挂念着那个送给她凤凰糖画的人。
所以她又飞了回来,想待在老人身边,伴她终老。
再后来,再也没有能送她凤凰糖画的人了。
不仅是人没了,连这门手艺本身,似乎也很少见了。
物非人也非。
她已经学会不再期待了,可今天,她又见到了!
苏允白抓住熟悉的凤凰糖画,嘴角露出个笑,眼里的泪却一下子就滚下来了。
她别过头去,用力地抹眼睛,可眼泪却不听话,不争气地总往外漫。
苏允白哑声开口,声音都在发抖:“对不起,我就是……”
季承轻声一叹。
他将礼盒挪开,上前一步,握住苏允白抓着糖画的手,将人拥入怀里。
被陌生的气息包围,苏允白本能地僵硬了一瞬。
季承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老师临走前交待我多看顾你……以前你生日时总能收到的糖画,我以后就代替老师送你,好不好?
“不要害怕,你一直不是孤身一个人。”
说着,他放开苏允白的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这动作的关怀意味太浓,怀里的人果然慢慢软了下来。
或者说,她没空注意一些别的事了。
这瞬间,苏允白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些温暖的记忆,都是这些年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失而复得的糖画,再也不能见的故人。
苏允白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微微发颤。
季承很克制地站直,并没有收紧臂弯,只是将自己当成一堵墙,还不时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苏允白的肩,连安抚都做得很绅士,很克制。
可同时,他的目光就跟有自我意识似的,越过灯光下的重重树影,与拐角处的另一个人的目光对上了。
霍启年站在暗处,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轻举妄动。
他混身如坠冰窖,心里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烧得他整个人的理智都在摇摇欲坠。
他控制不住地发抖,抖得连牙齿甚至都打颤了。那打颤的声音太响,简直像是要昭告天下一般。于是他本能地咬紧牙关,咬得额间青筋直跳都不肯罢休。
季承做得太明显了,霍启年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都是男人,他当然看得懂季承看苏允白的眼神。
应该说,他终于不在他面前掩饰了。
他的兄弟,正抱着他的老婆。
霍启年的牙关咬得更紧了。
忍住!不能出去,不能挑破。
他很明显是有贼心没贼胆……你可别给他助攻了。
再说了,允白也不是那样的人。
她哪知道那个狗东西的险恶用心。
你不能再做错事了,不能把她越推越远,更不能给季承任何可乘之机……
你得稳住,得从容。
允白欣赏的是冷静理智的头脑,而不是热血上头只知道瞎争风吃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