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的是,陈异暑假去云南,从走到现在三个月了,没有跟她睡过。
另外,他最近安生很多,很少再跟那帮狐朋狗友吃喝消遣,也很少主动勾搭她,电话打过去,基本都泡在台球厅练球,涂莉问波仔最近台球厅的动静,陈异有没有被别的女人缠上,波仔说最近陈异关店之后直接回家,很少跟女生嬉皮笑脸,挺正常的?
她想过夜,陈异没心情,她想晚上留在他那边,陈异沉着脸不肯,涂莉以为他还介意上次在苗靖面前闹出的乌龙,笑说苗靖也是成年人,有什么关系,再说去酒店开房,他冷冷把烟一扔,知道她身边也不缺人,让她找别的男人。
两人一开始就是在酒吧认识,涂莉认定陈异是个玩咖,两人玩玩而已,没想到陈异直接给了女朋友的名分,涂莉当然抓紧不放,就这么一直处到现在,现在陈异话这么一出口,她秀眉紧拧,心里疑神疑鬼拿不定主意。
其实涂莉也旁敲侧击问过苗靖陈异的动静,但苗靖似乎拒绝接这茬,只是很客气回复她:“我不知道,也许你可以直接问陈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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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正思和苗靖活动不少,桌游打球,爬山跑步,有时候索性在公司加班或者去试车场,涂莉知道他们俩出去约会,找陈异同去,陈异脸色总有些难看,拒绝过两次,最后还是悻悻来了。
他对卢正思态度很淡,不甚热络,有些懒懒的,四个人在一起,就他门神似的端着,板着个桀骜厌世脸,跷着两条腿在旁边玩游戏,要么就是不见人影。
气氛最好的那次应该是去玩卡丁车,男人天生对车有热度,加上还有两位汽车工程师,苗靖和卢正思凑在一起,讨论的是车的底盘、转向、减震,轮胎,再由此聊到工作,车间的突发情况和项目技术文件,涂莉和陈异玩自己的,两人在赛道角逐,轰隆隆的声音飞驰过聊天背景,苗靖在说话的间隙抬眼,柔和眸光一掠,卢正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陈异在赛道上玩起了漂移。
“异哥开车挺酷的,拉力感很强,把控也很稳,应该常玩车吧。”
苗靖不知道最近如何,但记得以前:“他以前摩托车飙车,对这一套玩得很溜。”
“是么?”卢正思笑道,“异哥挺厉害的,莉莉姐说他台球打得也很好。”
苗靖问他:“你会打台球吗?”
“会一点。”
“有机会你们可以切磋一下。”
等到涂莉下场休息,卢正思跃跃欲试上场,赛场已经玩起了拉力赛,卢正思速度也不错,跟在陈异身后左突右进,苗靖和涂莉坐在休息台,涂莉掏出粉底补妆,也盯了陈异一会,看他已经玩出了速度与激情的架势,赛场上灰尘滚滚,心潮澎湃之际扭头问苗靖:“有没有觉得陈异很酷?”
“没有。”苗靖嗓音淡淡,不以为然,“装酷而已。”
涂莉咯咯笑了:“你挺能拆他的台。”
苗靖笑笑:“他能拆的台太多了。”
后来陈异和卢正思从赛场出来,头盔一脱,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陈异玩得尽兴,寸头湿透,T恤紧贴着身体,骨骼和肌肉线条一览无余,湿腾腾的英俊性感。
四个人吃过饭,陈异把卢正思和涂莉都送回去,苗靖坐在后座刷手机,抬头问他:“那几年,你还飙过车吗?”
陈异握着方向盘:“你不是不让玩么?”
“那就真没玩过?”
“我又不是永远十七岁,没那么爱飚热血玩命。”他语气闲散,“什么钱不能赚,打台球就够养活自己。”
“你的聪明全在这些地方。”苗靖慢悠悠来了句,“的确活得很好。”
他黑眸幽灼:“不然怎么样,跟你和卢正思一样,读大学,当个工程师?”
“我没这么想。”苗靖垂眼,回复手机消息,陈异从后视镜望她一眼,动了动肩膀,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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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聊天说到台球,卢正思真对陈异的台球厅有了好奇,和苗靖找了个时间去看看,陈异知道,自然要好好招待,特意给卢正思留了张球台。
卢正思大学时候和朋友偶尔去台球俱乐部,玩得不多,球技平平,陈异慢悠悠陪玩,有意让着他,让他多撑点时间。
苗靖和波仔坐在吧台聊天,台球厅只有八张台球桌,还有两三麻将桌,客单消费也依赖软饮香烟和果盘,每天的营业额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间,波仔工资一个月八千,倒真的和苗靖一样,只是还有寒暑假淡季,苗靖这么一算,问陈异是不是还有其他收入,波仔嘿嘿一笑:“异哥不让我说。”
她也不问,目光扫过那一排粉色的娃娃机——今天店里没有女生,娃娃机清净,波仔看苗靖多瞟了两眼,给了苗靖一大桶游戏币,让她去玩,苗靖果真抱着游戏币去抓娃娃。
都是免费游戏币,她玩的不心疼,只挑自己最喜欢的玩偶下手,投入产出比很低。
“抓多久了?才这么两个?”陈异去吧台拿水,顺路过来问一句。
“正思喜欢海龟,我给他抓那个。”她眼睛盯着玻璃橱窗,“藏在里面,角度不太好抓。”
“要不要我来?”
“不要。”她干脆拒绝。
陈异唔了一声,又回到球台。
老实说,陈异的球技已经超出了卢正思的预期,卢正思对台球不算精通,但好歹懂点皮毛,也看过比赛,陈异的发力和出球控制都很精准,卢正思猜他的球技应该是片区最佳,旁边有观球的球友,笑呵呵让他再往上猜。
台球厅里每个月的友谊赛,一等奖从开店挂到现在,没有人摘走过。
其他台球俱乐部的有高校台球锦标赛一等奖得主的教练,也从没和陈异打赢过。
台球是高手出民间,也许路边卖烤面筋的师傅出手就能吓死人,职业和业余球手的壁没那么厚,陈异没参加过比赛,但和国手挂过杆,在藤城没输过。
苗靖抓完娃娃,过来站在球桌边围观,陈异已经教起了卢正思,示范瞄准方法和击球节奏,从短距离直线球再到小角度球,最后一杆清台。卢正思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再来一局,自己动手实操,沉浸其中,险险忘记苗靖在旁边看。
她不会打台球,只是见过,摸过,这么多年没有真正上手过,大学里也有过几次机会站在球桌前,但也从没想着尝试,也没想着让人教过她。
“苗靖,要不要试试?”卢正思扬眉朗笑,“我没资格和异哥打,我们两个新手打一盘?”
陈异把自己的球杆递到苗靖面前,挑眉:“试试?我教你?”
苗靖想了想,接过球杆,往球头抹巧克粉,而后依葫芦画瓢。
她穿简单垂坠的阔腿裤和丝质衬衫,本是娴静幽雅如静水照花,这会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瓷般细腻的手臂,俯身贴近球台,拗着腰肢,简单的衣服在她身体的几个支点凸出玲珑弧线,手架摆好,试着滑了滑球杆:“这样可以吗?”
墙壁镜子里完整倒影出她的身姿,清清楚楚,明亮到近乎无处遁形。
台球厅人不算少,旁侧或坐或站围了不少男生,卢正思在球桌对面伸手比量球的角度,陈异站在她身边,宽阔体型挡着她纤细身体,眼眸滑过镜面,尖锐的喉结滚了滚,剑眉压着眼尾,那一双瞳眸深不可测,面无表情伸手,指尖托住她尖尖的手肘骨头,一点炙烫温度停留在滑腻的皮肤。
“手伸直。”他的手指从手肘一路滑至她的肩头,两指往下摁,嗓音低低沉沉,“肩膀别拗着,放平。”
纠正她的动作,教她运杆和击打,高大的身体顺着俯下,两手撑在她身侧,给她留出活动的空间,两人的气息和气味近在咫尺,呼吸也弥散在耳边。
她感觉后背有身体贴近,宽阔厚重的体格,沉甸甸的压迫感,几乎把她隔绝出一个单独空间,微微偏头,在喧闹人群之外,盈盈秋水般的眉眼扬出妩媚弧度,喉咙无声逸出一句软绵绵的轻笑:“你也这样教别的女生打球?”
温热呼吸洒在他颈边,微微染红了陈异的耳朵,他喉结重重滚了下,颊颌线绷得紧硬,摁住她的手腕,嘶哑低语:“手腕放松!”
第15章 隔壁是不是有声音
正常社交——时间、场合、旁人、声音、空间都足够满足, 一触即离的触碰,手指像落雨,极短暂滴在肩膀, 腰背,手臂, 温度和触感悄然无声渗进衣料, 只有紫光灯可以照出完整的指纹, 嗓音和气息被毛孔吸收,烟草男人味和清雅淡香搅浑——像一根黑色细线颤颤绕绕从皮肤钻进肌肉,游入血管, 顺着大动脉回溯进心脏, 线上串着细针,毫无防备戳在心瓣,难以拔除的微疼微痒。
陈异迅速收敛神色, 面孔凝刻板正,眉眼凛然正经, 音调低沉入底, 极力忽视妙曼腰肢和无暇凝脂,清丽眉眼和扬起的精致下巴, 指点她如何看球,打点, 发力……
笑着说话,挥杆运动, 来回走动,身边喧闹、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褪色背景, 只有那根黑色细线缠绕再缠绕, 为什么无人窥见端倪?这样醒目的颜色和痕迹, 就在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裹得如同蚕茧密不透风。
苗靖松开球杆,歉意似的朝卢正思摇摇头,退回坐在椅子上休息,陈异转身不见了踪影,沉闷站在路边吞云吐雾,有小女生目光闪烁看着他,他浓眉微松,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把人害羞得溜走。
再回台球厅,球桌已空,苗靖和卢正思已经走了,波仔说他们抱着两只玩偶走了,要去附近的小吃街逛逛,不回来,陈异嗯了一声,仰头坐在椅子上休息,听见波仔说卢正思,浓眉大眼挺礼貌正派的年轻人,和苗靖很般配,他两只眼睛僵直盯着天花板,波仔又说莉莉姐的电话,陈异嫌他唠叨,把波仔赶回家去,自己留在店里清净。
这天晚上陈异没回家,留在台球厅练球,恰好接了个电话,说是来了位斯诺克高手,在隔壁城市停留几天,陈异想都没想,第二天一早开车走了。
俱乐部装潢富丽堂皇,今天能来的都不是普通人,排名点号,都算有点成绩和名气,俱乐部老板也认识陈异,他不打公开赛事,但在球桌实力不容小觑,一度想招到麾下当球员未果,球桌旁围了一大圈人,陈异围观不怎么说话,最后摸着球杆上场,身姿摆得格外好看,配着灯光下那张英挺年轻的面庞,看着像个花架子,一杆发力,满桌人都静了。
他这水准,已经在职业球手一二线段位了。
涂莉连着好几天找不到他,去问苗靖,苗靖也不知道,陈异给她发消息说出去两天,再去问波仔,才知道陈异去外地打球去了。她在台球厅当过收银,知道球厅大概一年二十多万的利润,陈异分了一半给波仔,还有十多万进了自己口袋,陈异花钱大手大脚,跟狐朋狗友出去吃喝玩乐哪次不是他买单,他有时也靠球桌上的挂杆赚快钱。
苗靖问波仔:“一般多少钱一局?”
“几千的也有,有时候一万一局,异哥心底有数,不会玩得很过火。”
“经常玩吗?”
“那倒没有,他也不让学生在这赌球,毕竟学校嘛,查的也严。”
波仔这么说,苗靖也没说什么,陈异从初中就在小球房里打球,从十块二十块玩起,谁都习惯了。
走了一个礼拜,等陈异打球从外面回来,天气凉了,他黑衣黑裤迷彩靴,脖子上不知从哪儿搞了根金链子,和玉牌挂在一起,别有一股风尘大哥味,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懒洋洋的状态。
苗靖看见他脖子上的金链子,问他真假。
陈异把金链子抛在手里,沉甸甸的,得意扬眉:“一个俱乐部老板输给我的,你说真假?”
她没问他打球输赢如何,但听他打电话邀朋友去唱K桑拿,想来结果也不会太丧气,电话转身,他见她秋水瞳眸没有落处,长腿一迈坐在她面前,跟哥们挂了电话,问她:“这几天在家怎么样?”
“挺好。”她坐在沙发叠衣服,问他要不要吃蛋糕。
“哪来的蛋糕?”
“正思的生日,我们买了个生日蛋糕,没吃完,被我拎回来,放在冰箱里。”
哦,别人吃剩的蛋糕,问他要不要吃。
“不吃。”
说到卢正思,又是一桩事情,陈异撑着下巴,微微眯眼,嘴角努了努:“你跟卢正思挺好?”
“很好。”苗靖低眉顺眼,想起件事情,柔声道,“天气冷了,早起赶班车有点困难,正思经常来回市区跑,也不太方便,我想搬到公司宿舍去住,我的房间可以保留吗?周末也许可以回来待一两日。”
他垂眼,浓睫漆黑,又猛然起身,大步迈开,“随便你吧。”
“你要出去吗?”
“有事?”
“那正好。”她把衣服抱进房间,“我换件衣服,捎带我一程,我今天有约会,晚上我晚点回来,你要是回来的早,把洗衣机的管道修一下,有点漏水。”
“……”
苗靖摸着耳朵上的珍珠耳环走出房间,长发用发卡松松挽着,散落几缕垂在天鹅颈,浅蓝的衬衫裙长到小腿,好像是再普通不过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有股晶莹冷淡、清丽不艳的矜贵气质,谁也奈何不了她,摸不着她滑走的裙角。
她跟卢正思约了去餐厅吃饭,陈异送她到地方,开车掉头走了,她看着凯迪拉克远去,又打了个电话给陈异。
声音微有不耐烦:“怎么了?”
刚才车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这回电话倒是爽快进来了。
“有把伞放在后座。”
“给你送回去?”
“不用了,跟你说一声,是莉莉姐的,还给她就行了。”
“嗯。”
陈异车子在市区绕了圈,顺路接了大勇和他女朋友,又等涂莉下楼,最后捎上呆毛,晚上去了间会馆,宴会桑拿麻将拉卡OK一条龙,陈异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笑意浓浓,眉眼飞扬。吃完饭,大家在麻将桌上玩得开心,陈异也打了两圈,涂莉陪坐,帮他数筹码放炮,还赢了不少,最后唱K喊了几箱酒,大家玩起了游戏,把陈异脖子上的那根大金链条拽了下来当场验货,他被灌得面色发白,一双眼睛熠亮如星仰在沙发上,慢悠悠又抽起了烟,涂莉搂着他的脖子,艳红的吻印在他脖子上。
苗靖等卢正思过来,两人汇合,找了个地方吃饭,最近有个零部件设计的项目交到苗靖手里,图纸已经下来,后续的设计和试验认证工作都要展开,苗靖跟卢正思聊的就是这个,后来吃完饭,苗靖索性跟着卢正思回公司,她自己对着技术文件加了两个小时的班。
时间差不多,卢正思从外面进来,说下雨了,苗靖起身要回去,和卢正思出了办公室,秋雨淋漓裹着寒气,风吹过她的发梢裙摆,我见犹怜的纤弱婀娜。
“实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卢正思替她打伞,摸了把车钥匙出来,“公司车子都空着,我借了辆,正好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