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是不是?”宋庆海拿过旁边的棍子,“不打你是以为你没错是吧!”
宋泽自从叛逆期后,就一直在叛逆的情绪里,要硬刚上去,屋子里的奶奶拄着拐杖走出来:“闹够了没,你小子是不懂礼吗,你爸爸说话你也要顶嘴。”
宋落拉住宋泽的衣角,示意他不要闹。
“反正我没错!”宋泽说完跪在宋落身旁。
话激到宋庆海,他扬起木棍就要打下去,宋落出声打住:“是我的主意,我觉得小泽想要回国也没错。”
宋庆海:“有你说话的份?”
“你做姐姐的只会怂恿弟弟对吧,还真是懂事,回来之后去外婆家,怎么不来看你奶奶。”
坐在沙发上的奶奶呵呵笑了声:“当然是我没他外婆疼他,哪里懂得心疼我老人家。”
宋落心一沉。
这些年奶奶一直对她妈很不满,觉得他们姐弟是宋偲家的种,不是他们老宋家的种,养也养不熟,对他们苛责居多。
碰上这种情况,酸两句是一定的。
宋泽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更受不得别人数落疼爱他的外婆,小声嘟哝:“我要是来看奶奶,她不第一时间把我给告了。”
接着一棍子硬生生打在宋泽背后,他疼得闷哼一声,宋落着急护着他:“爸,别打了。”
“会说你奶奶的不是了,你的礼义廉耻学到狗肚子里了。”说完他拉开宋落又给了一棍。
宋泽匍匐在地上,宋落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大院的门被推开,一身干练OL装的宋偲走进来。
“你叫的?”宋庆海看着宋落。
宋落承认:“是。”
当宋庆海让她到奶奶家她就懂了。
如果在外婆家,肯定不会让他对宋泽动手或者责骂,所以他才把宋泽带来奶奶家,在这里他才更像一个父亲,不需要看人脸色。
现在宋偲来了,他的发言权被夺走。
“有必要闹这一出?”宋偲走到屋子门口,冷冰冰说。
宋庆海上前解释了来龙去脉,以及宋泽私自做主回国高考的事情,而宋偲依旧冷着脸,最后说:“那就随便他。”
“这……”宋庆海急忙找说辞,宋偲打断,“他爱去哪去哪。”
完全一副撒手掌柜的作态。
“好了,我下午还有应酬,他的事情让秘书处理就好,下个星期让他去住校。”显然来之前宋偲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宋庆海欲言又止,妥协说了好,然后领着她到屋子里坐,关心她最近身体情况。
宋偲没有看两人一眼,进去和老太太问了声好,就不多说话了。
宋落扶着宋泽赶紧离开,随便进了一间客房给他检查伤口。
“姐,妈她刚刚都没看我一眼。”宋泽扑在床上小声念叨。
宋偲管着一个大集团,一年见到她的次数很少,自从有记忆以来她就在各个国家奔波,有机会面对面坐下,也不会过多和他们交谈,别人记忆中的母亲是温柔和蔼的,但她和宋泽的母亲不是,她多是严厉和不好亲近的。
“想太多了。”宋落给他上了药,嘱咐道:“回外婆家明天让阿姨带你去一趟医院。”
宋庆海下手重,做个检查比较安心。
“知道了。”宋泽跟受了伤的落水狗一样,蜷着被子,正忧伤难受。
宋落:“有妈这句话,你就安心去学校,好好学习别到时候大专都考不上。”
“知道了。”宋泽蒙起头,不想再说话。
宋落把空间让给他,走向客厅碰到宋庆海和宋偲说她最近和邢琛相亲的事。
“爸。”宋落打断,“现在说太早了,我才大二。”
奶奶咧嘴笑说:“大二怎么了,先订婚也可以。我在你这个年龄我都怀你爸了。”
有人赞同,宋庆海更有底气了。
宋偲瞥她一下,宋落悬着一颗心,像是在等待死亡的宣判。
“先处着。”她站起身,走到宋落旁边拍了拍她肩头,“最近和邢家在谈一笔生意,不管结不结婚,你的做法精明一些。”
给女儿提完醒,赶时间去应酬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
宋落心一点一点下坠。
母亲的态度是暧昧不明的。
甚至读懂了母亲的意思,让她看在生意场上不要把关系弄僵,而‘先处着’三个字在宋庆海那,解读成是可行的意思。
向来对两个孩子说不上太喜欢的奶奶说:“邢家不错的,女孩子读书这么多也就这样,嫁个好人家的话你们年轻女孩不爱听,以后你就懂什么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宋庆海认同这句话,准备一块给宋落说教。
宋落承受不住他们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只想逃离:“今晚还有比赛,我先回学校了。”
不等他们说好,拔腿往外走,急切地想要逃离这种家庭给她的压抑和窒息。
回学校的路上她整个人是无力地激动着,心中的某种支撑着她麻木行走的信念被一点一点敲碎。
很累。
就是觉得很累。
堵着的情绪难受到反胃。
-
回到宿舍,方柚白拉着她去看三强赛,最后一次社团活动不能缺席,宋落只能过去,虽然一点也不想在难过的时候社交。
三强赛打得很漂亮,商学院甩开艺术学院五分,成功获得第三名。
全场商学院的观众都在呐喊鼓掌,宋落牵强地笑着,极力克制自己,不要让坏情绪扫了他们的兴。
结束后一行人直接去聚餐。
坐在包厢里,队长拉着几个活跃的学弟学妹一块唱歌,方柚白坐在她旁边跟唱,拉着她的手随着音乐摇动。
方柚白问要不要帮她去排歌,宋落摆手:“有点闷,我出去站会。”
“行,有事给我电话。”
前面有人叫方柚白轮到她唱歌了,顾不来多问宋落,也注意不到她反常的情绪。
宋落走到KTV楼下,站在门口吹风,浑浊的思绪渐渐清明,沉沉叹了口气。
一辆豪车停在店门口,她下意识望过去,见到一对互动亲密的男女从店里走出来。
女人仰着头娇笑说话,男人宠溺低着头,面带笑意。
本是幸福的画面,而在看清男人是邢琛那刻,她心底冷嘲一声,都还未来得及自我开导是女性亲戚,还不至于在她家人面前一套,背后又是另一套。
下一秒。
邢琛低头亲了亲女人的唇,女人捶了他一下,力度跟搔痒一般,娇嗔地说有人看着呢。
宋落摸到手机,录了一小段,然后收起手机目送两人坐上车子消失在车水马龙的道路。
“看到了?”
背后一道阴沉的男声响起,吓了她一跳。
宋落要转身,腰间多出一条有力的胳膊,环着她进到小巷子里,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笑说:“是我,邢在宇。”
挣脱他的怀抱,巷子太小,她整个人摔在墙上,前面就是他。
“你有病啊。”一惊一乍,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崩坏,心间密密麻麻的扩散全身。
他抬手伸向她,宋落偏开头却躲不开他的靠近。
指腹擦过她的眉梢。
“头发乱了。”
宋落移动身子,胡乱抓一把头发,不悦瞅着他:“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冷静下来后,宋落第一时间想起他刚才在背后幽幽问的那句话。
邢在宇从兜里拿出烟,咬到嘴里,斜靠在墙上,浑身没了骨头似的,漫不经心掀开眼皮端视她,重复一遍:“看清楚了?”
指的是邢琛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
宋落被吓一跳,思绪活络起来。
联想到前因后果。
“你今天早上在图书馆就想说了吧?”她问。
不止在图书馆,有几次邢在宇都想说,怕她不信才没有继续。
邢在宇点燃烟,吐了口白雾:“是。”
“生气了?”他挂着笑。
宋落起身走过去,和他站在同一边,靠在他身旁,不让烟雾碰到她。
“没有。”
她确实没生气。
若是邢在宇第一次堵着她就说邢琛外头有人,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她这个人倔,不是亲眼所见和接触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说得难听点。
她多疑多虑多思。
反而现在,再听邢在宇说起,她还会对他记上一功。
“这都不气啊?你们做正室的都这么大方?”邢在宇瞰着她侧脸。
宋落长得好看,不是典型意义上的视觉享受,更多是她清冷和明艳的杂糅给人心底带来冲击。
下意识以为,她的好看无可取缔。
是她宋落独有的韵味。
宋落轻笑,抱手靠着墙,迎上他晦昧的眸光:“邢在宇,我有点好奇。你和你小叔有什么天大的恩怨,让你总想给他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