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差点没认出你来。”
姜黎晃着自己一头新染的红发,笑容明媚又张扬,“上大学了当然要和以前不一样,不过你怎么还和以前差不多?”
姜黎低头看向云星,她仍然是高中那副温温软软的样子,藕粉色的针织短袖衬的她掐水的嫩。
“走,带你去找阮星蘅。”姜黎一把拥住她,轻车熟路地往学生会的教室走。
“阮星蘅?是高中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吗?”云星问道,她和姜黎是在高三复读班认识的,复读班里的日子苦,记忆力除了成堆的卷子还是成堆的卷子。
那时候唯一的闲暇时光大概就是傍晚踩着夕阳一起去食堂吃饭。
姜黎三句中有两句都有阮星蘅这个名字。
“对啊。”姜黎笑的大大方方,“现在,他是我男朋友了。”
云星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很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姜黎应该也只是比她提前两天来到了宁大吧。
“你这种好学生不懂了吧,我们成年人的爱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暧昧期过了就没有那个冲动了。”姜黎朝她勾勾手,指了指学生会来接新生的学长们。
“喜欢哪个我让阮星蘅给你要联系方式。”
“不用了。”云星摇摇头,低头望向行李箱上挂着的小熊挂件,唇角轻轻勾了勾。
她有喜欢的人。
只是她不如姜黎勇敢,也深知只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等进了学校,云星才知道因为有机化学这门专业选的女生实在太少,宁大没有专门按照班级来排宿舍,而是汇总名单再依次分配宿舍。
姜黎在教室门口停了两分钟,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我不陪你进去了,你进去就跟阮星蘅说你叫云星就可以了,我跟他说过了。”
云星拎着双肩包带子,有些踌躇,“你为什么不进去?”
姜黎哼了一声:“昨天跟他吵架了,他还没跟我道歉,我才不进去。”
“记得嘴甜点哈,叫学长叫哥都行。”
这种甜蜜的情侣间吵闹云星显然无法理解,她叩了叩门,踌躇一会后抬腿走了进去。
教室很空,四面门窗都开着,凉风习习,莫名吹散了夏日的燥意。
“请问这里是校学生会吗?”
云星咬着唇,声音放的轻轻的。她有些为难地看着第一排趴着的一道身影。
怎么和姜黎说的阮星蘅不太一样呢?
“请问是阮星蘅学长吗?”云星又喊了一声,她声音大了点,趴在桌上的那截黑色鸭舌帽终于有了抬起的迹象。
“嗯。”沈听肆从课桌上撑起下巴,他抬了抬帽檐,说话的语调透着倦意。
云星这时候才完全看清他的脸,他单手撑着下巴,眼尾微微上扬,有一股没睡好的烦躁。他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从衣服口袋里摸了根烟,咬到嘴里的时候忽然停了停,抬眼望向她。
“什么事?”
他的声音说不上温柔,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着一股低沉的嘶哑。
云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她的心从他一出现就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屋外的蝉鸣叫的欢快,清风涌她怀,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将自己的心思泄露无疑。
见她不说话,沈听肆动作顿了顿,金属打火机合上发出啪嗒一声,云星也被这动静吓得一抖。
沈听肆觉得有趣:“来找我的?”
这句话不知到踩到了她什么点,刚刚还神游天外的小姑娘立刻慌了神,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要快,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我、我来找阮主席。”
云星连话都说不清,心跳的厉害,连同手也抖得厉害。
她想看他,可是又不敢。
“我也是主席,有什么事跟我说也行。”沈听肆双手交握,懒散靠在座椅靠背上,上挑的眼睛望着她。
“那我下次再来。”
云星觉得这儿是呆不下去了,她的视线只要略微一抬,便能触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用了平生最大的速度,尽量不失礼貌的同他告别,再走到教室门口。
脚尖跨出门口的一瞬,她鬼使神差的转过头。
闷热昏暗的教室里,他坐在唯一的光源处,皮肤冷白,五官凌厉,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看她。
心跳声大起。
她不敢再看他。
——
姜黎对阮星蘅言而无信的事情十分生气,尤其知道他是出去接新学妹以后她心里的火苗蹿得老高。
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劈里啪啦说了许多,云星拎着箱子站在她宿舍楼下有一些不知所措。
过了五分钟,姜黎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她挂掉电话,再度拉上云星的手。
“哼,阮星蘅这家伙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你的宿舍表他已经交给楼下宿管阿姨了,你跟我一起上去就可以了。床位我都给你挑好了,你就在我隔壁。”
宁大的宿舍条件是一等一的好,四人间,有独卫。云星和姜黎进宿舍的时候,宿舍里还一个人都没有。
姜黎摆摆手:“他们都去看社团招新去了,没事我们先收行李,我等会拉你进宿舍群。”
收拾行李没一会儿,姜黎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云星知道她以前的很多同学都考上了宁大,她之所以选择复读一年,也是为了来宁大。
“姜姜,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云星带的行李不多,宿舍又是现成打扫好的,收拾起来并不费劲。
姜黎眼睛亮了亮,拉住云星的衣袖,“你跟我一起去,我早就想带你见见我的朋友们啦。”
云星听过姜黎提很多次她的那些朋友。
她有很多的朋友,这些朋友如今又巧合的聚在了宁大。
这些朋友中,有沈听肆。
复读的某一个午后,当她从姜黎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被惊吓的说不出来话。
就好像藏在心里的人突然被别人大大咧咧挂在嘴边,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极了。
姜黎说,沈听肆高一的时候不听话,被她妈妈撵到了淮城老家去读一年书。
姜黎还说,沈听肆高二回京市的时候,突然就变得不爱说话,可他长得好看,即便冷着一张脸,也有无数小姑娘前赴后继。
云星没有多问,只是悄悄藏着自己惶惶一颗心静静听姜黎说下去。
能感受到他们的青春热烈又美好。
而她,只是借着朋友之口,听见他的名字,就会暗自窃喜很久。
姜黎口中常说的朋友一共有三个,除了阮星蘅和沈听肆,剩下的一个就是顾川野。
云星以为姜黎会带她去见顾川野,没想到她拉着云星直接去了操场。
彼时的沈听肆刚过了一把球瘾,他从球场上退下来,撩开球衣下摆就要擦汗,隐隐约约露出的几块腹肌,惹得周围小女生纷纷捂起眼。
姜黎瞥了他一眼,将刚刚伸出脑袋的云星又塞了回去。
她像护犊子一样对沈听肆说:“你别那么骚包行不行,我们星星是乖宝宝,看不得这些。”
沈听肆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轻嗤一声,慢悠悠松开衣服下摆,冲姜黎扬了扬下巴。
“怎么是你?我不是让阮星蘅那家伙给我送两听啤酒吗?”
“他啊,学生会主席,大忙人一个喽。”姜黎拍了拍云星的肩膀,将她的书包拉链拉开。
沈听肆这才注意到她。
很乖。
小巧的耳垂几乎红的要滴血,明明他们还没有说上一句话。
白嫩的手指不安地抓着双肩包肩带,即便没有见到她的脸,沈听肆都能想象到她咬着唇像个小兔子的模样。
莫名有些可爱。
他向前跨了一步,跃过姜黎的手,长指一勾,将书包拉链拉到最后。
鼓鼓囊囊的,书包里还藏了不少东西。
沈听肆将自己的东西挑了出来,他手上抱着球,拿东西不太方便。
过了一会儿,手下的书包动了动,云星扭过头,声音轻轻的,像是羽毛从心里头挠过一般。
“姜姜,你拿好了吗?”
挠的人心痒痒的。
沈听肆没有欺负好学生的习惯,他顺手将书包拉链拉上,学着姜黎刚刚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多谢了,学妹。”
云星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沈听肆,她扭过头,肆意少年抱着球,微微朝她躬身。
这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她也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的模样。
呼吸突然屏住,就连眼神都变得不知所措。
他黑黝黝的眸子像是天然一道光,不自觉勾着云星的眼睛,迫使他们的呼吸在蝉鸣燥热中一道交缠。
“有打火机吗?”
沈听肆咬了根烟,刚从球场下来,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
姜黎随手从口袋里扔了个打火机给他,没好气地撵他走,“你走远点抽,本来天气就热。”
沈听肆迈腿走向十几米外的墙根阴凉处,一点猩红亮起,烟雾描出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那双藏在暗处的眼微微笑着,眼尾眉梢都点着勾人。
云星的眼睛从看见他就没有移开,直到他走远了,空气里的薄荷香散的差不多了,她这才如梦初醒地眨眨眼睛。
姜黎给她买了一瓶李子园:“这破学校怎么刚来第一天就停电,你都不知道刚刚超市旁边的冰柜里挤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