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
在她的注视下,张梅张了张口,几次要说什么,最后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张梅的脸色很难看,似乎酝酿了好久,张口就开始训她:“你现在才多大?就敢这么狂妄地指责社会大人们的想法?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你一个刚高中的学生能懂得什么,你的思想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将来出了社会早晚要吃大亏……”
忍不住握紧了指骨,少女不服地抿唇,眉眼里透出一股清晰的执拗和倔强。
张梅依旧不依不饶地:“而且这只是你个人的偏激想法,怎么能代表整体?身为一个中学生最重要的是融入集体,而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对老师这么不尊敬,简直可恶……”
那个时候,祁凛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听到这,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众人闻声,纷纷朝少年转来了视线。
祁凛插兜倚着门框,视线淡定而从容。
友枝回头看到是他,眼神微诧。
那少年看着她,然后启唇,淡淡地应和说:“——我觉得友枝说的很对。”
“——我赞同她。”
祁凛看着张梅变得很难看的脸,语气笃定而沉缓。
“我不赞同学校剥夺女生的裙装,这是穿衣自由,是她们的权利。”
两个少年少女的眼神,清澈,坚韧,自由。
永不驯服。
作者有话说:
凛哥:虽然没见过谢嘉释,但听见媳妇嘴里说出其他男人名字还是浅浅醋一下以表敬意(雾
梦幻联动一下《以身饲恶犬》的谢嘉释和桑桑~
第10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张梅气得火冒三丈, 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你们两个是想造反吗?”
“……我造反的事还少吗?”祁凛插兜,想到什么,很无辜地问。
张梅噎了一下。
少女心中冷哼一声。
“指出不合适的地方就叫造反?我倒不知道这学校竟是您的一言堂。”友枝说。
听高秋佳说, 自从这位张主任调到赤锋中学任职之后,这里的校规就越来越严苟,学生们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由,吃饭被管着,上课被管着,自习也被管着,甚至回到家还要被管着。
学生被老师们督促奋进,使自身的行为习惯和学习习惯变得更好,对于教育来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过分的管束和太过严苟的要求,只会招来激烈的反效果。
而张梅就属于这种情况。
学校图书馆在午休时被禁止入内,只是因为她猜疑学生们会趁着午休躲在里面偷偷玩手机。
吃腻了学校的食堂也不能点外面的外卖,偷偷点了送进来只要被她捉到就要写检讨,在晨会上还要被她点名当众批评, 因为一口饭而被迫丢脸面。
犯了错的学生即使到了冷天也要“自愿”去扫冰冷的泳池,但这根本毫无用处。
受不了这种越来越过分的管制, 于是友枝开口就说:
“您从我转学过来就一直在针对我, 各种看我不顺眼,还一直辖制学校里的女生, 我看您和别里科夫也没什么两样。”
简直就是“装在套子里的人”
古板,腐朽,以权威压人。
张梅简直被气疯了, 用手指着她鼻子, 口不择言:“你学了点东西就活学活用了是吧, 好啊,真好,我从没见过你这种无可救药的女孩子……”
友枝眉头一皱,紧接着她勾唇,异常灿烂地笑开:“我这种?哪种?是反专.制.独.裁的女孩子?还是有独立人格思想没有被您死板的教条主义洗脑的女孩子?”
“如果是,那谢谢您的夸奖了就。”她抱臂这么轻飘飘地说,眉眼轻松自如。
办公室内安静一片,所有德育老师都停下来看她,目光透着不可置信。
祁凛挑眉看着身侧的友枝,他的脑海里迅速划过“雾草好勇啊该说不愧是我未来老婆吗”“离经叛道说的明明是她吧,糟糕好心动”等一系列刷屏词条。
看张梅那样子感觉像是要戴心脏起搏器了。
友力推门进来,见形式不妙,连忙上前打断了自家侄女,“好了友枝,你少说两句!张主任,不好意思,这孩子还小不太懂事,祁凛,友枝,你们赶紧回去上课。”
被舅舅像赶小鸡一样推出了办公室,友枝漫不经心地一抬眸,发现门外站着一脸震惊的沈归京和时檀。
沈归京缓缓:“友枝,我愿称您为永远的神。”他都不敢和灭绝师太这么刚。
时檀:“……你也太勇了吧,这么跟张梅对着干,不怕她以后针对你。”
“笑死,她针对的还少吗。”友枝无所谓地说。
从自己入学时就被对方打上了“犯了错才回老家上学的动手打人的不良叛逆少女”的标签,因此做什么都被张梅投以有色眼光,友枝早就习以为常。
估计是看了之前的传闻。
当时网上都在讨论,她这么一个纤细柔弱的高中少女,是怎么把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按在地上暴揍的。
流言传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只是通过片面之词,就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好坏,似乎已成约定俗成。
此时已经接近上午最后一节课了。
友枝伸了个懒腰,语气倦怠:“走吧,去吃饭。”头发丝上坠着不知从哪掉落的叶片。
祁凛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摘掉,然后启唇淡淡地说:“二食堂有新出的pasta。”
——之前的回忆结束。
以自己和张梅的势均力敌为目前的基本形式。
友枝跟几个小伙伴说完之后。
高非:“我靠还真有这事,友老板威武。”
朱列:“真不愧是你啊友枝……”
她靠在沙发上,闻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总结陈词:
“事情就是这样,反正有舅舅,她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不过我感觉她每次训女孩子,都很激动,好像如果不这样我们就完了一样。”她说。
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论调:
“学生不听话就是错误的”
“忤逆我就是自毁前程”
之后,友枝始终不能理解张梅性子这么古板的原因。
对她的教育方法也无法苟同。
那天从办公室离开之后,她把这些情形描述给了圈内好友夏蓝卡,对方很快跟她发来一条语音。
夏蓝卡是美籍韩裔,祖上有华人血统,说一口咬字较重的中文:“我以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你这个老师之前肯定经历过什么,不然她不会这么激动和反常。”
友枝觉得言之有理。
“所以,咱们这个歌更要唱,就得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以此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和信念。”她这么说。
其余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高非这时候想到什么,问:
“元旦那天不我们不是也有班级节目吗,你们既然要参加校音乐节目,那这个还要不要上?”
“上呗,枝枝说就随便唱个歌,助助兴,现在需要两位男童鞋帮忙伴奏,弹个吉他打个鼓,你们谁能来?”高秋佳问。
友枝支着下巴,听到这,饶有兴趣地抬眸。
祁凛正看着她,随后淡淡举手:“我。”
沈归京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举手:“我也可以。”
几个人这么聊了半天,基本把表演的内容和形式定了下来。
接下就是排练环节了。
“好在现在课不多,那每周三的自习课,出来排练吧。”最后沈归京一锤定音。
大家都赞同。
离开的时候,友枝挽着高秋佳胳膊,和男生们随意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祁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旁边沙发下陷落座了一人,漫不经心抬眸,发现沈归京正意味深长地看他:“——你真是被她迷的不像样啊,对吧?”
祁凛支着下巴,闻言挑了挑眉,懒散又狂妄地勾唇笑:“我乐意的。”
————
与此同时,Diamond大赛公布新的入围名单,友枝的第三幅画也开始着手准备。
这天她提着颜料盒走进学校画室,摆好画板,调好颜料,一切准备就绪,情绪到位。
然后握着笔,尬住了。
画、画不出来啊TAT。
几分钟过去依旧没啥有趣的灵感,友枝果断先将其放一边,随后她开始画参加华东艺术赛需要的小作品。
当初校方之所以答应她转学,其实也是看中她能参加市区举办的艺术赛,好为本校争光。
第二天她继续进画室。
画了一个小时之后,友枝不经意一抬头,发现同画室的女孩子已经离开了各自的座位,纷纷聚在打开的几扇窗口,正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友枝画得疲累,手指揉了揉肩颈,索性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好奇地走到窗前。
随后就听一声枪响,在操场跑道的男生们如离弦的箭般纷纷冲了出去,很快就拉开差距,友枝随意看了看,发现是高二年级男生们在进行3000米测试跑。
几大圈跑下来,男生们的速度开始变慢,有些人变得气虚,有些则直接改跑为走,零零散散,稀稀落落。
忽然操场附近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友枝向下看去,就见一个穿白球衣的少年轻松穿过了眼前浩荡长坠的人群,迈开长腿,已经冲到了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