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一本正经,软声:“库洛米,你不知道吗?”
商行舟垂眼看到她白皙脖颈,耸眉:“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温盏毫无威胁度地嫌弃他,“那你现在知道了。”
商行舟是真没见过这玩意,成年之后,他一多半的时间耗费在深山老林,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
他对“少女”的理解,一多半来自他那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但他很多年不回家里住了,不知道现在女孩们都喜欢玩什么。
修长手指拨动吊坠,他只是觉得:“很可爱。”
像当年双马尾底下的小向日葵一样,让人想亲亲。
温盏低头检查帆布包里的物品,确认手机平板耳机都带了,嘟嘟囔囔:“那当然,没有人能拒绝库洛米大人。”
话音刚落下,一股热气轻而缓地靠近:“没说她。”
他居高临下,凑到她耳边,勾引似的,温热的唇触碰耳垂,轻抿了下,又很快离开。
温盏手指微顿,心脏猛跳。
听见他,嚣张散漫地,哑声道:“是说你可爱。知道吗,宝贝?”
-
温盏的耳垂,一整个上午,都是烫的。
——天啊。
她脸滚键盘,心里尖叫鸡不停喊。
商行舟蛊她。
这个狗东西,勾引她!
他俩才刚有点要和好的苗头,都没正式复合……虽然现在的状态,也跟复合差不多了。
但是,商行舟现在就这样,以后岂不是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温盏脸上无波无澜,心里一万只小动物啊啊啊地喊。
下一秒,桌子“笃笃笃”,被人轻敲了敲。
将她从那股热气里拉出来。
“盏盏?”黄斯愉抱着巨大一袋棉花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她,“你要不要吃糖?”
温盏一秒回神,有点替自己尴尬,赶紧伸手拿糖:“吃,谢谢你。”
温盏复工第一天,感觉黄斯愉格外热情。
她的耳朵还没完全恢复,本来只有迟千澈和直属leader知道,结果不知怎么传的,黄斯愉也听说了。
这姑娘不知脑补了多少内容,大半夜写小作文跟她说:“真的很感谢你,不然我在会场里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一定赴汤蹈火替你去做!”
温盏感觉,她写这小作文,可能把她自己都感动哭了。
也无所谓,挺好,至少以后黄斯愉不会再来提需求了。
见温盏对糖有兴趣,黄斯愉索性将一整袋都塞过来:“都给你。今天有个联合峰会在公司开,下午在大厅现场活动抽盲盒,我们等会儿一起去,好不好?”
温盏挠挠脸:“行。”
盲盒啊。
怎么有人能拒绝盲盒?
温盏不紧不慢吃完午饭,结束午休。
下午茶时间,叼着布丁,给商行舟发消息:「你好,首长,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要去抽盲盒了。我今天心情不错,觉得自己能抽到隐藏款:D」
商行舟大概在忙,半天没回。
黄斯愉拉着她下楼,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其他部门的同事,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放满亮闪闪的娃。
黄斯愉喃喃:“我好想去给他们公司总裁做总助啊,总裁办公室里,应该全是隐藏款吧?”
温盏被逗笑。
黄斯愉又说:“但是好多人哦,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拿两瓶汽水,好吗?”
她说话时凑得很近,担心温盏听不清楚。
温盏笑笑:“好。”
黄斯愉转个身,融进人群。
温盏站在原地,一边刷手机一边等活动开始,商行舟没回她消息,须臾,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温盏……温盏!”
耳朵好像覆盖一层薄膜,这女声隐隐约约的,由远及近。
温盏以为是黄斯愉,关掉屏幕回过身:“你怎么去这么……”
“久”字没有出口,她顿住。
来往人群中,一个女生穿着短裙小西装,高跟鞋,落落大方,拨开人潮,朝她走过来。
她个子很高,且瘦,化了全妆,红唇的轮廓锋利美艳。
一如既往明丽张扬,气场中,透出满满的自信。
“温盏。”宁语兮脚步在她面前停住,笑道,“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温盏愣了会儿,下意识摸摸耳垂:“不好意思,我刚没听见……你叫了我很多声吗?”
“没关系。”宁语兮笑笑,“今天有没有空,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
商行舟收到温盏消息时,已经是暮色四合。
他白天没看手机,顾不上换军装,驱车从军区离开。
启动手机,留言一条条跳出来。
一开始,是说她要去抽盲盒。
四十分钟后:「乌乌,我没抽到隐藏款,都是你的错。」
商行舟失笑,这姑娘现在怎么跟猫一样,这么会碰瓷?
但是……
他抵住腮。
碰瓷,也怪可爱的。
一小时后,她又碎碎念:「但我今天吃到了一个棉花糖,意外好吃,抚平了一些我抽不到隐藏款的伤痛。」
下班前,她做出决定:「我约了人吃饭!今晚不跟你约会啦!」
路口绿灯变红灯,商行舟军靴踩在踏板,徐徐停下车。
夕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在他肤色冷白的颈间喉结。
他低笑了声,修长手指落在领口,稍松了松军衬的扣子,捡起手机,给她发语音:“那我晚点儿再去找你,你晚饭好好吃。”
“嗖”一声轻响,发出去。
他手指微动,顺手又转了笔账。
备注:饭钱。
红灯转绿,商行舟打方向盘上桥,一路破开夕光,在东城一个门口站着石狮子的院落前停下。
小院儿极其低调,里头别有洞天,树影婆娑,一步一景。
侍应生引他到包间,室内是半开放的设计,映着夕阳湖光,古朴庄重。
杨珂听到响声,放下手袋,起身跟他打招呼:“你好,行舟。”
商行舟摘下军帽,朝侍应生道了谢,微微颔首:“您好,杨阿姨,您坐。”
杨珂坐回原地,默不作声打量他。
面前龙井是新沏的,热气袅袅,清香在空气中散开。
飘散的浅薄雾气中,商行舟背脊笔直,军装笔挺,肩宽腿长。
个子少说有一米八八,脸庞轮廓硬朗锋利,薄唇微抿着,左手缠着的绷带还没拆,但并不影响他使用,游刃有余,浑身上下透着嚣张与侵略性。
危险而俊秀的长相。
也许用老一辈的人的话来说,他长得非常周正,骨相太好,骨子里招人。
也难怪温盏会被吸引。
杨珂在心里叹气。
她年轻的时候,十个姑娘,九个得被这样的勾走。
太蛊了。
那种上头一样,喷薄的张力,以及普通男生没有的勾人劲儿。
商行舟微垂眼看菜单,知道杨珂在打量她,随她去。
翻了几道主菜,问:“阿姨有什么忌口吗?”
声音也是清冽低淡的,气质洁净,冰块碰撞一样的冷意,又让人觉得清澈。
杨珂摇头:“我今天找你来,不是约你吃饭的。有件东西,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给你看一看。”
商行舟抬眼朝她看过去,挺认真的,颔首:“您说。”
杨珂拿出手袋,里面一份文件折了几折,保存得很仔细。
她将它打开,展平,放到桌上,推到商行舟面前:“医生说温盏这个病,很容易反复。我的确不太赞成你们在一起,但更多的是,希望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她不怎么客气:“你可能觉得话不能这样讲,但温盏当时,卡在跟你分手那个时间口,我很难不认为,她的病跟你有关系。”
商行舟有些困惑,接过来,看一眼,愣住。
“她去斯坦福之前,精神状态就很不好。”只是那时母女俩还在冷战,杨珂不好多说什么,“后来出了国,没多久,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