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去会场外便利店给她买果汁,她拎着包,跑去把一直想不起来给费元嘉的礼物拿给了他。
大牌银色的胸针,装在低调的墨绿色礼物盒中,闪闪发光。
她说:“返程我不跟你们一起啦,你跟阿姨一路平安呀。”
费元嘉妈妈没跟着来领奖,他表情非常不好看,眼睛被银色的流光刺痛:“你是不是在讽刺我?讽刺我连银牌都没拿到?”
温盏:“?”
温盏叹气,劝他:“可别让我男朋友听见,不然你要挨打的。”
说完放下礼物盒,也没再看他。
她去会场外的门口等商行舟,打开微信,陆灿一个人恨不得刷出99+。
「啊啊啊!温盏!温盏牛逼!」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干死费元嘉的!告诉我!现在那个loser是不是正悄悄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哭泣!」
「我等着,我等着那个狗东西来向我道歉!」
……
陆灿疯了一样在宿舍群里狂call,温盏有点不好意思,但想到可以让费元嘉去道歉了,她又觉得自己得嚣张一点:
「我刚刚还看见他了,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差吧,只是理所当然地,又被温盏压了一头而已。
她谦逊地表示:「我们也不要太骄傲,给他设计一下道歉的场地吧,看看学校操场上,什么时候人比较多。」
倒是宋思蘅很敏感地,注意到一个盲点。
她跟陆灿连麦看直播,直播镜头里有个人一闪而过。
因为已经颁完奖了,室内场控没再给温盏特写,离得有一段距离,就看不清那人的脸。
但把她抱下来那少年,那身形,那身高,那嚣张跋扈的劲儿。
她有点难以置信:「盏盏,你跟我说实话,我承受得住。」
温盏:「嗯?」
宋思蘅:「你是不是偷偷跟商行舟在一起了!」
温盏:……
温盏挠挠脸:「我们已经在一起……一个,一个多月了。」
这回轮到宋思蘅:……
宋思蘅世界观崩塌:「啊!!!」
温盏想到这个事情确实是自己不对,发语音跟她们讲:“我本来想放假前告诉你们的……”
结果饭没吃成,一耽搁就耽搁到了现在。
宋思蘅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你被他骗了还是被胁迫的,他怎么还跟着你去上海了啊?”
“因为……”温盏左右看看,确认商行舟不在四周,小声说,“我之前跟陆灿说,那个我暗恋了很多年的人,就是商行舟啊。”
宋思蘅第二次发出尖叫:“啊!”
现在变身土拨鼠的人变成了平时一向淡定的宋思蘅,陆灿挺兴奋:“你再叫大声点儿,越大声我越兴奋。我跟你说,宋思蘅,那口锅你吃定了。”
温盏并不知道两人吃锅的赌约,眨眨眼:“什么?”
没等那头回复,身后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声:“温盏?”
带着点儿试探,不太确定的语气。
温盏转过身。
一个高个儿男生,提着比赛的会场材料,胸前银色的奖牌还没摘,一大只地站在她面前。
有点眼熟的一张脸,比赛时应该见过,但温盏不认识。
她说:“你好?”
“你好。”男生笑得有点腼腆,“我也是这次比赛的参赛者,F大的学生,可以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微顿,想到什么,又补充:“我知道你有……嗯,男朋友?我不是来搭讪的,想跟你讨论一点算法方面的问题,你看可以吗?”
温盏想了想:“行。”
她有一个单独的分组,用来放这些人。
如果这些人确实不是来找她探讨问题的,她会把他们放进另一个垃圾箱分组。
冬日阳光稀薄,室外空气清冷,但没有风。
商行舟走出便利店时,头顶传来很轻的“叮咚”一声,他视线偏移过去,隔着挺远一段距离,一眼看见温盏,和她身边那个陌生男生。
他走过去。
男生刚好加好微信,跟温盏挥手道别:“那以后有机会再聊,温盏同学。”
他没看见商行舟,商行舟听见了最后这四个字。
温盏同学。
舌尖微抵了抵腮,他把这四个字在舌尖也滚了一遍。
然后手指点点温盏的肩膀,学着那男生的语气,哑着嗓子,装作很正经地叫她:“温盏同学?”
温盏蹭地转过来。
看清来人,她眼中一瞬浮起星星点点的高兴,在他面前,她好像从来不掩饰情绪。
“你买好了?”温盏主动牵他的手,高兴得像一个马上要出发去春游的小女孩,“我们走吧,去坐船。”
商行舟低笑一声,空气中一些不太确定的、游移悬浮的分子,在这一刻,忽然消散,尘埃落定。
他低声:“好。”
两个人坐地铁去。
工作日,这个时间段,地铁上人不算多。
商行舟烟瘾上来,温盏口袋里装满棒棒糖,到半路,把糖掏出来往他口袋里塞:“你也装一点吧,我感觉自己在负重前行。”
他接过来拆了一枚,嗓音沉哑含糊:“感觉装在你口袋里的,会比较甜。”
温盏不服气:“甜的明明是我。”
“行。”商行舟轻笑,“那下了地铁,我要尝尝。”
地铁穿过隧道,剧烈的轰鸣声中,温盏偏过头。
商行舟慵懒地靠在她身边,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松松攥着手机,手指指尖被手机屏幕照亮,他漫不经心地看一眼,选中一个人的对话框,删除。
快到温盏来不及看清。
她微怔,手心忽然不受控制地出了点汗。
她问:“你在北京,真的没有别的事了吗?”
“没有。”商行舟不假思索,转过来看她,“怎么?”
温盏定了定神,不再提别的,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轻声:“来年春天,我们一起去玉渊潭划船吧。”
商行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这茬,只说:“好。”
地铁飞驰,温盏移开视线。
手机微微震动,又有新消息弹出来。
商行舟垂眼,眼中光芒有些冷淡,单手敲字:「我不在北京,你找别人陪你玩。」
那头接二连三地弹新消息出来,他没仔细看,但大概能猜到内容。
他这位老同学,非常喜欢拿他妈说事儿,一会儿是阿姨要让你陪我啦,一会儿是我在北京找不到路啦。
总之理由多得不得了,他没什么耐心:「我刚在电话里说得不够清楚是吗?找别人,我没空,我有时也会打女人。」
说完,他一键删除。
-
温盏和商行舟多在上海待了三四天。
跟北京比起来,上海反而没那么多可以逛的地方,温盏倒是买了不少东西。
比赛结束后,丽思卡尔顿终于有空房。
商行舟搬过来,住在她隔壁——虽然不住同一间,但两个人大多数时候仍然黏在一块儿。
入夜,温盏就摊在酒店里,一个一个地给商行舟数:这是给妈妈的口红,这是给爸爸的剃须刀,那是给室友带的五颜六色的巧克力豆……
商行舟轻笑:“还有给你男朋友的糖。”
温盏像只小咸鱼,挂在床尾,偏头过来看他。
他凑过去亲亲,问她:“你明天想去哪?”
她想了想:“去博物馆吧,听说有特别大的恐龙骨架。”
“好。”商行舟顺手拍拍她的腰,“去洗漱吧,早点起。”
温盏哼哼唧唧在床上打滚,放在小几的手机忽然震起来。
“男朋友。”她小声叫他,“给我拿一下。”
商行舟闷笑一声,想逗她,瞥了眼,见上面的备注竟然是“妈妈”。
怕有什么急事,他随手拿给她:“你妈。”
“那你先别说话。”温盏坐起来,滑绿键,“妈妈?”
“温盏。”杨珂好像在回家的路上,让司机把车内音乐调小了,扶着太阳穴,有点头痛,“你没跟费元嘉还有他妈妈一起吃饭吗?”
温盏茫然:“吃了啊,我刚来上海那天,就是跟他们一起吃的午饭。”
“我是说晚上。”杨珂问她,“我今天请他们吃饭,费元嘉说,他邀请你,告诉你饭局有几个上海高校的教授,但你没有去。”
确实有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