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在人群中,跟着哼:“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后来那些琅琅的书声,跟随着青春年少的时光,一起远去了。
他总是忘不了最后一句话,老师解释:“苏轼与同伴在船里互相枕着睡去,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睁开眼,温盏不在。
但天亮了。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之前不是一直说卡分手嘛……因为想了很多分手方式,大纲写一版删一版,一直不满意。
想过制造一个误会然后一走了之,或者商行舟被家人带走了直接失联,女配从中作梗导致两个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都简单,我都不喜欢。
我跟初恋分手的原因,排除以上所有,最根本是我俩存在认知差。分手那天北京下大雪,我跟他一起去孟京辉的剧场看话剧,散场后走在深夜飘雪的街头他忽然问我,你有没有喜欢我喜欢到,想要掏出犀牛的心脏?我垫脚亲他,说,没有。
实际上我清楚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喜欢到发疯,因为我凝视自己的时候也很挑剔,诉说爱意并不是我的强项。但D君是一个更平和也更擅长在生活里表达情绪的人,他会问,能不能更喜欢我一点?这是我说不出来的话,所以分手后我唯一的遗憾在于,看到他反复问小机器人,但到最后也没告诉他:“我已经非常喜欢你,不能更多了。”
时机很重要,就好像此时此刻商行舟和温盏各自的逻辑,他们互相不能理解。但我希望商行舟说清楚,他一定也想说清楚的。
有时候设计戏剧效果过头会显得人物都有点病态,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让他们平和地分开。总的来说,希望大家都有健康的恋爱……明天我们就可以,开启,快乐的军旅剧情了!祝你们也快乐!:D
对了,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吧吼不吼!!!!qvq我到底啥时候才能有3万作收噫嘤嘤嘤
——
这章把我想写的要写的都写完了,没偏差,没漏东西。
久等了!爱你们!!!
第45章 还疼
四千五百米的高原, 黑天之下,雪雾弥漫。
夜色深不见底,SUV穿过大雪, 几步路的距离, 空中又飘起雪粒。
迟千澈带温盏去吃饭。
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她断续地睡了两觉。
迷迷糊糊地,脑海中的旧事如走马灯般浮现。
靠在车门上,脸颊偶尔碰到窗玻璃,刺骨的凉。
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啊, 她梦到夏日, 蓝色的天空, 白衬衫的少年, 以及游离在空中、云朵一样巨大的移动着的鲸鱼。
那些存活在她小世界里的东西,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埋头前行不去看, 还是被轻而易举地唤醒。
温盏再睁开眼。
视线内模糊的光圈逐渐聚焦成形, 拼合成小店建筑外轮廓。
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听迟千澈叹息:“早知道不带你出去吃饭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
温盏吃了药, 回不过劲儿, 缺氧,格外嗜睡:“没事, 我再睡一觉就好了。”
车停在树下,熄了火, 黑夜静悄悄,玻璃上覆盖一层薄薄的霜。
温盏回头:“等很久了吗?怎么不叫醒我。”
迟千澈摇头:“没多久, 看你睡得熟。这几天一直有雪, 明天早上等你起来了, 去镇上再买件厚点的羽绒服。”
他们现在在的这地方,并没有真正抵达边防,不算特别偏。
周围卖特产卖国外东西的都挺多,现在过了季节,驴友少了一些,但还是有游客不死心地摸过来。
温盏想了下:“还要待很久?”
迟千澈一根烟抽完,升起车窗,把窗户那点缝隙也合紧。
车内一瞬静得连风声也没了。
他看她:“原本的行程不是一周么,等你弄完那批设备,想带你在附近转一转的。”
到了地方特地租辆车也是为了方便带她,没想到这车这么不耐操。
温盏默了默,神情难得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拒绝:“行。”
迟千澈感觉她还有话说,但憋住了。
估计是不想跟他讲。
温盏这个人,从小胆子就小,在公司时,他观察了很久。
跟他记忆中差不多,独来独往,性格很平和,不怎么跟人交际,没什么存在感,但工作能力超级强,所以分外得到器重。
她估计就纯粹的,把她当领导。
迟千澈叹息:“那我早上来接你。”
温盏乖乖点头:“迟总明天见。”
嘴上应着好好好,脑子还混沌着。
迟千澈给她开车门,看着她上楼才驱车离开,温盏奔波一整天,回到住处推门进屋,后知后觉,被迟来的疲惫感包裹。
一坐下,正正地压在沙发的黑色防寒服。
屋内静悄悄,她愣了下,转身将衣服拿起来,飘忽一整晚的思绪,在这一刻重新聚合。
商行舟……
衣服还没还给商行舟。
被他穿过,衣物上停留着非常非常轻的,一点点海盐气息。
温盏手指无意识地落到他衣服袖口。
在很遥远的过去,他也曾经有一件黑色外套,落在她这儿。
放了好久,十天半个月搭在椅背,不肯来取。
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之间隔着万水千山,这一点点热气,竟然被保留下来。
为什么还主动来跟她说话……
都这么久没联系,也没见过面了。
知道她在上海,也从来没找过她。
既然不打算再做朋友,不是应该装作不认识吗。
屋内无人,暖气充盈,空气缓慢地流动。
沙发上的人影被灯光照得纤瘦且孤独。
很久,温盏脱力地后靠,肩膀塌下去,小臂挡住眼睛。
唉。
可她还是疼。
-
雪下一整夜,翌日又放晴了。
高原上天空实在蓝,温盏醒过来已经十点多,阳光清澈地映在窗前地板上。
洗漱完仍旧有点迷迷瞪瞪,她按约定时间下楼,一眼望见雪地里,穿一件黑色大衣立在树下的迟千澈。
个子很高,背对着她,如果是早自习的时间,他手里应该还会拿一个纸袋,用来装椰子吐司和草莓牛奶。
她忽然晃了下神。
但立马就反应过来。
走过去,叫:“迟总。”
迟千澈转过来。
她问:“你车呢?”
迟千澈低咳,俊秀的脸上难得流露不自然:“正想跟你说,爆胎了,就昨晚,回去的路上。”
温盏:“……”
迟千澈自己是觉得有点邪门,好好地,这车怎么了,一直出问题。军区里头,大马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尖锐的路障?
温盏倒没太意外:“是车本来质量就有问题吧,估计车行老板看我俩都外地的,被宰了。”
这回换她叹气:“走吧。”
两个人穿过训练场,去找负责人借车。
高原风猎猎的,白色小楼,室内暖气盈盈。
走廊上很安静,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还没走近,就听见男人谈笑的声音:
“……要说厉害还是我们队长厉害吧,前几年比武他可一直是第一,跳伞也漂亮。”是个挺年轻的男孩,“您别操这心了,他现在就不缺人喜欢,等他回北京,追他的姑娘不得排到八达岭?”
他话音落下,中年男人一声笑。
接着是一道低沉微哑的男声,跟记忆里非常像,总让人感觉有点漫不经心的,什么都不太往心里去的样子,染着笑意:“少说两句能憋着你?”
温盏脚步一顿,忽然就不想往前走了。
迟千澈来到门口,屈指敲门。
负责人看见了,站起身,主动打招呼:“迟总,小温师傅。”
温盏立在老板身边,有些僵硬地回了句寒暄:“您好。”
然后目光微垂,落在室内的茶几上。
哪怕不往窗边看,不抬头,不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