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眠低头,空荡荡的行李箱角落躺着两本计算机相关的书和一个金色笔记本。
她弯腰抱起,放在下巴蹭了蹭,随后将笔记本放到桌面。
姜予眠盯着笔记本瞧,又觉得不满意,打开抽屉藏进去。
手指拨动密码数字,抽屉便上了锁。
东西很快收拾好,没过多久,有人来喊她吃午饭,姜予眠走到楼梯间,突然听到陆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训斥:“陆习!”
“你还知道回家?马上就要开学,还整天在外面鬼混,明年考不上大学干脆别读了,别指望我送你出国。”
翻来覆去的念叨让陆习听得耳朵起茧,他掏了掏耳朵,没把爷爷的话放心上。
有钱人家的孩子,要么靠本事,要么靠家庭。有些成绩不好的,就送出国深造混个海龟的名声,但陆老爷子不喜欢这套规矩。
孩子有本事考出国外,他支持;如果是因为考不了好大学塞去国外混日子镶金边,他绝不同意。
“姜小姐,你在这啊。”
路过的佣人喊了声,楼下的人终于发现姜予眠的存在。
“眠眠,你来得正好。”陆老爷子朝她招手,待姜予眠走近时,陆老爷子从一个严厉长辈变成和蔼可亲的爷爷,“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孙子陆习,跟你同龄。”
姜予眠终于看清楚陆老爷子口中的混小子。
陆习坐躺在沙发上,宽松白T恤堆在腰间,黑裤挂着潮流锁链,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头顶一撮红毛格外惹眼。
他毫无规矩翘着二郎腿,像个不良少年。
一转头,陆老爷子看向孙子又秒变严肃脸:“她叫姜予眠,以后就住在陆家。”
“姜予眠?谁?”陆习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腾”的一下站起来。
他不过是出去旅游了一个暑假,家里就多一女孩?
想到姜予眠的身世,陆老爷子欲言又止,只说:“眠眠会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等开学后你俩一起上学。”
“眠眠比你小,你要多照顾她。”
姜予眠生日在七月份,刚满18岁,她高考缺考,只能复读一年。
陆习比姜予眠大几月,不过他上学晚,下学期才高三。
一个晚读一个复读,赶巧同级。
陆习生性活泼,姜予眠沉默寡言,陆老爷子希望他俩能够互补。
陆习抄起手,大摇大摆走到姜予眠面前将人从上往下打量一番,又突然探头往前凑。
猝不及防的靠近吓得姜予眠往后一退,重心不稳,差点跌倒。
在陌生环境中,初来乍到的她如惊弓之鸟。
看她因惊吓而惨白的脸,陆习恶劣地笑:“胆子真小。”
这番举动惹得老爷子发怒,举起拐杖就要打,陆习凭着矫健的身手逃脱,只有老爷子的吼声追着他:“赶紧把你那头红毛给我染回去!”
拐杖在地面多跺响,老爷子收回视线,看向姜予眠时满脸和善:“眠眠,你没事吧?”
姜予眠怔在原地用力呼吸,恍然回到高考那天,穿着校服的女孩带着准考证心怀希冀走出家门,一个人影冲出来,然后……
等她回过神来,柔嫩的掌心已经被掐出几道月牙指甲印。
姜予眠低头咽了口唾沫,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里是陆家,陆爷爷对她很好,谈婶对她很好,没人会伤害她。
这顿午饭,陆老爷子一直劝她多吃菜,姜予眠似乎没什么喜好,什么都能吃,什么都不爱吃,胃口也很小。
小半碗米饭见底,姜予眠便放下筷子,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等。
她太乖了,乖得让人心疼。
想起谈婶说姜予眠喜欢一个人待着,陆老爷子缓声道:“眠眠,吃完回去休息吧,或者去院子里散散步。”
希望足够的自由空间能让姜予眠快点适应家里。
站在走廊的陆习看到姜予眠从饭厅出来,一个闪身拦住她去路:“喂,你叫姜予眠?”
姜予眠浑身一颤,瞳孔遽然放大。
这人突然窜出来,又差点吓到她。
她不习惯与人打交道,只能僵硬地点头。
“你来我们家干什么?”老爷子不肯解释姜予眠来历,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份存疑,“你爸妈呢?”
听到“爸妈”二字,姜予眠浑身紧绷,细瘦的小手捏成拳。
见她不说话,甚至不拿正眼看自己,常年被众星捧月的陆习有些不满:“怎么不说话?装哑巴呢?”
陆习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如针尖刺在她心口,姜予眠绕开他上楼,突然被人往后一拽。
有人碰到她,姜予眠脸色煞白,惊恐地想要摆脱。
“砰——”
拉扯之间,胳膊狠狠撞上旁边的栏杆。
手臂吃痛,姜予眠脸上呈现痛苦之色,纤弱的身姿摇摇欲坠。
她下意识挣扎伸手,就在她以为将要摔倒之际,忽然被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手稳稳抓住。
害怕的事情并未发生,一只手贴在后腰,扶她站稳脚。
“陆习,你太放肆了。”
磁沉的男声落在耳畔,漫不经心的语调,却透出不容忽视的绝对威严。
握在指间的力度逐渐抽离,姜予眠仰头看去,心脏开始猛烈地跳。
作者有话说:
【阅读提示】
脆弱少女x温和掌控欲
女主的自闭是后期经历产生的应激反应,跟先天“自闭症”不同,一切设定为剧情服务。
女主前期因经历有些脆弱,会成长,男主是引导她的明灯。
写一个我喜欢的,爱与成长的故事。
第2章 晋江独发
手腕与腰间触感同时消失,姜予眠抬头仰望,撞进一双深邃的眼。
视线微移,姜予眠看清那张极为出众的脸。
男人高眉骨,下颌线棱角分明,呈现完美立体感。薄而犀利的嘴唇微翘,似含笑,又冷淡。
两人距离拉开,男人笔挺地站在她身侧,手指抚过干净挺括的衬衣,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大哥。”陆习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拽会让姜予眠撞上栏杆,更没想到大哥陆宴臣突然回来,撞见这一幕。
他想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意外,但在对上陆宴臣那道不容置疑的目光时,声音全卡在嗓子眼。
“跟她道歉。”陆宴臣的视线从姜予眠移到动作僵住的陆习身上。
不问缘由的维护一下子激起陆习的逆反心理,他扬声质疑:“大哥,你知道她是谁吗?爷爷突然把人带回家,又不肯说她身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番言论实在幼稚。
陆宴臣淡淡瞥眸,显然不想跟他争辩:“去祠堂面壁,太阳落山之前不准出来。”
在这个家里,陆习能跟爷爷耍嘴皮,却不敢违背陆宴臣的决定。
事情发展到这步他的确不占理,陆习愤然转身,离开前还不甘地瞪了姜予眠一眼。
源源不断的痛麻感从左手臂传来,姜予眠低头,右手虚拢,耳边传来一声温和的关切:“吓到了吗?”
平和的语气抚平姜予眠心里泛起那丝丝焦躁与不安,她缓缓摇头,听到他说:“跟我来。”
姜予眠乖乖跟他走。
陆宴臣在前面,姜予眠落后半米距离。
雪白衬衫在眼前晃过,姜予眠望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手臂的疼痛都减轻许多。
时隔一月,终于又见到他了。
两个月前,她从医院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宴臣,出院之后住进青山别墅,那是陆宴臣的住所。
后来他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听谈婶说中途回来过一次,可惜当时她睡着了,根本不知道。
再次见面,就是一个月后的今天。
陆宴臣递出毛巾跟冰块:“自己来?”
姜予眠伸手接过,裹着冰块的毛巾触碰到泛红处,她忍不住“嘶”了声,眉头紧跟着皱起。
似乎意识到让这个脆弱的小姑娘自己处理有些残忍,陆宴臣主动走近:“我帮你?”
姜予眠下意识抿唇,毛巾一点点抬高,离开泛红区域。
陆宴臣托起女孩纤瘦的胳膊,冰毛巾在撞伤处缓慢移动,让皮肤逐渐适应温度:“痛的时候可以说出来。”
姜予眠回应他的是无声。
“还是不想说话?”他问。
姜予眠咬唇,但也不想点头。
那样显得她好懦弱,尽管事实也如此。
被问到这里,她有些紧张,陆宴臣笑道:“不着急。”
话音落下时,被冰块浸湿的毛巾也从她手上移开了。
剩余的冰块被扔进水池等待融化,姜予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陆宴臣放好毛巾回头,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差点撞上来。
姜予眠扶着额头,往后倒退小小两步。她就像一只脆弱的小鸟,稍有声响就会被吓退。
这让陆宴臣想起两个月前,刚苏醒的姜予眠。她排斥医院,胆子又小,经常把自己藏起来,非要等他去哄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