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豪犹豫地看向柳木木。
但凡站在他身边的人变成董悦,他也能压着孩子给姜佳道歉。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句道歉就能解决。孩子再任性,也不能对自家亲戚没礼貌。
然而柳木木的主,他真不敢随便做。
谁知这一次柳木木竟然变懂事了,面对姜佳的指责,她站了出来,低着头对姜佳说:“对不起,那天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希望小姨……别怪我。”
董正豪和姜丽,都一脸震惊地看向柳木木。
姜佳很满意她这个态度,自觉宽容地挥挥手:“行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在爸妈和姐夫面前告了姜丽一状,还顺带教训了一下这个小崽子,她心情也好了点。
“行了爸妈,咱们回家吧。”姜佳说。
老太太应了声,临走前还不忘记拉着姜丽嘱咐:“你妹妹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事你帮衬一把,知不知道?”
姜丽冷着脸,没吭声。
见姜丽不说话,老太太又去看董正豪:“小董啊,我们家可就靠你了。”
她说的竟然不是他们家姜丽,而是他们家。
董正豪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种话,偏偏不好对老人发脾气,他心里晦气,打算离他们远点。
姜佳带着爸妈走了,董正豪正要走,却见柳木木站在原地没动。
他心想,这孩子今天还算懂事,知道成全他这个父亲的面子,息事宁人。
还没等他欣慰完,姜佳他们一家三口走出几十米远,她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坑,身子一歪,高跟鞋飞了起来,脚踝处咔嚓响了一声。
姜佳尖叫一声,脸朝下扑进了土里。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董正豪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
柳木木抬头看他,露出一个天天的微笑:“爸爸要去帮忙吗?”
董正豪的喉咙滚了滚:“她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刚才,我真心实意地认了个亲戚而已。”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董正豪,对她的命格免疫,当她有意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其他人该倒霉还是会倒霉的,尤其是和她牵扯比较深的,比如说弟弟或者小姨之类。
董正豪半晌无语。
这命可真够凶的,连听她一句道歉都要崴脚。
果然还是小看了大女儿的报复心,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过几天要不要给这孩子买两套房放在她名下,消除一下之前的误会。
毕竟作为老父亲的他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伤不起啊。
“走吧。”他当做没看见小姨子的狼狈,换了个方向。
姜丽还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她老公已经带着柳木木快步离开了。
她犹豫了一下,赶忙跟了上去。
董正豪一家人走了,姜丽的爸妈正急着把脸着地的姜佳拉起来。
闹剧结束,不远处看热闹的宁先生笑了笑,对身边的詹回天说:“你这个继母啊,除了一张脸,实在没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
詹回天没出声,她现在落魄了,任人都能看到她身上的缺点了。以前她还是詹太太的时候,可从来没人会说她一个不好。
明明是个心思歹毒,只靠男人上位的小三罢了。
如果不是姜佳一直没能生出孩子,自己在詹家的地位,恐怕早就被取代了。
“行了,我该走了。詹家以后,还是要靠你。”宁先生拍了拍詹回天的肩膀。
詹回天恭敬地说:“小子能有今天,都是宁先生的提携,您以后有事,尽可以吩咐。”
说完,双手递上一张卡。
宁先生收了卡,感叹道:“哎呀,转眼都五年了,五年前你因为不想让你继母生孩子找上我时候,还是个冲动的小子,做事都不经脑子,现在已经能掌控一个公司了,你比你当年爸爸强多了。”
詹回天沉默了一下,咬牙道:“他就是个疯子。”
从宁先生那里得知了詹宏业做过的事后,他再也不能直视自己一度尊敬过的父亲。
宁先生笑了笑:“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会将大家一起拖进深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您放心。”詹回天保证。
他不会像疯狂的詹宏业一样,为了扩张生意版图,疯狂的害人,害了别人还不够,连自己家人都不放过。
还有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自己的生母。
同样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詹宏业能够毫不犹豫的献祭了他母亲,却放过就在自己身边的姜佳。
这就是他恨那个女人的原因,也是那个女人的原罪。
回过神后,詹回天将车开过来,将宁先生送回住处。
宁先生下了车正要走,詹回天突然叫住了他。
他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灰色的花瓶。
看到花瓶,宁先生显露出几分诧异:“怎么把这东西拿过来了?”
詹回天避开宁先生的目光,低声说:“我想过了,这个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我也不打算再用它了,宁先生收回去吧。”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我会支撑起公司,不会像他一样,用那些肮脏的手段。”
这个决定不是詹回天突然做出的,他是眼睁睁看着他爸从人变成怪物的,继续留着这个瓶子,他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
宁先生接过盒子:“也好,当初给你父亲这东西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多事端,你不用也好。”
见宁先生并没有生他的气,詹回天总算松了口气。
他驱车离开后,宁先生掂了掂手里的花瓶,自言自语道:“啧,这詹家人啊,真让人不省心。”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詹回天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这个时间他都在公司工作。
詹妮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拿出一本书翻了翻,看得没滋没味的,正想回房间,却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响起。
她走出去开门,见到的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站在大门外。这个人的相貌她并不陌生,昨天在葬礼上这个人来过,大哥对他十分恭敬。
见到詹妮,宁先生温和地对她说:“你是詹妮吧,我是你父亲生前的朋友,我来送还一件东西。”
詹妮依旧很警惕地盯着他,犹豫了一下才开门让宁先生进来了。
宁先生也不继续往里走,似乎只打算在院子里和她说几句话。
他将手里的盒子交给詹妮,对她说:“这是你哥哥昨天落下的东西,我正好顺路,就把东西还回来了,麻烦替我交给他。”
詹妮接过盒子,感觉有些沉手,低头好奇地看了几眼,才说:“我知道了。”
宁先生朝她笑了笑:“那我就告辞了。”
宁先生离开之后,詹妮捧着盒子回到屋子里。
她将盒子放到茶几上,把盒盖打开,赫然看见里面的灰色花瓶。
除了花瓶之外,里面还有两个空掉的采血管,就和那天晚上她爸用掉的一模一样,采血管里面装的是她的血。
她拿出花瓶,往瓶口里看,里面还有一张没有烧干净的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她想起了柳木木对她说的话,让她保管好自己的生辰八字,因为有人可以通过生辰八字害她。
是什么样的方法,柳木木没说。
是不是就像是这样,将生辰八字写在纸上,然后烧掉?
她爸是不是就是这么死的?
这几天,这个花瓶一直被大哥随身带着。如果不是这位宁先生恰好在大哥不在的时候把它送回来,她可能连触碰它的机会都没有。
詹妮的手指轻轻落在花瓶上,下一刻又像是触电一样收回来。
她又拿起了旁边空掉的采血管,心里逐渐涌起了一股愤怒。
她爸已经死了,这个花瓶又一直是大哥在保管,采血管里面的血是谁用掉的,不言而喻。
果然,大哥根本没想放过她。
她该怎么办?让柳木木帮她吗?
不,她不行,她根本不会帮自己。詹妮瞬间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或许可以和大哥摊牌?不,不,如果大哥翻脸,那样自己的处境才真的危险。
这个时候,昨天在墓地听到的,律师的那番话忍不住在她脑中回响。
一个月前,爸爸就想要修改遗嘱……原本,爸爸打算给她留下一份很丰厚的遗产的。
如果不是大哥,如果不是他,抢走了爸爸所有的遗产……
对,就是大哥!
詹妮如遭雷击,就是大哥害死了爸爸!
她突然想起来了,大哥问过她爸爸真正的生日时辰,是她亲口告诉他的,那之后不久爸爸就死了。
他的死并不是正常死亡,她只知道死亡现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警方那边至今都没有一点动静,肯定是查不到凶手了。
但是她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害死了,他真的会饶过自己吗?
詹妮抓着空掉的采血管,像是抓到了让她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不知道宁先生今天来还花瓶的事有没有提前告诉大哥,即便没有,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
詹妮抱着盒子回到自己房间,小心地将房门上锁。
她先将花瓶藏在床下,又觉得不放心,把盒子拖出来放到书桌底下,放在她的腿能碰到的地方。
她坐在书桌旁,找出一本从没用过的笔记本,从上撕下来一张纸,拿起钢笔。
握着钢笔几分钟,她终于下定决心,写下了第一个数字。
一行简单的数字她足足写了五分钟,写完后她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写下来的只是出生年月日和时间,并不是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