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川嘴角抖了抖,说:“和案子无关,柳木木是你女儿吧?”
董正豪都不用他继续问,立即斩钉截铁道:“我女儿她也是良民!”
方川对董正豪实在有点一言难尽,总觉得这位董先生的幽默点在了和别人完全不一样的位置上。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个案子需要她配合调查,不久之前将她请来了警局,现在她希望你能来警局接她离开。”
“可是我不在庆城啊……”董正豪担心对方误会,赶忙解释,“我就是去隔壁市出个差,明天下午就回来,绝对没有畏罪潜逃。”
虽然那天被放出来之后,警察只是口头对他说暂时不要出省,他还是小心地解释了一下。
“我们并没有怀疑你……所以你现在不能来接她?”
“是是,不然我让她阿姨带着她妹妹去接她?”董正豪以为大女儿可能是被带去配合调查,心情不愉快,要爸爸安慰一下。
爸爸不在,小女儿去安慰应该也可以,不过小女儿一个人不行,让她妈带着去正好。
虽然董正豪沉迷于重男轻女不可自拔,但是他心里门清,他的宝贝儿子在大女儿的眼里,地位绝对和小女儿差了一个阶级。
没看她每天都主动给小女儿算命的嘛,他这个当爹的,想要抢个免费算命名额都还要多说几句好话把人哄开心了才行,唉,好难。
以前都是别人拍马屁哄他的,从木木回家之后,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等一下,我问问她。”
方川放下手机,走回去问柳木木:“你爸在隔壁市出差,明天才能回来,你看要不要换个人来接?”
柳木木绝望捂脸,老董误我!
“不用了。”
“好吧……”方川突然感觉一阵恶寒,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方川回绝了董正豪,并保证会将柳木木安全送回家之后挂断了电话。
“要不然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家?”方川回来后,试探着问。
燕修并没有阻止他,应该是暂时没打算让柳木木赔他一个办公室。
“我觉得不太行。”柳木木遗憾地拒绝。
她那天算命之后还能平安回家,全赖选的早餐店离家近。
市局距离她家还是有段距离的,这要是坐车回去,天知道会不会引起连环车祸之类的恐怖事件。
“怎么不行?不开警车,开我的车送你回去。”他以为柳木木是担心开警车送她回去被人围观。
方队长上个月贷款买的新车,还没载过别人呢。
“我怕……”
柳木木的话还没说完,有警员跑进来,因为跑的太急,进来的时候带了下门口的办公椅。
那办公椅下面还有滚轮,他们眼睁睁看着办公椅绕过前方一切障碍,直接朝着柳木木撞来。
方川眼疾手快,一脚踩住。椅子一歪,一个滚轮飞上天,砸在方川头顶,弹了一下又飞走了。
方川捂着脑袋转头问柳木木:“你这个后遗症怎么连见义勇为的无辜路人都不放过?”
柳木木摊摊手:“未来两天,这样的意外会随时发生。你一定要送我回家的话,我担心半路上你的车就没了。”
“车祸?”方川有点慌,这种情况属实没遇到过。
“也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点什么东西,比如人或者陨石。”
在她最初拥有这种能力的时候,她爷爷确实在她身边捡到过陨石,别说,还挺值钱。
方川已经开始后悔把柳木木请来了,这叫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
想他也是见过那么多大师的人了,只有眼前这位大师最刁钻,还危险。
“燕顾问,不如你帮她想想办法?”方川试探着请燕修帮忙,“你们玄师没有什么幸运符之类的,抵消一下吗?”
柳木木也期待地看向燕修。
燕修沉默了一下,从自己办公室的废墟里翻出了朱砂和黄纸,拿出去找了个平整的地方画符。
符纸叠好后放到柳木木手上的瞬间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几秒钟之后就成了灰。
旁边围观的警员们一致咽了咽口水,往后退,好凶!
他们上次办尸骨罐的案子,那罐子谁碰谁倒霉,燕顾问一张符下去就解决问题了。
眼前的柳木木,威力也就约等于一百个尸骨罐吧。
接下来,燕修挤出了一滴指尖血混了朱砂,笔走龙蛇,又画了一张符。
这一次符纸虽然也在变黑,但速度减慢了很多,看样子至少也能坚持一两个小时。
符纸放到柳木木手上后,她感觉一阵暖意包裹住全身,再没有那种四面八方都是恶意的寒冷感觉了。
“好像有效果?”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她满脸期待地来到燕修面前:“能不能帮我画二十张,不,十五张也行?”
这个后遗症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减弱,到最后一天,就没有这么危险了,她觉得自己省着点用,十五张符也能让她平安度过两天。
看燕修画符的速度,这个请求也不算难为他。
“不行。”
就这么被拒绝了,柳木木一脸失望。
燕修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难得多解释了一句:“血符有保质期,两个小时后会失去效用。”
也就是说,囤符是没戏了。
柳木木抓着他的衣袖:“再没别的办法了吗?”
她觉得算卦的后遗症,加上早上摇出的大凶一卦,没点办法,自己可能今天就要下去陪爷爷了。
“嗨,想什么别的办法啊,让他两小时给你画一次呗。”方川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
旁边的警员捅了捅他的腰,小声问:“那晚上怎么办?”
方川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燕修,还有眼睛突然一亮的柳木木,默默闭上了嘴。
最后燕修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但也没把柳木木送走。
现在虽然是中午,但是他们刚刚抓了宁远,方川和燕修都要去审讯室,柳木木被留在了外面的办公室,有警员还专门去食堂给她打了饭菜回来。
走出办公室之后,方川凑到燕修身边,小声说:“人家姑娘也是为了帮我们抓凶手才变成这样的,你看她那个后遗症多吓人,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燕修瞥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乐于助人?”
“那不是你未来的小女朋友么。”方川还没忘记这茬,毕竟是算命大师嘴里说出的话,可信度那可太高了。
平时冷漠到连情绪都难有起伏的燕修,配上又刁钻又能惹麻烦的小姑娘,绝配!
他太期待两人在一起的那天了。
“我也说过,是她算错了,而且当时那层楼还有别人,包括你。”
方川摆摆手:“嗨,我俩审美不同,绝对没戏。小姑娘竟然觉得我脸有点方,我这是方吗?我这是男子气概。”
燕修捏了捏鼻梁,每天精神上被方川来回折磨不算,现在又多了一个。
方川见他不说话,再接再厉:“你把她带回家可能不太好,不然在附近酒店开两间房,每两个小时给她送一张符,熬过今天晚上算了。
明天没什么大事,除了审讯宁远,再就是等詹家兄妹醒过来,可以休息半天再来局里,你看怎么样?”
事有轻重缓急,柳木木眼下这个状况看起来确实更严重点,方川没跟他客气。
两人走到了审讯室门口,方川才听到他“嗯”了一声。
一下午,他们对宁远的审讯并不顺利。
他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可惜没有一个答案是方川他们想要的。没有掌握关键性的证据,根本撬不开他的嘴。
“两位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说我是骗子,这个我认了,到时候上了法院该怎么判怎么判。至于詹宏业先生,我跟他就是普通的算命先生和客人之间的关系,他死了我也很遗憾,但这件事真和我无关。”
“詹宏业有一子一女,你认识他们吗?”同样的话方川已经听他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并不为之所动。
“认识,他儿子以前我们吃饭的时候就见过,女儿是在詹宏业先生的葬礼上见到的。”
进来之后,宁远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不过他也很自信,自己绝对不会有任何事。
他的收尾相当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即便是这些专门插手玄学圈子的警察,没有物证没有人证也不能治他的罪。
“你和詹家兄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就是在葬礼上见过一面。”
“是么?”方川抬头看向宁远,“詹妮可不是这么说的。”
宁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眼睛微微睁大,只是短暂的变化,却被一直盯着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宁远扯了扯唇:“警官,我和詹家的小姑娘无冤无仇的,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方川并不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道:“刚才我提到詹妮的时候,你很紧张。”
他微微倾身:“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她已经死了?”
宁远这一次没有再说话,他闭上了嘴,似乎什么都不打算说了。
方川又问了几个问题,他不再给任何反馈。
收拾东西走出审讯室,方川对外面的燕修说:“柳木木果然厉害,这小子八成就是幕后黑手了。”
宁远一开始的信心满满,以及被告知詹妮没死后的应对方式,都在告诉他们真正的答案。
“可惜他的背景扫得太干净了,他到底受雇于谁,根本查不到一点线索。”
“没关系。”燕修双手插兜,他看着审讯室的方向,侧脸冷峻,“詹家兄妹还活着的消息已经被封锁,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迟早会有人来接手詹家的一切。”
“希望吧。”
“刚才医院传来消息,四点多的时候詹回天醒了。”燕修对方川说。
方川一喜:“走,去医院看看他。”
走出几步,方川又退了回来:“要不要把柳木木一起带上,如果晚上没什么事的话,你们直接去酒店?”
燕修没反对,方川就当他答应了。
柳木木被困在办公室里一下午,燕修每隔两个小时给她换一次符,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