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绮轻笑一声:“没想到你会为这种事七上八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任熙熙手段很高呢。”
“就是因为她没有在跟我玩手段,我才猜不透。她要是真的玩了,那倒好办了。”程尧东如此说。
接着,程尧东就描述了大概。
总的来说,就是任熙熙对他忽冷忽热——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感觉。按照任熙熙的说法,她并没有这样做,是他太敏感了。
听听,这话多么像是一些渣男对女人说的话。
而让程尧东最困扰的地方,则在于任熙熙对他的态度不明确,她还说自己没有想好,现在心情都放在事业上,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
程尧东这边是很明确的,却碰到一个不明确的对手。
程尧东有点挫败,挫败之余都无法责怪,因为任熙熙根本不是故意的。
萧绮一边听一边笑,到最后直接笑出声了。
程尧东说:“谢谢你将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
萧绮这才收了笑,说:“她最近是真的没有精力理会感情的事,她没有骗你。你也知道她现在受到重用,升职也快,周围少不了一些麻烦。再加上她手里压着不少产品线,她哪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啊?我只能说,你想开始的时机确实不太凑巧,要么你就放弃,要么就迁就。强求一个事业心重的人,把一部分精力分给你,是非常一厢情愿的想法,结果只会失望。”
这番话落地,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程尧东是在消化,而萧绮则是在惊讶。
她看别人的事还是很明白的,看姜禹却如同雾里看花。
刚才的道理姜禹也应该是清楚的,强求她为他改变,这很没道理,也非常一厢情愿,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放在对方身上,是注定要失望的。
所以,姜禹已经开始考虑及时止损了?
萧绮落下眉眼,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可她还没细想,就被程尧东打断了:“道理我都明白,我也没有给她施压,也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萧绮便趁机问:“那咱们就站在你的角度说好了,如果任熙熙一直不回应你,或者等她想回应你了,却还是按照她自己的节奏,并没有如你预期一样上心,或者迟迟不跟你定下来,你会继续迁就,还是选择止损呢?”
程尧东想了想才说:“这么远的事我没想过,不过如果将这件事切换成生意,就容易分析了。”
萧绮:“怎么讲?”
程尧东:“继续迁就,就说明我还有利可图。选择止损,就意味着风险超出预期,我的付出和得到不成正比。”
萧绮:“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你还期望得到她感情上的回报,你会继续,等有一天你不期望了,或者说你认为永远都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就会止损?”
程尧东:“不见得一定要相应的回报,但大概意思没错。”
萧绮顿时不说话了。
那么姜禹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现在看来,他两者都不是,但很有可能有一天,两者都是。
实际点说,就算真到那一步,对她其实也没有多大损失,他们的利益仍在捆绑,他们的婚姻为两家带来的合作也在持续回报,只要他们不撕破脸,将来还会有更多的联系,互惠互利。
只不过……
萧绮抿着嘴唇,刚才那种不适感又出来了。
好像她是有点贪心了。
而且这种贪心和姜禹的不同,他的贪心是要实际上的更进一步,而她的贪心似乎是精神上的。
萧绮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程尧东出声。
萧绮醒神,很快将话题转移,又提到喜禾的内部问题。
程尧东听后,也立刻进入状态。
两人很快商量出几条如何加强防范的策略。
等到萧绮从工作间出来,她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
姜禹还没回来。
……
萧绮回房洗了澡,想了下,还是点开姜禹的对话框,打算发条信息问问。
就在这时,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一束光。
萧绮来到窗口,往外看了眼,正见到一辆陌生的轿车停在门口。
很快,姜禹从后座下来了。
车子又开走了。
萧绮走出卧室门,就听到姜禹上楼的脚步声,直到两人打了照面。
萧绮问:“吃过了么?”
姜禹神色如常,“嗯”了声,却拐进厨房。
他打开锅盖看了眼,空的。
于是又去开冰箱,从里面翻出一盒剩蛋糕。
萧绮突然生出一点愧疚,她每次回来,锅里都温着宵夜,可他今天晚归,她连做宵夜的念头都没有。
萧绮走上前,将蛋糕盒拿走:“你胃刚好,不能吃凉蛋糕。我煮面吧。”
“不用了,吃不下那么多。”姜禹说。
萧绮又道:“那就煮几个小馄饨吧,你吃不下,我也可以吃啊。”
姜禹没有异议。
萧绮拿出小锅煮了点水,就站在旁边看向姜禹。
姜禹脸色微红,眸色沉黑,身上还带了点酒气。
萧绮问:“空腹喝的酒?”
姜禹:“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他说话的兴致不高,人也有点颓惰。
随即他走出厨房:“我先去洗澡。”
客房那边很快传来关门声。
萧绮将馄饨下锅,不到十五分钟,她盛出来两碗。
姜禹也边擦头发边出来,酒气淡了许多,表情也是松弛的。
大概是因为喝过酒,又洗了澡,他的动作很缓慢,吃得不快,几乎可以说是细嚼慢咽,双眼也有点放空。
萧绮一早就吃完,连锅碗都刷干净了,姜禹碗里还剩下两个。
萧绮看了眼,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就响起邮箱提示音。
她点开一看,是陈炘发来的邮件。
接着,陈炘的微信也过来了:“新郎新娘的礼服都是一早就定制好的,现在就是伴娘和伴郎服定不下来。我要了资料发你邮箱了。抱歉,时间有点晚,明天再聊,早点休息。”
萧绮刚要回复,姜禹就在这时拿着空碗起身,经过她直接进了厨房。
萧绮快速回了个字:“好。”
她转头说:“我洗吧,你早点休息。”
姜禹也没坚持:“好。我有点困,先睡了。”
话落,他抬脚就去了客房。
萧绮将空碗洗出来,不会儿也回了主卧。
客房那头很安静,许久都没有动静,似乎他已经睡下了。
萧绮却没有困意,刷了牙就靠坐在床头刷手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数据也有心电感应,她今晚正因为一点感情上的“毛毛雨”而感到费解,结果手机上推送的便都是两性话题。
哦,或许是因为监听了她和程尧东的电话?
萧绮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顺手刷了几条视频,又将APP关掉。
她躺在床上,翻了两次身,培养着睡意。
随即她就想到,自己精神上是不是太闲了。
你看,专一就这点不好。感情重心放在一个人身上,就等于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投资上这是大忌。
无论是她还是姜禹,他们自小学到的知识除了风险控制之外,还有各种预判,走一步看三步,要随时做两手或多手准备。
可现在呢,她长达一年的时间只对他一个人。
尽管大多时候都是平衡状态,稍有倾斜,也会立刻摆正,但以后要是倾斜过多,直接打翻了呢,她肯定会不适应了,大概还会再花一些时间调试自己的生活节奏和精神。
所以说太投入感情是不智的,徒增烦恼。
想到这里,萧绮打了个哈欠,又翻了一次身,睡着了。
……
……
前面几个小时,萧绮的睡眠非常平定,后面几个小时开始出现“杂音”,还做了梦。
梦里的场景有点熟悉。
仔细一看,正是那栋地中海风情的别墅,她穿着长裙站在大厅中间,正指着面前那个英俊且脸色沉黑的男人痛骂。
那是姜禹。
他应该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手握着拳,垂在身体两侧,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还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萧绮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你梦到过的,不要怕。
可梦里的她却仍是下意识往后退,她是真的怕姜禹直接扑上来掐死她。
她很快跑开了。
姜禹没有追。
接着她听到后面出现一声响动,再回头一看,姜禹已经跪趴在地上,面前是一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