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涣散的眼神逐渐清醒。她起床刷牙洗脸,扑在脸上的冷水洗去了困倦懒惰。林悄悄随手绑了个宽松的丸子头, 雪白的天鹅颈落下几缕细碎的发丝,阳光照在她的皮肤几乎能看清细细的绒毛。
林悄悄套了个宽松的短袖, 修身贴合的高腰牛仔裤, 短袖下摆轻松没入腰间, 少女长腿纤瘦笔直, 腰身也细细的, 骨架十分的轻盈。
她从冰箱里翻出一盒新鲜的牛奶,她咬着牛奶盒子, 顺便煮了个午饭。再过一会儿, 就可以拎着饭盒去给妈妈送饭。
电饭锅滴的一声。
林悄悄转身走出了厨房, 撕开牛奶盒上的折痕,喝了半盒牛奶就有了饱腹感。
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客厅阳台上的光线隐隐绰绰落在她的侧脸, 皮肤像透明般那么纯净, 不见瑕疵, 天生奶白。她低着头颅, 后颈弧度漂亮,眼眸低垂,看了会儿手机的备忘录。
国庆长假,每门任课老师都留了不少作业。林悄悄怕自己忘记,就在手机的备忘录存了下来。
低头看手机的时间长了,脖子泛酸,背也有点痛。
林悄悄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踩着拖鞋去厨房,将刚才煮好的饭装进了保温饭盒里。
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钟,差不多了。
林悄悄提着饭盒去搭公交,她妈妈上班的地方离家不远,公交只需要三站的路程。
假期的公交比平时拥挤,车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林悄悄被挤在车门前,贴着车门的玻璃,紧紧抱住了怀里的饭盒,摇摇晃晃支撑了三站路,到站之后,匆匆下了车。
林凤在一家中型超市上班,整理货架,清点货物,工资虽然不高,但也还能养活她和女儿,只要不铺张浪费就够花了。
超市中午只给她们半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吃午饭,林凤接过女儿递过来的饭盒,匆忙吃了两口,“冰箱里有前天买的冰冻虾,你下午三四点钟就可以拿出来解冻,妈妈晚上给你做虾吃。”
林悄悄很乖巧点了点头:“好。”
林凤匆匆吃完午饭,就叫她赶紧回家,十月份的天还是有点热,十二点又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晒在皮肤上的太阳都像针一样好像会痛。
林悄悄又坐公交原路返回,路上手机响了两声。
等快到家了,林悄悄才想起来这两条差点被她遗忘的消息。
——【出来吗?】
——【银河,607。】
时闻野的消息一向都如此简洁明了。
几个字,莫不清楚他的态度,也猜不透他是什么想法。
银河是市里一家很出名的KTV会所。
价格昂贵,那里并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场合。
富二代的销金窟。
连门外的保安,都会看碟下菜。
林悄悄迟疑了很久,回复的话删删减减,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回绝了他:【野哥,我还有几张卷子没有写完。】
话里的意思很委婉。
她得留在家里做卷子,没空去银河。
银河的包厢里,音响的声音早已压过其他的噪声。
时闻野今天穿了件黑T,隐在黑暗中,低头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屏幕亮了两下,他点开她的消息看了眼,扯起嘴角,淡笑了声。
陆北一曲完毕,一屁股坐在时闻野身边的空位,“我说哥哥,我怎么感觉你对今天的活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人往这儿坐着,魂好像不在这里。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看看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手机谈恋爱呢。
陆北嗓子有点干,喝水缓了缓,他又说:“看见那个妞了没?隔壁附中的校花,从刚才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你看。”
时闻野掀了下眼皮,“嗯。”
陆北也看不出来他这是什么反应,什么叫嗯?就一点儿都没想法?
音乐声逐渐停了下来。
唱的累了就歇息一会儿。
徐向南坐下来,后腰抵着沙发上的靠枕,“唱歌怎么这么累了!?”
陆北挑眉:“因为你唱的太多了。”
徐向南从刚才起不知不觉唱了有十首歌,喉咙唱的哑了还在嗨。
他死不承认:“没有啊!还好啊!”
陆北:“?那你继续。”
徐向南摆了摆手,“算了,唱不动了。”
他忽然啧了声,“你们怎么还叫上周书颜了?”
陆北说:“不是我叫的,她今天也在银河,自己跑来串门。”
徐向南的眼神又瞥了眼右边,指了指坐在角落里安静充当仙女的那个人,“谁把附中高冷的校花请来的?了不起。”
陆北耸肩:“不知道。”
他踢了一脚徐向南,“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来的路上差点被摩托车给撞了的事情?”
时闻野今天骑的自行车,等红灯的时候差点让一辆不长眼的摩托车给撞了车屁股,对方撞了人还使劲摁了喇叭。
时闻野面无表情对他竖了个中指。
两边差点干起来。
徐向南听完坐正了身体:“艹,那个傻逼这么横?”
陆北点点头:“确实是个傻逼。”
徐向南看向时闻野此刻没表情的脸,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这种人都不怕死,下次遇见还是忍下来算了,对他竖中指就是火上浇油。”他用他贫困的语文知识形容:“退一步海阔天空,社会上的傻逼能让就让。”
时闻野抬起脸,漆黑的眼眸平静幽远,他扯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嗤笑,他的脸色一本正经,冷不丁插了句话:“南海观音你来当?”
徐向南:“……”
陆北:“……”
时闻野捏着手机转了两圈,说完这句嘲讽的话就没管他们在说什么。眼睛时不时扫一眼手机,几秒钟之后,他忽然站起来,身高占据了压迫感,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设备声音都关了,我打个电话。”
里面实在太吵了。
陆北随手关掉了音乐,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闻野拨通了林悄悄的电话,打了两个对方才接听。
他先发制人:“卷子拿过来,结束后我陪你去图书馆写。”
时闻野的声音哑哑的,他闷声兀自笑了起来,“我给你写也行。”
林悄悄还是很纠结,想去又不想去,内心那两个小人将她分裂成两个人,被理智和情感极致拉扯着两边,她握紧了手机,问:“我家里去银河,要坐半个多小时的车,你们都快结束了吧?”
时闻野说:“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他又道:“地址发你微信了。”
林悄悄犹豫了几秒钟,思量片刻,她松了口:“好。”
她对他总是不够坚定。
情感不受控制,没有缰绳把握方向和力道。
失控了就是失控了。
她的青春期。
热烈喜欢着的、仅仅也只有这一个人。
耀眼的骄阳。
林悄悄在接他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公交车上,她坐到莲花路换乘快线,二十分钟后,她就到了银河的门口。
前台的漂亮小姐姐笑眯眯拦住了她,问她有没有定过位置。
林悄悄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她生疏又有点害怕,放不开胆量,也没有抬头直视别人的勇气,她知道自己和这个地方也很格格不入。
她握紧拳头,磕磕绊绊说完整句话:“我的同学定过了,在607.”
前台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高中生,长得漂亮,神情很青涩。
607,是贵宾位。
前台客客气气把她送到电梯里,回到工作岗位,忍不住和同事八卦起来,“607今天都是谁啊?”
“董事长的亲儿子。”
“高中生吗?”
“是的,但是他的气场看起来可不像高中生。”
“刚才那个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说不准。”
林悄悄在走廊上,低头编辑信息:【野哥,我到了。】
时闻野站起来,众目睽睽下推门走了出去。
他在电梯口等了一会儿,叮的一声,门缓缓开了。
林悄悄抬头看见楼梯口边上的少年,愣了愣,“野哥。”
时闻野嗯了声,问:“卷子带了没?”
林悄悄的脸上泛起窘迫的潮红,她低下头:“带了。”
时闻野对她抬了抬下巴,“走,我带你过去。”
“好。”
推开门,里面变得很安静。
时闻野身后跟着个身材纤瘦的身影,借着暗光看清楚她的脸,有些事情就昭然若揭。
时闻野把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让给了她,他则霸道占据着她左手边的空位,他侧过脸,低头贴着她说话:“要唱歌吗?”
时闻野是不喜欢唱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