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周乾重重吐出口气,抬起眼,淡声:“总之,我不会同意离婚。”
没想到说这么清楚他都不同意,祝染脾气也上来了,澄亮的眼横着他,抑扬顿挫地绕着腔调:“不离也行啊,那就学他们那样,各玩儿各的,谁也别管谁。”
周乾没说行,也没谁不行,自觉现在已经没什么能再让他生气,抬脚到祝染身边,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问了句:“那今晚住家里,还是楼下?”
“楼下才是我家。”祝染没好气地纠正他,狐狸眼骨碌碌一转,不怀好意地将男人上下一扫,又笑容满面地翘起尾巴,“当然要回去,不然多碍事儿啊?是吧?”
周乾将她后半句忽略不计,淡声点头:“好,我送你下去。”
——
次日,祝染照常睡到大中午,起床第一件事,打开手机,毫无意外,狐朋狗友群里的消息成堆。
秦昭:染宝,昨晚你和周总没吵架吧?
陈舒华:染宝,离婚进展怎么样?
陈舒华:周总是不是不同意?
祝染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睡眼朦胧的眼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字:没吵架。
秦昭:那就好那就好。
祝染:打架了。
秦昭:?????
陈舒华:?
几秒钟后,一群一长串义愤填膺的骂人——
秦昭:真没想到乾哥是这样禽兽不如的斯文败类!
秦昭:我们必须曝光他!让家暴男自食恶果。
祝染:你成语会挺多啊。
陈舒华:周总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祝染:哦,被狗咬了几口。
秦昭:???
秦昭:撤回一条消息。
祝染按在手机上,正要打字,突然听见自家好似有什么声音,很细微小心的锅碗磕碰声。
心说她还没请上门阿姨啊,一时间连洗漱都忘了,打开门,迟疑地穿过客厅,一眼瞧见开放式厨房里,背对着她的高大男人。
男人穿着工作时的白衬衫、西裤,肩宽腿长,围裙系带略显突兀地捆在他劲瘦的腰,站在还无人临幸过、崭新发亮的厨房,怎么看怎么违和,就像冷冷淡淡的活菩萨被拉去了烤羊肉串。
祝染皱了皱眉,任由起床气从口而出:“你怎么在我家?”
周乾闻声回头,扫了眼她头顶蓬起的一撮头发,仿佛在自己家一样,非常不见外地招呼她:“饭快好了,染染去洗漱。”
跟狐狸巡视领地似的,祝染闲庭信步地摇晃过去,瞧见料理台上几盘像模像样的家常菜,倒是给冷冷清清的厨房与男人都添了几分凡尘烟火气息。
她乐了下,“今天周一,大忙人周总不上班吗?”
“刚从公司回来,最近不忙。”周乾关了火,眼神落到她脸上,勾勾唇,随口提议:“最近新出了部电影,染染有没有空一起看?”
话落,他补充了一句:“上次的电影,我仔细看过,我认为男女主的问题在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他们不愿意妥协的问题,我们都没有。”
因为她已经是最重要的所在,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妥协的。
也就是说他上午去了公司工作,掐着她起床的点又回来给她做饭?祝染哦了声,非常铁石心肠、不走心地眨眨眼:“抱歉哦,我今天约了人呢。”
本来想过两天再约陈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作者有话说:
周总:已经没有什么能再让我生气了。
染宝: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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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男人成熟稳重,少女懵懂,难免春心萌动。
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少女怀春尽显面颊,“季叔叔……”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依旧,却笑着调侃:“枝枝想要替父还债?”
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两清,远离他身边。
直到,她与那位阳光少年的绯色传闻飞到男人耳中。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闲情惬意地踩碎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
将一捧茉莉强行塞她手中,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
沈别枝慌地后退,脑中闪出某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最后,沈别枝做到了,她欠男人的越来越少。
但季夜鸣却将她看得一天比一天紧,生怕一转眼,她就飞走了。
他的禁忌,是谁都不能碰的茉莉——季夜鸣。
#狗血#强取豪夺#火葬场#
第22章
鉴于小狐狸从小无数次故意气他的战斗史, 周乾下意识认为这次也是。
知道她对之前不陪她约会还留有怨气,他岿然不动地任凭亲自搬起的石头砸在脚上, 时常清冷的眼神里蕴着点纵容, 专注看着她,勾了勾唇,“那就下次, 等染染有空,先吃饭。”
其实祝染早知道周乾会做饭, 以前经常去周家,周城忙得脚不沾地,常不在家,周乾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发奇想要给她做饭, 说以后结婚了,总有个人要会做。那时候虽然不明白他们有的是人做饭, 为什么还得会, 但只要周乾做出来的才, 通通要被她从头夸到脚, 连煎糊的鸡蛋都能得到一句德不配位的“色香味俱全”。
后来他厨艺越来越精湛, 却也越来越忙,再没时间下厨,也是因为如此, 她才异想天开地想学着做饭, 可惜实在不是这块料,一碗小米粥就让她的厨神路走到了尽头。
看着餐桌上香味扑鼻的几样家常菜, 祝染也不矫情, 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吃完还得指点江山地点评一番,筷子不停地动,嘴里却满口做作的嫌弃,“土豆丝好咸呀,鸡肉太老了,糖醋排骨也太甜了……”临了,再踩一脚这些背锅食物的生产者,“霸道总裁果然就适合工作,做饭这种事儿也太跌份了。”
今不如昔,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周乾从善如流地忽略后半句,淡声:“嗯,下回改进。”
刀剑伤不了人就成了儿童玩具,再用便显得幼稚了,祝染闭上嘴,把他当做被允许同桌吃饭的做饭男保姆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去化妆。
陈助理已经连发了两条消息,提醒下午有个会议。
周乾不慌不忙地走进大门敞开的房间,斜靠在门框,看向正在精心描眉的女孩儿,声音温和地问:“跟秦昭他们?要不要我送你?”
祝染这套房的格局跟楼上差不多,不过她将衣帽间与主卧打通了,琳琅满目的服饰包包,宽敞的场地几近摆不下。
“不要。”祝染放下眉笔,眼皮都没抬一下。
思及今天见的是个青葱年华的准大学生,她不允许自己落人下风,以精作简地画了个裸妆,选了件学院风的黑白连衣裙,满满的青春明媚,跟人大学里的少年少女站一块,不一定谁更年轻。
周乾回想起,小姑娘高中就学会了化妆,每次带她出去玩儿,都得让他等上个大半天,如今画面仿若重现,不知道是不是那句“各玩儿各”的后遗症威力太大,让他神经过敏似的预感不妙。
一直到小狐狸拎着包雀跃出门,无辜倒霉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他才回神地摇头,扯唇嘲笑自己如今过于患得患失,她是个爱美的,哪次出门不是这样。
——
祝染将车开出车库,才给陈遇打电话,大小姐丝毫不会善解人意,“你今天在兼职吗?有也请假,扣的工资我补给你。”
八月烈日炎炎,破旧的老小区门口,上下凑不齐八颗牙的保安大爷躲在亭子里吹热风扇,人来人往,眼皮都不动一下。
陈遇热汗淋漓地从店里回来,接了祝染这通电话,瞬间升温,三魂七魄都好似快要从身体里蒸发出去,整个人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电话里静了好一会儿,祝染不是个耐心的,以为他正在兼职,不太高兴地问了句:“陈遇?不会没空吧?”
如果没空,是不是要等他下班?那多无聊。
陈遇这才快速说:“刚和同事交班,姐姐有事吗?”
他根本不敢想,她会主动找他见面。
“把你的地址发过来,我过来接你。”祝染瞧着红灯停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方向盘。
“好,我马上发。”陈遇多少摸到了点她的脾气,一边没啰嗦地发定位,一边拿出争夺短跑冠军的速度奔回自己的租房,单手拽着T恤下摆脱出来。
照着定位,祝染惬意地听着音乐驶去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城乡结合部,离目的地越近,车子走得越发艰难,本就不宽的路边杂七杂八乱停的车辆种类能开个车界座谈会,好在醒目的车标,一路上都有人为了避免赔破产的剐蹭,自动让开道,大小姐总算七拐八弯地到了陈遇发的位置,旋即给他发了消息。
祝染:我到了。
车外的空气隐约成了扭曲的热浪,肉眼可见的热,她不想下车,只把驾驶室的车窗降下,好让人找到自己。
祝染百无聊赖地扭头,正好瞧见离路边不远、聊胜于无的老旧小区铁门被推开,青葱小白杨的少年迎着热风跑过来——
一口气跑到她车旁,他头发还湿着,不知道是跑出的汗还是刚洗完澡,眉眼说不出来的干净青涩,又透着股野草吹又生的倔强生机,像即将蓬勃展翅的鹰。
眼神没半点迟疑地认定她,深黑干净的眼底略显紧张,“祝姐姐。”
陈遇抿着唇,一瞬不瞬地迎视她好像无意扫过来的目光,与五年前相比,她好似没有半点变化,依旧青春活力,眉眼张扬明艳,让人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眼睛。
但他变化很大,祝染讶异了下,差点没认出来,眼神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圈,稍纵即逝地皱眉,旋即扬了扬下巴:“叫姐姐就行了,先上车。”
当初在街边见到他的时候,十四岁的小孩儿,脸都没长开,那副清傲不低头的劲儿,倒是一点没变。
别说,有这么帅个“弟弟”,要是带出去,肯定倍有面子。
今天天热,人行道上人很少。
外卖骑手赖小林到现在也没接几单,骑着用某位冤大头的钱新换的摩托车慢悠悠到买家小区门口,嫌弃地瞧了眼破破烂烂的铁门,最讨厌送这种没有电梯的旧小区的单。
不情不愿的眼神四下打量,一下子被路边停的辆粉色轿跑抓住了“眼高手低”的眼球,稀奇,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居然也有豪车,别是哪家千金小姐迷路了。
瞧见豪车里坐着一男一女,赖小林羡慕嫉妒地想,原来是富婆包养穷白脸,真丢男人脸。等系安全带的少年抬起头,他突然眯起眼,连带着他身旁的漂亮年轻女人也眼熟起来,趁机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车窗缓缓升起,防窥玻璃隔绝了他的窥探,粉色豪车动若脱兔地窜出去。
他匆忙将外卖放到保安亭,应付了买家两句,骑车跟了上去。
祝染边倒车,边与旁边的少年说:“这个点,先去趟商场。”说完,瞥了他一眼,“我给的钱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