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今昭稍微尴尬,然后干笑了两声。
“楼上的阿姨和你说了啊。”
周北屿没理她,还是昨天的事情,他傍晚下楼,遇到了出来散步的方婶,她一见到他,就上来拉着他说,上次那个小姑娘又碰到她了,还好奇问了他家大人的事情,她就简单提了两句。
说到后面,她眼中藏不住八卦,周北屿头疼,想了好一会借口,才把她弄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回去。
念及此处,周北屿低声警告:“以后不要再随便来我家。”
“找你请教题目也不行吗?”今昭坦坦荡荡说,打开自己身上背着的包包,“你看,里面都是作业。”
“我不是你的辅导老师。”
“那、你是我的朋友吧?好朋友一起玩也不行吗?”
她的歪理一套比一套多,又不知道哪来的信念,奇异坚定,周北屿每次都被击垮在她的执着下。
他没说话的时间,今昭已经熟练坐下,整理空茶几,把包里的试卷拿出来,“昨天做到了第十四小题,今天做解答。”
说到这,她苦巴巴抬起脸看他,“解答题太难了,我从来没有做出来过。”
周北屿放下手中杯子,沉默地从书柜上拿出学习资料,在她对面坐下。
“我只教你到十二点。”
“啊?”今昭怔愣,不可思议。
少年眼眸清冷瞥来:“还有两个小时五十分钟。”
她立刻抓起笔:“我马上就写。”
一个教一个听,无声融洽,时间过得飞快,今昭中途察觉到口渴想要喝水时,环顾一圈才发现桌上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本能一顿,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发什么呆?”周北屿抬眸提醒,今昭握了握笔,小声说,“我累了,可不可以申请休息一下。”
周北屿起身,去厨房喝水,今昭趴在桌子上,望着他的背影没话找话。
“你知道吗?好朋友之间,一般都有专属昵称。”
“就像我有个女生朋友,她就叫我昭昭。”今昭着重强调了“昭昭”两个字,直接暗示。
周北屿神色自若地收拾杯子,像是没有听到。
今昭干脆明示,“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周北屿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她又自言自语式的商量,“同样,我也要给你取个昵称,叫什么比较好呢?”
“周北屿,北屿、北屿...”她念叨着,突然声音一亮,“我叫你小周怎么样?”
少女音色圆润,尾音带着雀跃的上扬,双眸明亮,仿佛发现了什么特大的好事情。
周北屿脸色漠然:“我拒绝。”
“好吧。”今昭一脸失望。
不知不觉,两张试卷就见了底。
十二点整,今昭准时被周北屿赶出家门。
她背着包,双手扒拉这门框,贼心不死,“你不送我下去吗?”
“上次都送了。”
周北屿站在门内,冷漠垂眼俯看她,“上次是上次。”
“可是你们家楼道好黑,我有次下去的时候差点摔倒。”
正午十二点,太阳明晃晃,即便楼道采光不足,但也没到不可视的程度。
周北屿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对视之下,今昭败下阵来。
“你真的好冷漠。”她低着头,转身。
“我走了。”
今昭转过头,紧咬嘴唇,脚下慢吞吞往楼梯挪,心中却万分焦急。
今天补课的全程,周北屿都同她距离着十万八千里远,她别说接近,连碰他一根手指头都艰难。
今昭沉浸思绪,下楼时,没注意脚下一个错位,直接踏成楼梯两阶,整个人措手不及摔下去。
“啊——”
她本能惊慌叫出声,身体一歪,重重坐在地上,手撑在楼梯水泥平面,摩擦得火辣辣的疼。
背后书包从肩上滑落,一身冷汗,今昭狼狈地慢慢坐直起来,听到上面重新传来的开门响动。
“怎么了?”周北屿声音出现在上方,带着询问,今昭宕机的脑子慢慢转动,才仰起脑袋看他。
“我不小心摔了。”她额上有汗,脸颊薄红,狼狈的姿态不似做伪。
周北屿皱眉,走下来,“严重吗?”
“应该不算严重。”今昭说着,自己主动扶着旁边楼梯扶手站起来,只是起身时却不禁踉跄了下,轻“嘶”了口气,露出疼痛的表情。
“没摔到哪里吧?”周北屿往她身上查看几眼,见今昭左脚一直踮着好像不受力的模样,于是在脚旁蹲下来,打量着她露出的脚踝。
她皮肤格外白,就连脚踝也不例外,雪白的肌肤上此时浮现着几缕红痕,辨不清到底有没有扭到。
周北屿抬起眼,脸庞微仰看她,“我按一下,疼你就说。”
“好。”今昭微愣后,点头。
得到首肯之后,他手指触上她肌肤,温热的指腹按压着脚踝,第一下,今昭没反应过来,还是周北屿问她。
“疼吗?”
她连忙“嘶”了一声,往后缩回脚,眼角微红点头,“疼。”
周北屿眉头深深皱起,目光放在她身上,含着打量,“还能走吗?”
今昭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没舍得放过这个机会,轻轻点了点头,又飞快摇了下。
“我试试。”
她紧扶着扶手,试探伸脚往下走,只是在触地时,身形禁不住摇晃了下,露出了疼痛的表情,为难看他。
周北屿目光往下,落在她的那只脚上,表情冷沉,一脸严肃,他沉默地站定许久,最终还是妥协。
“我扶你下去。”
他抓过今昭一只手,放在自己肩上,然后身体微微倾下,提拎住她另一只胳膊,把她重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就这样带着她往下走。
少年气息一瞬间扑面而来,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她一转过头,就可以看见周北屿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身上气息很干净,闻不到任何杂质,只有阳光和洗衣皂的味道。白皙的皮肤和漆黑的眼睫都与她近在咫尺。
今昭细细感受了一番自己的反应,离奇的是,她没有任何感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隔着薄薄的T恤,几乎被他拢在怀中,完全包围的异性触感。
她竟然没有任何感觉,连抵触都全无,只有淡淡的、浅浅的不适应。
是因为第一次同人这么靠近。
所以,是这种程度的接触,完全没有问题,再深一步,比如像上次可乐那种,还是会产生排斥反应。
今昭不自觉抿抿唇,慢慢摸索到了自己的心理界限。
“最后一个台阶有点高,小心一点。”耳边传来的提醒声把她游离的思绪收回,今昭抬眸,看到他们已经走了下来,前面便是楼道出口。
“我、我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今昭转过脸,望着他小心道,脸上是忧怯和歉意,周北屿再度皱起眉,目光落在她脚踝上审察。
“刚才应该是不小心扭到了下有点疼,现在缓了会,好多了。”她语速正常,镇定平缓,听起来就像是在仔细地同他解释,周北屿面露沉思,正判别她话里真假时,下一秒,今昭又像是怕他为难,微微低下音量。
“而且,待会出去了,被人看到不太好。”今昭尝试掉挣脱他的手,自己扶着墙面往前走了两步。
“真的不怎么痛了。”她行走的动作稍微有点不自然,但整体看下来,确实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周北屿慢慢收回手,点头,“那就好。”
“我自己慢点走回去就好了。”今昭同他说,难得的体贴,“你先上去吧,没事的。”
“刚才谢谢你了。”
周北屿忽视掉心头怪异,打量过她身体状态之后,还是收回视线,缓慢嘱咐。
“那你自己小心。”
“好的好的。”
今昭站立在原地,望着周北屿身影消失在楼梯后,才站直身子,弯腰揉了揉自己刚才被掐了好几下的脚踝,上面红痕已经消失了,光洁依旧,她脚终于踩稳地面,复健似的轻跺几下。
嗯,还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她整理了一下刚才弄乱的衣服,健步如飞,轻快地走出了楼道。
鹤鸣市夏季多雨水,晴朗多日后,突然迎来倾盆大雨,连日来的燥热被泼熄,翠绿树叶滴着水,清凉涌来。
今昭百无聊赖趴在窗台,翘着脚,双手叠在下巴处看外面雨景。
她一直不喜欢下雨天,雨天代表着阴沉、湿冷、以及挥之不去的孤独感。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夏天的雨水,并不叫人讨厌。
这一个星期她都接连去到周北屿家,在他那里写作业补课之类,以及...找更多的相处机会。
周北屿依旧严防死守,她瞅准各种空子,也只是偶尔摸到一下手,或者不小心碰到他胳膊之类。
她最近新学到一个词叫男德,她觉得周北屿是男德标兵。
只是今天,去不了他家,早上的时候收到周北屿发来消息,他妈妈今天休假在家。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坏消息,今昭心情却不错。
大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互相联络。
他们越来越像朋友了。
【下雨了】
今昭无聊看着面前雨景,忍不住拍了张照,发给他。
周北屿照旧回复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