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对大众来说是有点陌生的,但单看姓氏就不简单。谢家是从上个世纪棉纺厂就开始起家的,许多人甚至能在历史书上看见从前谢家起家两兄弟的名字。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根系也越来越发达,延伸到各行各业,本家也隐居起来不常露面。
谢云书是新选出来的未来当家人,虽然名义上还是他叔叔在掌管。
【我去我去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后面那个名字有人知道的吗?】
【没有听过啊所以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呜呜呜。】
【哪路神仙能跟施荔离婚是吗,是我我就死皮赖脸不走了。】
【不是不是,其实我更关心哪路神仙能娶到她……】
毕竟施荔本身也是有些家底的,圈里圈外人都知道。网友们镭射灯似的眼睛搜遍全网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信息,知道的估计也不敢明说,施荔这枪算是放了个哑炮,她在等人主动见她。
《浮华》的女主拍摄部分终于杀青。
发完微博后的施荔筋疲力尽回到自己房间里,为图好彩头她喝了一点酒,坐在梳妆镜前一言不发地卸妆。
经纪人已经打来无数电话了,她也没有选择去接。
“咚咚”——有敲门声。
她以为是自己等的人,结果是来送水果的服务员。
“谢谢,给我就好。”关门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静默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她想接的那个电话。
“喂?”寻常的声线。
“离婚后公开?”谢云书语气也听不出来异常。
“公开前夫名字,有什么冒犯到您吗。”
“你那个小男朋友分手不是我做的。”
霍,还知道说话打游击了。二人沉默几秒跟博弈似的,最终施荔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杀青了,有空我们谈谈。”
“行。”
竟然没跟她打太极,施荔做了一次深呼吸,心道这次电话谢云书怎么没像往常那样摆个臭脸阴阳怪气。
原计划是第二天收拾东西再离开的,施荔没有出横店,倒是谢云书亲自过来了。等得也不算多久,他本来在申城有工作吧,专机过来很快。
“进来吧,房间乱。”到处都摆着她的衣服,施荔也不是很在意。
“你要跟我谈什么?”
谢云书身上还全是酒气,估计刚从某个酒会过来吧,施荔问:“你一个人来的?那女秘书呢?”
“她现在不是我的秘书了。”
“啊?”施荔没听明白,自己从前说过多少次都留下的小白花,突然说辞就辞了?
“当领导了?”她猜测。
谢云书:“……”
“回老家工作了。”沙发凳上全是她乱扔的衣服,谢云书也不嫌弃拨开一个小角就坐下来,身子往后倾倒胳膊一搭,“谈吧。”
呵,谈吧。
施荔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面上依然是还算过得去的:“怎么突然回家了。”
“不适合这个工作,就回家了。”
这段时间谢云书也找人聊过许多,对方给的答案是“女人嘛,都吃醋,你得哄一哄”。虽然他不知道施荔为什么会吃一个秘书的醋,在他眼里家庭和工作区别非常大,更别提施荔和苗音,这俩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但知道消息的他还是很开心的。
“……哇哦。”不知道给什么表情,那就哇哦一声捧场吧。
“其他呢,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谢云书身体坐正,“我可以一一给你答复。”
“有。”施荔点头,“回去见我爸妈。”
“可以。”
“跟他们解释我们是协议结婚。”
“……为什么要解释?”对话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开展,谢云书愣了一下。
“因为本来,我们就是协议结婚。”施荔摊手。
谢云书闻言,面色立刻黑了下来。
“你这段时间打扰到我了。”施荔想起徐轻给她写的A4纸,与其折磨自己,不如当面捅破窗户纸——有什么不好谈的呢,爸爸妈妈不向着她还能向着谢云书吗?
这么多人爱她呢。
“你什么意思施荔?”
“字面意思啊,好聚好散我也不缠着你。”施荔苦口婆心道,“何况这么多女人知道你单身后是非常乐意往你身上扑呢——”
“我没有别的女人。”谢云书皱眉,站起身发现对方推后一步。
“……我有,呃,防狼喷雾。”她从包里拿出一瓶辣椒水,“能不能好好谈?”
“是你不想好好谈吧?”
“是你可能这里有点儿毛病,”施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离婚时说得好好的,结果现在给我整这一出。”
谢云书吸气,施荔感觉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在生气?
“我也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而是你真的很不尊重我?”
“你要哪种尊重?”她工作这么顺风顺水哪个环节不是他亲自打点好的?包括衣食住行还有很多东西,谢云书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一开始还说两个人好好打伙过日子,结果说变就变了。
“……我觉得你没有办法沟通。”
施荔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薄情单调得有点可怜。
“你是喜欢那个小白脸?”
“这倒不是,那是我随便找的。但也不喜欢你。”施荔整张脸都皱起来,“所以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可以吧,有什么不行的呢。
谢云书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是他几年前协议结婚的妻子,虽然互相签订合同,但他对她还是非常好的。在他看来施荔喜欢去外面玩,他也没有干涉过什么,突然吃醋离婚,离也离了,找出原因(比如苗音)解决复合就行,有什么好好聚好散的。
“对吧。”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微笑。
“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找我?”
“协议结婚啊谁都可以!”施荔恨不得凑近他耳边说“你清醒一点”,“就是当时如果不是你,其他人我也会结。但是你比较顺眼。”
“后来不顺眼了吗?”
“我觉得自己被打扰到了。”施荔回。
空气是无休止的静默,谢云书一点点收回目光,施荔也跟着躲闪回避。
“我知道了。”谢云书站起身。
“我会跟伯父伯母解释清楚,不会再来打扰你。”
施荔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喂,”她听到自己在电话这边的声音,松了口气似的,然后逐渐兴奋起来,“真的有效果!他直接就走了。”
“哇塞。”
“哎哟吓死我了,我还想了很多话跟那朵小白花儿说呢,让她不要在意,祝她幸福之类的。”
“那周末泳池趴怎么样?恭喜脱离苦海!”
她雀跃的声音通过半掩的门传出去,谢云书站在楼梯口听完。
真的觉得是负担吗?
他不是很懂,只觉得胸腔说不出的难过。
明明没有失去什么,却感觉心里空一块失去了所有。
姻缘嘛。
当然不一定是上天注定的最好啦。
作者有话说:
宋名恩x姜晔,施荔x谢云书这两对情感细节,还有比如说李老师一家现在的生活,之前那些案子和新闻的当事人比如小爱豆妹妹程盈呀,楠楠有没有长高呀,他们如今过得好不好,男女配采访Q&A之类的应该会放在番外里,梦想是构建一个真的这么发展,让人感觉很温暖的时空!(小远暗搓搓这么想)
第99章
人们早已忘记了这个道理。可是你不应将它遗忘。你必须永远对自己所驯服的东西负责。你要对你的玫瑰花负责。——《小王子》
从前申城还没有这么多大楼和船只。
一些老房子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的, 有青色的砖瓦与高高的门槛。外滩那些饭店几次翻修成了折衷主义的“万国建筑博览群”,其他几块儿低矮的居民楼拆拆建建如今也辨认不出来了。
黎燕和顾亚新是高考恢复那会儿头几批毕业的大学生,跟着郭家老太爷研制西药保健品, 厂里给分房子,夫妻俩一住就是十多年。
也是有过一段还算幸福的日子的。
大学生嘛,当时多风光啊,夫妻俩天天出门都有人请去写信认字, 何况当时制药的厂子不多,兴丰勾勾手指头就能招到大批的年轻男工女工。二人当时算半个领导,也是有凭证的文化人, 再加上申城在那几十年间的飞速发展, 到90年初基本生活就非常优渥了。
顾明衍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 当时家里有个大院子, 好几栋洋房,周围邻居们乐呵呵喊“小少爷”, 你抱一抱我抱一抱,半岁多眉眼已然生得清俊了,就是不爱讲话, 也不会叫人,最多给糖了说“嬢嬢谢谢”或者“阿姨谢谢”,除此之外他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看鸟, 或者看天空。还有院子里那么多株植物。
当时黎燕对他也很好, 天天带着儿子到院子里晒太阳。怀孕之后她基本上就没怎么出去工作过了,好在家底殷实,再加上顾亚新成了郭老爷子的左膀右臂, 除了两个月嫂之外还有一个调理身体的私人医生。后来黎燕身体恢复就不请这么多了, 家里只有个帮忙做事的长工。
那时没有雇家庭教师, 黎燕自己就可以教,傍晚五六点钟母子俩一起等顾亚新回来,三个人简单吃顿晚饭,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申城新开药厂越来越多,郭老爷子撒手人寰,郭添接手的那一年。
顾明衍十二岁,爸妈工作忙,他平时基本都在卧室旁的书房里写作业或者念书。当时什么都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啦,《雾都孤儿》啦,还有《Who Moved My Cheese(谁动了老子的奶酪)》英文绘本,看得多而且杂,其中让他一眼惊艳的书是《小王子》,许多年过去基本常读常新,有种……原来之后的许多想法圣贤们早已在文字中记载下来的感觉。
玫瑰是一种非常浪漫的意象,但是他会用这种意象来治愈孤独。
那年顾亚新第一次用手扇了妻子巴掌。
顾明衍是不知道的,捧着书回来之后发现妈妈脸有点红,黎燕说是晒的,他没太注意,主要也没往这方面去想。直到看见满身酒气的顾亚新从外头回来,他忍着气味问爸爸要不要喝水,顾亚新一个热水瓶砸下来,落在少年英气的眉额间。
“哐当”一声。
“顾亚新你到底要不要过了?”黎燕连忙出来把儿子护在怀里,仰起头说话时又被人掴下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