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轻:“……”
面上带了些笑意的众人:“……”
“吃菜,都吃菜。”徐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是不太习惯在饭中吃来着,呃,我给大家收拾一下碟子吧。”
她伸手将有些满的盘子端起来,注意到顾明衍也同时站起身。
二人就这么并肩站在料理台后面的洗水槽前,她的同事们也还在这里,徐轻低下头遮住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红的脸。
“那个,黄姐……”沉默了很久的石文静开口。
“我跟徐轻高中一个班的。”黄莉莉转头看向他。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石文静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珍妮连忙转头跟他做口型,让他不要紧张。
“那个,黄妹妹,”石文静清了清嗓子,“我是珍妮的同事,也是一名记者。我了解到你的丈夫路天旭在两年前生意就出现了亏损,并且到现在公司经营状况都不是很好。嘶,你在婚内有没有补给他现金流什么的?”
“没有,没怎么听他提起过。”黄莉莉摇头。
“不可能啊,如果这样的话他公司早倒了。”石文静吞了口唾沫。
珍妮小声说了一句“石头哥,你不要紧张,你继续说”。
“我,还好吧,我吸气,我又呼气——”就这么皱着粗黑的蜡笔小新眉做了一次深呼吸,“好我继续说。黄妹妹,那你有没有送他什么名牌香水名牌手表?这些东西贩卖也可以稍微撑一下资金链。”
“我,”黄莉莉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什么,“应该是有,我想起来了。”
“我就说!手表卖一下贵的也十几二十万。”石文静抬了抬毛毛虫眉毛喝了一口白葡萄酒。
“嗯,送了他两辆车,兰博基尼和宾利升级款,市场价应该六七百万。”
“噗咳咳咳咳……”一个没注意,就这么被酒呛了出来。
“多,多少?”石文静咽唾沫。
都够他买房了啊买房啊╭(╯^╰)╮。
第53章
“你没事儿吧, 石记者?”黄莉莉有点担忧地看过去。
“噢他没有事儿,可能酒太好喝,呛着了。”珍妮适时地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抬起头问道,“顾律师,那这个是算赠与吗?”
“算。”顾明衍把盘子晾在沥水槽里,吧台后面轻轻挠了一下身边人的手心。
“……”简直不敢说话の徐轻。
“嘶, 我怎么没碰到个富婆姐姐这么对我。”张彦承感叹道,“那我还做什么投资啊,天天守在我的好姐姐身边寸步不离。”
“真的吗?”黄莉莉问。
“呃, 那倒不必。”张彦承干巴巴笑了几声, “当然不说是关于这个, 其他那什么啊。”
他话里带了些跟容貌沾边儿的意思, 餐厅里响起几人不约而同的咳嗽声,楠楠愤愤地瞪来一记白眼:“哼, 长得丑玩得花。”
张彦承:“……”这个小姑娘还真的还逆天了啊。
“黄小姐,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诉求?”回到座位上,顾明衍低眸用纸巾擦拭着长指上的水珠, 开口问道。
“没有了吧,我只是想结束这段感情,然后重新开始。”黄莉莉闭上眼睛, 身边的女儿就这么缩在她的怀里, 眼珠子扫视过餐桌旁的每一个人,落在张彦承身上的时候又扬起下巴发出一声轻哼。
“我明白了,后续再联系。”
低头正在吃虾肉的徐轻注意到腿边有什么东西带了一下, 紧张得耳朵通红, 抬起眼稍微往面前的座位瞟了那么一小眼, 那人面上却还是没有丝毫异常的老样子,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就好像只有她有反应似的。
因为过会儿要开车,所以他没有沾酒,但是徐轻稍微喝了一小点儿,酒精浓度很高,这会儿一点脸红也可以用喝酒上脸来掩盖……吧?
算了不管了,踢回去。
餐桌下两个人的小动作不算惹眼,顾明衍低头的时候轻轻笑了笑,只有完全看明白的张彦承吃了一嘴狗粮。
“喂!所以你俩是来真的啊?我还以为——”聚餐结束几人走出门,徐轻跟着石文静一同回公司了,张彦承就这么顺路蹭顾明衍的车,“唉算了,我这嘴巴。”
“知道不讨喜就少说点。”顾明衍抬眼,“副驾也不是给你留的。”
“嗤,坐后面就坐后面,”就这么黑着脸坐到后排去,张彦承继续八卦道,“别说法律圈子了,放眼整个申城英年早婚的也是少见。我以前没多少接触的时候也听说过你,绯闻蛮少的。”
“嗯。”
“徐轻该不会是你初恋吧?你俩还不公开的那种?”
“问完了吗?”顾明衍有些不悦地侧过头睇了一眼。
“就是觉得可惜嘛,花花世界都没经历过多少。虽说徐轻这姑娘长得确实不错吧,但放在申城也不算那种顶尖的极品美女,下回我给你介——看,看我做什么?”吞了口唾沫,声音逐渐放低下来,“我还是你投资人呢,合作方这么对金主的吗……”
顾明衍收回眼,姿态恣意:“那么这位金主想去哪儿?”
“看!公!司!”张彦承两眼放光道,“老子早就想摆脱丰淳这些老顽固出来单干了,带着free味道的空气真的爽,我说都是同一个学校的,我怎么上学那会儿没认识你呢,凭你的能力和我的眼光,说不定我俩现在风生水起了都。”
顾明衍:“……”
“真的呀,你别不信。”张彦承眉飞色舞道,“之前不是出了校园贷那事儿,我知道确实不厚道,唉,接近弟妹也是我想出来的下下策,不打不相识,你说是不是?更何况我还替你查出来了呢,就弟妹那个前男友吧,应该是JU老总的儿子,情敌分量很足哦~有没有一点儿危机感?”
一脚刹车停在红绿灯前,玻璃窗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啊……看来知道啊。”张彦承闭嘴。
“几块地我都看过,资料发你邮箱。剩下有关猎头那边的人事信息我让小方整理之后再给你。”
“开个玩笑嘛,一个女人而已,好像提到就紧张成什么样儿了似的……”张彦承放低音量自顾自说了一句,“这小姑娘还真有点儿本事。”
另一头被说“真有点儿本事”的徐轻在电梯“阿嚏”打了喷嚏,旁边两人纷纷捂住鼻子远离。
“就鼻子痒痒啊喂!”伸出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徐轻皱眉,“好奇怪,为什么突然就鼻子痒了呢?”
电梯门逐渐打开,石文静开始安排分工:“珍妮,你继续跟小Mei那边对接,然后我们所有资料都要在你这里汇总,最好做一个总体的文档整理;然后我的话就再继续跟着路天旭做蹲点现调,必要的时候会跟你联络;Arna你……呃,记得多喝点儿生姜水,看你刚才吃饭脸色就不是很自然的样子。”
徐轻:“……”她哪里有脸色不自然!
徐轻:“……阿嚏!”
“记得好好休息,本来蹲点之类的现调就非常辛苦,不适合没有多少经验的新人做。观众又喜欢你,你就负责出镜和总结,所以一定要养好状态。”石文静拍了拍她的肩,三个人就这么在走廊上伸出手背,像十多岁的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似的互相加油做了个“fighting”的手势。
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徐轻真的觉得太阳穴后方的神经有些麻麻的,鼻子也有些发堵,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不会真的是感冒了吧……徐轻有些欲哭无泪。
晚上还有个约好的专访任务,她留在公司里联系了一会儿台稿,应该是衣服穿得太薄没有跟上越过秦岭一带袭来的冷空气,小臂上起了些小小的鸡皮疙瘩,捧着热水喝了一口才觉得好受一些。
“Arna。”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虞莓注意到她的脸色,“你还好吗?怎么唇色这么白?”
“还可以吧。”就这么又抽出餐巾纸打了几个喷嚏,“就是觉得有点儿冷。”
“冷?”虞莓伸出手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搭,抿唇,“有点儿烫,我那儿有体温计,给你量一下,有必要的话记得去一趟医院。”
“嗯,好的。”
办公室里的几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起来,徐轻给自己测了一□□温,显示的是39度。微微抿了抿唇,就这么在座位上缓了一会儿,用消毒酒精棉擦拭好之后还给虞莓,原本就喜怒无常的胃因为感受到身体的不适也跟着打起了鼓。
“39度?”虞莓眉头狠狠皱起,“你等一会儿。”
连忙戴起口罩:“我这儿有颜以吟吃剩的一些退烧药,你先稍微冲泡着喝进去,然后去医院查查什么情况,病毒性还是别的,最近感冒的人多。”
徐轻:“那晚间专访……”
“我会安排好的你去吧。”虞莓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把手按在座机上打算给谁打电话,“在茶水间把药喝了再去,休息一会儿。”
“好。”嗓子都隐隐有些疼了,徐轻收回目光,无意间和石文静对上。
【石文静:妹儿,你的心意哥了解,但也不用做到这份上吧!】
【徐轻:这个真的是一场意外,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控制自己的体温啊……】
【石文静:真可怜,快去医院吧哈哈哈。】
徐轻:“……”看不出来有一点儿可怜她的样子啊喂!
虞莓给她的是比较常见的一包退烧药,就这么加了点儿热水冲泡开,等稍微温下来一点儿,捏着鼻子仰起头就这么咕嘟咕嘟灌下去,站起身把杯子冲洗收拾好,觉得脑袋沉甸甸的,走路脚都有些发软了。
身上依然是出门时候经常穿的那件宽松T恤,拿好东西坐电梯下楼,傍晚迎面吹来的风瑟瑟的,让她整个人清醒了一些,却比刚才更加冷了一点儿。
有什么东西温厚地盖在肩上,徐轻抬眼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力气,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有点儿发懵。
“单位里没有可以披的外套吗?”宁越应该是匆匆赶来的,他很少会让自己的衣服带上褶痕,就连蓝色坦桑石袖扣的方向也常常固定不变,此刻将西装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肩上,衬衫领口不再规规矩矩,眸色也染了少许焦急。
徐轻站在原地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脑袋好像还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转不动。
“先上车。”宁越薄唇抿了抿,伸手把侧边的车门打开,将人带进去,“胃呢?有没有疼?”
徐轻觉得身上没有什么力气,男人熟悉的音色在她耳边嗡嗡嗡的非常模糊,就好像记忆和现实掺杂在一起,她有些分辨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车里还有些口服药。”宁越打开手刹旁边的储藏隔间,从里面拿出一个口服的棕色小瓶,“先喝一点儿,我送你去医院。”
“我……”是持续了那么久的熟悉感,徐轻很自然地接过拧开瓶口喝下去,身边暖融融地起了暖气,但是头依然再疼。有些不适地嘤咛了一声,秀眉紧皱地往后靠在座椅边沿。
第54章
车里的熏香没有换, 是从前二人一起挑的味道,偏甜一点儿的水果香。宁越把车停在附近医院的停车场,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 他没有侧过头,也没有立刻说话。
徐轻把衣服递过来,开口音量很低,嗓子有些沙哑:“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吧, ”他回,“正好在公司,离你单位不远。”
“谁给你打电话的吗?”她没有提虞莓的名字。
“嗯。”
“谢谢, ”徐轻推门下车, 胃里的酸气好像能顺着食管冒上来, 头依然是昏沉的, 让她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近乎摔倒。
“我先送你上去。”宁越也随即下车, 语气似乎不容置喙。
“不用。”徐轻皱着眉退掉他伸过来的手,“谢谢你。”
她眼前有起起落落的白色光斑,就这么和傍晚模糊的光线交合在一起, 好像空气中飘忽着喃喃呓语着的精灵。
“三个月,”宁越站在车边看向她,语调有些发沉, “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我就是想得太明白了, 我——”胃里突然翻滚起来,徐轻抱着电线杆发出一阵干呕,也顾不上往日非要保持的什么形象, 抬起头的时候妆斑驳成好几块儿, “谢谢你送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