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恬都讲到这份上了,结果没想到任雅丽竟然冥顽不灵。
“你不过就是安慰我,他就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
虞恬简直头晕了:“你有没有见过世面啊!”
“刚刚那个男的,就我哥,你看到了吧?你老实说,帅不帅?”
任雅丽抿着唇,没说话。
“是不是比齐思浩帅一百倍?”
言铭的脸无懈可击,就是任雅丽,也无法反驳,但她还是不死心:“就算帅,那能和齐思浩比吗?他医者仁心,不仅有颜值,还有智商!也有救死扶伤的情怀!”
“我哥也是学医的!是齐思浩的正经学长,而且是天才,十六岁就考进医科大了!”
一夸起言铭来,虞恬就越发顺畅了:“齐思浩那点智商,在我哥面前简直不堪一击!齐思浩二十三岁本科毕业刚要进附一院轮转呢,我哥二十八岁已经是附一院的主治医生了!虽然这么年轻,但很多眼科精细复杂的大手术,他都可以做,水平非常高,前途不可限量!”
虞恬得意洋洋,喊起“我哥”来异常自然,毕竟让言铭当她哥哥,她可是求之不得。
她看向任雅丽,再接再厉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要去看病,你敢找齐思浩给你开药?”
“……”
“而且就算齐思浩和你好了,这时候出现我哥这样的男人追求你,你难道能把持住不劈腿?”
“……”
虞恬总结陈词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要是见过我哥这样的男人,我绝对不会再看上齐思浩这样的庸脂俗粉!”
她这一番话,讲的任雅丽哑口无言,但任雅丽还是很挫败痛苦,又哭个不停起来。
“你别哭了。”虞恬只觉得头脑发涨,她拍了拍任雅丽,“不行你找我哥当男朋友,也比找齐思浩强啊!”
任雅丽哽咽道:“是这样吗?”
为了把任雅丽安抚住,让她不至于冲动之下做傻事,虞恬也顾不上别的了。
她眨了眨眼睛:“当然了。我要是能做主,我愿意当场把我哥许配给你!毕竟我哥这种男人,才是真正的优质男人!你还太年轻,太天真!听我一句劝,外面好男人和韭菜一样,一把一把的,多出去见见世面……”
虞恬原本只是无奈之下的随口安抚,毕竟任雅丽宣称此生非齐思浩不嫁。
只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任雅丽就不哭了,她盯着虞恬:“真的?那你马上把你哥微信推送给我!”
“……”
任雅丽虚伪道:“你哥不是主治医生了吗?先加个微信,主要以后看病还能找他!”
“……”
好在好说歹说,任雅丽终于暂时放弃了要言铭微信的危险想法。
而就在虞恬把任雅丽安抚好,逼着任雅丽给她的朋友打了电话,目送她被朋友接走离开后,言铭捧着爆米花也回来了。
这么好的时间衔接,让虞恬也松了一口气。
她心满意足地接过爆米花,客气道:“谢谢言铭学长。”
虞恬接着看了看手机:“现在离电影开场时间还有些早,要不我们先去沙发那边吃爆米花?”
言铭看了虞恬一眼,抿了下唇,拒绝了她的提议:“不了,我还有件大事要办。”
虞恬好奇地抬头:“什么大事呀?”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言铭语气淡淡道:“或许是结婚吧。”
??
!!!
言铭不是单身吗?!这就要结婚了?!
虞恬的眼里闪烁出八卦的光芒:“你是背着言叔叔偷偷有交往的人了吗?是他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一瞬间,虞恬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场苦情鸳鸯被棒打但仍要生米煮成熟饭坚持爱狠狠爱的剧情。
结果她还没彻底安排好这出戏的后续走向,就听言铭面无表情地再一次开了口——
“不是你刚决定做主把我许配给别人的吗?”
“……”
虞恬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表情逐渐裂开。
第四章
直到坐在电影放映厅内,虞恬脸上还持续着高热。
明明平日里她是个十分擅长开玩笑的人,调侃起齐思浩更是从没手下留情过,结果一遇到言铭,好像平时利索的嘴皮子仿佛被上了封条。
她不知道言铭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只觉得羞赧难当。
明明即便是闭卷的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考试时,遇到完全不明白的法律问题,虞恬都能垂死挣扎胡诌个几百字,试图获得点同情分,但言铭一开口,虞恬好像完全丧失了求生欲,敌军还没亮明武器,她已经缴械投降溃不成军了……
最后她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像个潜水时氧气瓶出问题的可怜潜水新手,把脸憋得通红,浑身充满了窒息和讨饶求救的讯号。
好在言铭没再深究虞恬把他随手许配的问题。
因为很快,他们候场的电影就开始检票入场了。
虞恬便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脸镇定淡然地第一个冲进了放映厅。
放映厅熄灯开始正式放映后,在暗色的掩映下,虞恬觉得自己才重新活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像一株逃避阳光的月见草,终于等来了夜色,才敢舒展枝叶在月色下呼吸和开放。
但也只敢小心翼翼的。
可言铭就坐得离她实在太近了,他的胳膊就轻轻靠在她身侧的扶手上。虞恬只是微微抬手试图摆好爆米花,就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臂。
她根本不敢乱动。
这可是她的偶像!
在无法自控的心猿意马里,虞恬根本无暇顾及电影正在播放的内容。
电影院的座位非常柔软舒适,椅背甚至很贴合人体工学,不断引诱着虞恬靠上去,她不得不花费巨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挺直脊背的正襟危坐。
好歹这个时候要给言铭留下好印象。
可大概真的因为目的颤抖,越是在意一件事,好像越是无法办好。
虞恬拼命想要保持端庄安静,然而怎么坐怎么难受,总想要挪动一下换一个坐姿。
但身边的言铭就不一样了。
自落座后,他似乎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完全没有变过了。
这大概就是坐如松吧。
不愧是言铭。
这才是稳重的男人!
虞恬就着屏幕上微弱的光,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男人的轮廓。
修长的手就随意而自然地搭在扶手上,手指的长相和他本人一样雅致,冷白皮在放映厅暧昧的灯光下仍旧显得亮眼。
虞恬的目光偷偷沿着言铭的指尖一路往上。
她看到他的喉结,在脖颈间起伏出了线条流畅又性感的弧形曲线,然后是分明的下颌线条。
坦白来说,言铭确实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而虞恬认为,他五官里最为让人难忘的便是他的那双眼睛。
像是含情,又像是没有。
仿佛对谁都温柔,又仿佛对谁都只有一视同仁的淡漠。
言铭像是完美的化身。
漂亮、强大、优雅,带了冷意和贵气。
犹如雪夜里皎洁的银月,即便可望而不可即,但仍旧让旅人心生安定的向往,让人甘愿忍受着寒意和冷意,也要风雪兼程地朝着月色前行。
虞恬的心又重重地跳动起来。
混杂着激动、紧张和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终于见到偶像的小女孩。
虞恬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目光,明明在暗色的掩映下,言铭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她的视线,但虞恬还是紧张的连睫毛都像初次破茧的蝴蝶翅膀一样震颤不已。
只是等她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把目光看向言铭的眼睛,才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闭上了,仿佛一场昂贵展品的展览,突然毫无预兆地歇业停展了。
借助着电影里陡然亮起的屏幕光线,虞恬才发现,言铭的不动并不是因为坐姿端庄,而仅仅是因为——他睡着了。
他的眼睛阖着,睫毛投下阴影,安静地靠在椅背上,菱形唇瓣微微抿着,看起来安静而无害,变得让言铭看起来没那么特别,让虞恬产生月亮也会朝她而来为她所有的错觉。
电影里正放到男女主诀别的场景,不少观影的女生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啜泣声。
然而在这样的声响里,言铭还是犹如和这个世界脱离开般安静地睡着。
带了一点不设防的脆弱和疲惫。
医学院所有传闻里,言铭都像一个遥远而高高在上被神化的人,然而这一刻,他也只是一个下了夜班后会累的普通人。
虞恬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离言铭近了那么一些。
明明陪自己看电影却睡着了,但虞恬一点也不生气,相反,她甚至感觉到一种隐秘的责任感——她像是守护言铭睡觉的人。
他睡好了,就能以更饱满的精神去上班,就能救治更多的病人。
一来二去,连虞恬都觉得这场平平无奇的电影都变得神圣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打搅言铭的睡眠。
言铭是在电影结束前十分钟醒来的。
虞恬的余光里,看着他的眼神从惺忪的茫然,变得再次清明冷静,最终变成理智淡然,混杂着一些自以为没被人发现的侥幸。
一本正经得仿佛刚才睡过去的人不是他自己。
虞恬就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没有戳穿言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