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茗开门前没看,意外是他们,“没事,严叔。”
声音比语音里还沙哑。
“感冒了?”齐唤问。
向茗刚要答,看向严叔,“严叔,麻烦……”转告齐先生……
齐唤心头的火苗没压住:“不用传话。”他冷着声音。
生病又被凶,向茗眼睛都红了,可能是打喷嚏打出的泪花,也可能就是委屈的,反正,她就是掉眼泪了。
严叔急了:“你别哭啊。”
齐唤攥紧手,眉心狠狠一跳。
向茗感觉鼻涕又来了,塞着的纸巾都湿了,她拔了,用力吸鼻子。眼泪加鼻涕水,抽泣声特别可怜。
齐唤无奈揉了揉眉心:“对不起。”
向茗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嘴唇都快抿成条直线了,语气却十分诚恳。
更委屈了,怎么回事?
见她不出声,齐唤默了默,“身体哪里不舒服?”他放柔了声音。
向茗觉得现在挺诡异的:“重感冒。”
她说着,鼻涕又下来了,赶忙跑客厅抽纸巾。因为头晕,她还差点摔了一跤。
严叔看得心脏病都要发了:“小心小心。”
齐唤深吸口气,扶着严叔的胳膊,“先去照顾她。”
向茗鞋柜里没有多余的拖鞋,只有几双一次性的,两个人换好,严叔把齐唤扶到沙发,跟她面对面的位置。
听到频繁抽纸巾的声音,齐唤问:“吃药了?”
向茗堵不住鼻涕,委屈巴巴,“没。”
严叔已经去厨房检查,发现锅都是新的,明显没开锅,“我去楼下拿点食材和感冒药。”
向茗一怔:“谢谢严叔。”她知道这会儿不是矫情的时候。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她打喷嚏的声音。
“你不是不理我吗?”向茗觉得自己生病后脆弱得很,一点点委屈都不行。
她感冒嗓子疼,鼻音重,这话问得像撒娇。
齐唤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没有不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不起。”
向茗舔了舔唇,她因为生病脑子反应慢,但奇异的是,气好像没了。
清醒过来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质问的立场。之前缠着他时,她对他只有节目的关注和一丝怜惜,没多想别的,所以,这次他以这样一种方式疏远她,让她觉得难堪。
或许在他看来,不动声色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里子,可偏偏因为她落下的手机被戳破了。
又是一阵安静,气氛诡异。
齐唤并不擅长跟女孩相处:“老六是什么意思?”
向茗睁大眼,手忙脚乱拿手机。看到对话框里的语音,脸都垮了。
昨晚她作死吹了16度的冷空调,又下楼淋了雨,今天醒来就不对劲了,眼泪鼻涕止不住,她越想越委屈,就对罪魁祸首怒吼了一句。她还以为是做梦呢,没想到真发出去了,更没想到他因为这条语音来了。
不是避嫌么。
他退一步,她就得寸进尺了,“菜菜的意思。”
齐唤跟不上她的思路,反应了会儿,“我哪里菜了?”
“就是菜了,哪哪都菜!”
“……”
齐唤只能继续揉眉心,女人都不讲道理,幸好他不打算谈恋爱。
严叔走前特意没关门,再来时身后跟着个严厉,两个人大包小包,又热闹了。
严叔进厨房,严厉端着水拿着药,“来,先喝水,我爸给你煮粥呢,喝完再吃药。”
这么一来,向茗不好意思了。
严厉瞅一眼特别严肃的齐唤:“要谢就谢我哥,他饭都没吃就上来了。”
“严厉。”齐唤低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严厉对着向茗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把她逗笑了。
齐唤看了她一会儿,眉目舒展。手机恰好响了,他戴上耳机接听。
向茗见状,悄声问:“他怎么这么忙?”
严厉有心帮齐唤:“何止忙,简直日理万机。”他眼珠一转,“前两天他真不是故意的,电话多,操心的事情也多,跟你没关系。”
“哦。”向茗若有所思。
他已经接了两个电话,还没消停,她头晕着,索性刷微博转移注意力,一下就刷到中明的热搜。
是个视频,中明代理CEO的采访视频。
也是齐唤的大哥。
向茗听说的传闻里,齐唤大哥两年前突然卸任CEO的位置,众说纷纭,最多的说法是齐唤为了上位,用了手段把他亲大哥给逼下去的。
向茗顾忌着接电话的齐忙忙,视频声音只开到足够自己听到。
字幕打出齐唤大哥的名字——齐越。
真巧,跟某位大忙人同名。
她接着看视频,长相优越的人一身定制西装,不苟言笑,很严肃,也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主持人提到中明的新项目,齐越笑了。
在向茗看来,这样的笑在圈子里她见多了,纯粹的假笑。那微笑的弧度都是计算好的,多一分是热情,少一分是冷淡,十分恰到好处。
她叫严厉,把视频给他看,“厉哥,你看,这中明CEO跟你们齐老板同名啊。”
严厉呼吸一滞,下意识看对面的齐唤。
向茗没发现,按了暂停键,屏幕上是齐越的俊脸,“还别说,不仅名字一样,这么一看,这位齐越齐总跟你们齐老板长得也有点像啊。”
刚挂电话的齐唤恰好听到这一句。
作者有话说:
向小朋友:转告你们齐先生……
齐大朋友:转告徐小姐……
传声筒1号:折腾死老人了。
传声筒2号:深藏功与名。
第十六章
晚上七点半,南城雨停,风里都夹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汀兰水榭”斜对面的面店夹在一排豪华餐厅特别突兀,但食客却最多。
两层小楼装修简单,二楼一整层露台湖景别有洞天,怪不得火得一批。
向茗在二楼打了个喷嚏,对她的凉面翘首以盼。
严叔又操心上了:“早点吃完,咱们早点回去。”
下午他们一直在她家照顾着,晚上她说自己好些了,想吃点别的。大约是生病的人特别娇气,他们拗不过,就来了这家面店。
严叔不由看向齐唤,他从下午开始就心不在焉,连向茗说要来吃面,他也没反对。不知道是没心情反驳,还是对她的纵容。
向茗吸着鼻子:“别啊,严叔,我好多了,生病的人就该多出来走走。运动运动,身体才能倍儿棒啊!”
她知道他们是北京人,卷着舌头来了一段。
严厉笑了:“不是这样说的,是这样。”他说了一遍给她听。
向茗“切”一声:“我乐意。”
说完,她看齐唤。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来了,向茗就没再管他。
齐唤终于等到苏泽电话,他猜到是下午的事,椅子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一下,他半侧过身,听耳机里的声音。
“当年撞了于阿姨的肇事司机资金流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查了这么多年,我们唯独没想到他妻子的弟弟和妹妹每个月账户都有固定一万汇款,从于阿姨车祸的第三年开始到现在都没停。”
苏泽口中的于阿姨是齐唤的母亲,二十年前她车祸去世,走得猝不及防,幸好,在她走的一年前,她将自己名下中明所有股份写在遗嘱要求转到两个儿子名下,没有便宜了其他人。
齐唤下午接到的两个电话就是关于这件事。
他将苏泽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提炼出几个关键词。一人一万,两个人一年二十四万,二十年近五百万。
苏泽翻着手边的资料,上边是肇事司机妻子的弟妹信息,“对方很狡猾,单看一个月金额确实不大,还分了两个人,不易发现。”
然而,对普通家庭来说,五百万,甚至再一个二十年的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无疑说明当年的车祸并不简单。
“继续查。”齐唤终于出声。
听着他过于平静的声音,苏泽短暂的惊讶,随即让他放心。
其实苏泽不知道,从齐唤得知母亲在去世一年前就将自己的股份写进遗嘱做了准备时,他跟齐越就疑心有问题,只是苦于无从下手。到这次他如出一辙的车祸,找到了切入点。
怀疑的人他也有,他父亲齐瀚和继母傅瑾岚。
这也是他跟父亲关系一度到冰点的原因之一。
苏泽思忖了会儿:“无论你想做什么,先考虑自己的安全。”
上个月齐唤去机场,要不是他胃疼反胃,中途从后座换到了副驾驶,他就不会是暂时性失明了。
“你们家多的那位徐小姐,你注意着点。”齐唤没让苏泽查那位顺利登堂入室的徐小姐资料,他只能隐晦提醒,“还有向茗,确定不要我也给你查清楚?”
这么一看,确实向茗更适合站到齐唤身边,毕竟向家的背景摆在那,别说一般人,两般人都不敢轻易动她。
苏泽觉得跟向家小姐联姻,齐唤的路能走得相对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