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蒋总。】
【不客气,这一年辛苦了。】
这个红包收也不好,不收更不好。
犹豫几秒,洛琪收下。
二十九岁的卡点生日祝福,没想到是老板发给她的。
洛琪不知道的是,蒋盛和为了卡点给她发祝福,特意把今晚的视频会时间推迟到十一点钟。
群里提到了她的生日,作为老板,发个红包名正言顺。
等洛琪退出老板的聊天框,工作群里每个人都给她发了祝福,都是同事,他们没刻意踩点发。
她还收到了洛雨的卡点祝福:
【大美女,生日快乐哟,今年又比去年美出了一个新高度,你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我有多骄傲,恨不得逢人就说,洛琪是我姐,亲的,有血缘关系。愿二十九岁这一年,遇到雨中愿意给你撑伞的那个人。PS:生日蛋糕明年一定一定补上。】
【谢谢雨宝。】后面加了一排亲亲的表情包。
雨中给她撑伞的那个人,她不会遇到。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洛琪拿手机一看,还不到七点钟。即便再不期待生日,还是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她起床去买菜,打算给自己做一荤一素再烧个汤。
到了楼下才发现,下雨了,雨不大,淅淅沥沥,她又折回楼上拿伞。
从菜场回来,蛋糕店已经开门,她进去买了一个最小寸的蛋糕。
回到家收拾好食材,漫长的上午才过去一半,洛琪搜了生日歌的谱子,坐到初琳带来的那架钢琴前,小时候学过钢琴,已经十几年没碰过琴键。
磕磕绊绊,把生日歌弹了出来。
雨下了一天都没停,晚上时哗哗下大。
洛琪无事可做,继续练生日歌,老板的消息进来,【在家?】
【嗯。蒋总,什么事?】
蒋盛和:【没什么事。】
他过来给她送油画,上个月月初虞老师就让人把油画裱好送到了他别墅,他一直等到她生日这天。
应酬一结束,他就赶过来。
【油画到了,给你送过来,你下楼来拿。】
他又说:【还有十分钟到,不用带伞,送到你们楼栋里。】
其实他已经到了,给她几分钟换衣服的时间。
蒋盛和进了楼栋,过道很窄,边上还停了两辆自行车,只够一个人通行。楼道有声控灯,他把油画靠墙放,声控灯亮了,照清楚墙上的破旧斑驳。
油画包裹严实,外面还有防水袋,他收伞,甩甩伞上的水。
这十分钟比他过去三十年都漫长。
楼栋没有门,他站在入口点了支烟。雨被风裹挟,斜扫到他裤脚上,蒋盛和往后退了半步。
几十秒后,声控灯熄灭。
楼道黑漆漆的,只有他指间的猩红。
烟抽的急,抽完不过才过去两分钟。
蒋盛和往外伸手,烟头被雨浇灭,烟雾消散。手上都是水,他撑伞去车里拿纸擦手,顺便扔了烟头。
司机看看手表,老板才去了四分钟,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盛和关上车门,又去了楼栋。
烟头不是非要扔到车里的烟灰缸,手上有水也不是非要擦,但胸口像被勒住,得出来透透气。
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蒋盛和站在刚才的地方,风和雨比刚才又大了,吹得人心里不安。
‘蹬蹬蹬’,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楼道里从三楼亮到楼底。
蒋盛和抬头,洛琪已经从二楼拐下来,看到来人是蒋盛和而不是司机,她差点崴到脚。
“你慢点。”他不由往前走了两步。
她怎么敢劳烦老板顶着雨给她送油画,快速踏下楼梯,“蒋总,您怎么来了?”
蒋盛和看着她的眼:“过来看看你。”
洛琪:“......”
她没接住话。
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又被她压下去。
自作多情最要不得。
狭仄的过道,气氛尴尬。
他不吱声,洛琪只好打破沉默:“蒋总,您今晚不是有应酬?”行程上有,但老板没让他们陪同,给他们放假休息。
蒋盛和说:“刚结束。”
他的衬衫挽到臂弯,洛琪看到他胳膊上还有雨水,裤脚也被淋到,雨越来越大,“蒋总,您快点回去吧。”
蒋盛和置若罔闻,“今晚不是顺路给你送画,绕了很多路过来。”
“洛琪,”他唤她一声,“要不要跟我试试?”
大雨滂沱,淹没了紧张的心跳声。
洛琪瞠目结舌,两手绞着,手里是家门钥匙,钥匙尖戳到手心,她没感觉到疼。
刚才他表明特意来看她,已把她送到过山车的最顶端,她几乎要受不住,他又问她要不要试试,直接将她从过山车甩下来,来了一个高空蹦极,她完全失重。
她看着他,失了语。
声控灯忽然灭了。
洛琪眼前一片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他身上的气息却还在。
他是远维的老板,蒋家的三公子,在权贵圈的顶端,而她,家庭普通还欠着一身债。
他心里还有人。
要怎么试?
各取所需吗?
成年人的游戏她跟他玩不起,一旦与他有感情上的纠扯,万劫不复的是她。
‘砰’一声,倚在墙上的油画没放好,滑了下来,滑到地上。
灯亮了。
有防水袋,他们谁都没去管那幅画。
洛琪脑子转的太慢,在想该怎么拒绝他才不会得罪他,又不会伤他的面子。
短短的半分钟,比刚才等她的那十分钟煎熬万倍。
蒋盛和望向她,再度开口:“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找个人排遣空虚,洛琪,我惦记你七年了。”
在她错愕的眼神里,蒋盛和用苏城方言说:“我暗恋你已经七年零七个月。”
他只会这一句苏城方言。
“曾经在感情上困扰我的人是你。回国是因为你在这里。海城沙滩的电影,是放给你看的。”
“如果你还不信我说的,觉得我是为了让你跟我在一起,信口编出来的...”说到这,他停顿了下。
洛琪不需要他再证明自己,“我信。”
她脑子里千头万绪。
人还处在失重状态。
蒋盛和在等她接下来的话,但没等到。
他站在入口处,右肩头被雨打湿。
两分钟过去,应该是无声拒绝了他。
他最不想勉强的人就是她,他弯腰把那幅画扶起来,“这画你还要吗?不要也没关系,我再带回去。”
洛琪没有丝毫犹豫:“我要。”
蒋盛和站直,“既然你留下,不要随意丢了。如果哪天你觉得碍事,再联系我的司机拿回去,这幅画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洛琪的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还好灯又暗下去,他没看到,她赶紧拿手擦了擦。
“今天可能有点唐突,等你平静下来,再好好考虑要不要跟我试试。不着急,我有时间等。”蒋盛和不想拿身份去压她,“不管你答不答应,都不影响我跟你的共事关系。”
“时间不早了,上去吧。”
洛琪拎着油画上楼,连再见都忘了说。
从一楼到三楼,每上一个台阶,过去就涌出一幕。
原来蒋董对她的特殊照顾是因为他。
原来他所有的边界感都是为了她。
到了家门口,洛琪开门,插了两次都没插进钥匙孔。
第三次终于打开,她把油画往客厅一放,带上门就往楼下跑,一步两个台阶。
他人已经离开。
洛琪没带伞,冲进雨里,“蒋总!”
蒋盛和还没走远,还没到车前。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但还是猛地转身,一道黑影冲到他伞下。
她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