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玟提步走下楼梯,氛围灯照得她眼花,脑袋晕乎脚也就踩空了,她惊出一身冷汗,腰上突然多了一重力道,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蒋先生扶住。
她身后是露台的拐角,身前是蒋裔高大的身躯,她被圈在一臂之内,面上还是受惊的样子,眼里却全是蒋裔近在咫尺的轮廓,清晰立体的线条被光影照着,迷人却也神秘。
她以为他会松开她,毕竟蒋先生就是偶尔玩笑,也总是拿捏着分寸,然而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忽然收紧了力道。
简玟看见他一向克制的眼眸中出现了一种近乎陌生的痴狂和深情压向她的心脏,让她甚至不能呼吸。
隔着削薄的布料,简玟细窄的腰被他宽阔的手掌拿捏着,她不敢移动分毫,血液冲进了大脑,酒劲的作用夹杂着那幽淡的烟草和竹叶的气息,融合成致命的化学反应,让她沉溺在这说不清的氛围之中,身体轻飘飘的,像梦境。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失神,蒋裔便松开了她,直起身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还清醒着吗?”
简玟的耳膜被心跳的声音覆盖了,直到回到包间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打趣她离开包间时的那句豪言壮语。
重新回到包间后,简玟没再喝酒。
刚才的插曲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简玟没再去看蒋裔,而是一个劲地吃菜,一盘白灼生菜几乎都被她一个人承包了。
但是蒋先生就是蒋先生,心理素质比她好多了,几句不着痕迹的话又将他们之间的气氛缓和回来。
两人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随口聊起酒店的工作。
蒋先生问她:“在俱乐部还适应吗?”
简玟点点头:“还行。”
然后又努努嘴:“不过总有人拿我和蒋先生说事。”
蒋裔听闻轻挑了下眉:“看来我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有,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我是不在乎的,只不过有些明明没有的事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真有说说也就算了。”
简玟微醺地抚了抚发,因为酒精的作用,她姿态放松,笑容更加灵动真实。
蒋裔唇边的笑意扩散开来,这话听上去好像他不跟她有些什么都对不起那些流言蜚语。
吃完饭上了车,雨早已停了。蒋裔问她住哪,简玟报了个地址后就缩在副驾驶冲瞌睡,直到车子停下她才猛然惊醒,迷糊地看了看窗外:“都到了啊。”
她去解安全带,蒋裔问道:“要我送你上去吗?”
简玟醉眼朦胧地说:“不用,我刚才没走稳是在俱乐部撞到腿了,不是喝酒喝的。”
蒋裔见她还在嘴硬,笑了下,干脆道:“要么我送你上去,要么你打电话给你家人下来接。”
简玟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就她家这个老小区,要是蒋裔送她上楼被人瞧见,明天保准整个小区的老头老太都知道她半夜跟男人厮混了。
于是她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蒋裔下车陪她等了一会,简妈随手拎着垃圾下楼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简玟匆忙和蒋裔道了别就向老妈走了过去。
简妈刚把垃圾扔了就看见简玟这蛇形走位,她骂骂咧咧向简玟迎了上去:“你看看你,你这是喝了多少?”
简玟靠在妈妈身上挽着她就把她往家带。
“没有多少。”
简妈可没那么好唬弄,当即回过头去,看向远处立在车门边的男人就问道:“那个送你回来的是谁?”
“行了,妈,客户。”简玟说着不停拽着简妈快速往家走。
简妈又回过头警惕地打量了蒋裔一眼,这一次蒋裔朝她礼貌地点了下头。
简妈收回视线,故意压低声音对简玟说:“什么客户深更半夜拉着小姑娘喝酒?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殊不知,她刻意压低的嗓门依然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进了蒋裔的耳中。
他愣了下,随即听见简玟幽怨的声音:“妈,他是正经人,我情愿他不正经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
作者有话说:
正常工作日都会更新,大概率会在下午,如果早发大家也可以早看到,通常傍晚前刷新应该都是有了。
周末缘更,特殊情况我会在文案最上方给大家留言,没有就是正常更新的状态哈。
第6章
前一天晚上狂风大作,第二天又艳阳高照,不过对于简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她刚到俱乐部就被告知在这里的轮岗结束了,从下周一开始她需要去客房部报道。
这个通知让简玟感到意外,按照流程怎么也得到月底,这次的调岗显得蹊跷,她只能和同事办理交接工作,再将自己的物品整理出来。
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私人物品不少,她拿起那支白色球杆,想起了蒋先生,前一晚他的航班恐怕要耽误了,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回广东。
如此匆忙,周五他也许不会再过来了,她离开前可能都很难再跟他道声别。
正在简玟出神之际,不远处响起一声冷嗤,简玟侧过头,陶艳拿着水杯靠在储物柜上,语气颇讽地说:“你以为和蒋先生打过两场球他就会高看你了?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个陪练的,你走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取代,不过就是支球杆,他能送你也能送别人,在他们那种人眼里就是一顿饭的事。”
陶艳说完放下水杯锁上自己的柜子,扭动着腰身离开了,简玟眼眸暗淡地盯着那支球杆。
一直到周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因为她要离开的原因,同事不怎么找她做事,她也失去了积极性,熬到周五,她几乎认为蒋先生不会来了,然而下班前的一个多小时,主管突然通知她,蒋先生在练习场等她。
简玟赶忙跑去替他取寄存的球具,又回去拿自己的球杆,等跑到练习场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蒋裔穿着深色衬衫坐在遮阳篷下的黑色竹编椅上,他今天的穿着看上去有些商务,坐在那沉稳内敛,骨子里透出的卓越气质又让他显得与众不同,让人过目难忘。
他一抬头,一笑,简玟也跟着笑了。
蒋裔放下手中的茶:“我不赶时间,不用这么急。”
简玟轻喘着说:“急啊,快关门了。”
“抱歉,今天有事耽搁来迟了。”
他本不需要解释,顾客至上,他想什么时候来是他的自由,周五打球至多算是一种习惯,甚至谈不上约定,更没有必要对她说抱歉。
这是简玟干服务业以来第一次尝到被客人尊重的感觉,说不动容是假的。
她蹲下身为他整理球具,回道:“我以为蒋先生这周不会过来了。”
“让你失望了。”
简玟立马抬起头:“当然不是,蒋先生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对上蒋裔明显带笑的眼,才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她知道自己上当了,眼神一勾,露出轻盈的娇俏感。
简玟本就刚大学毕业的年纪,身上有着令成熟男人着迷的青春气息,眼眸澄澈的样子干净纯粹,她蹲着身,纯色百褶裙被风撩动,露出若隐若现的腿部线条,隔壁发球台的中年男人瞧了过来。
蒋裔眼神微偏,漆黑的目光压了过去,简玟也顺着他侧过头,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简玟疑惑道:“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
蒋裔敛了神色对她说:“起来吧,别弄了,今天来迟了,不去球场,就在这玩玩。”
于是营业结束前的最后几十分钟他们只在练习场待了一小会,虽然蒋裔今天穿着衬衫,但发球的姿势依然养眼,布料勾勒出的背脊轮廓透出成熟男人挺括的身形,这是简玟从前在学校那些男生身上从未见过的魅力。
她若有所思地站在蒋先生身后,在他回过身来的时候,她将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那个,我下周一要调去客房部了。”
蒋裔顺手把球杆放在一边,抬眉看向她:“这么快就轮岗结束了?”
简玟点了点头,视线跟随着他移到休息椅上,她本以为蒋裔会说些什么,但他坐下来后只是拿起了茶,并没有开口。
简玟走到他面前垂着视线对他说:“我走后会有其他人接替我的工作,你的物品也会有专人负责,请蒋先生......放心。”
她虽然公事公办地交代着,但眼神一直仔细观察着蒋裔的反应。
经过上次的晚饭,简玟觉得他们的关系会有一点点的不一样,起码比普通客户要更像朋友。
但蒋裔也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甚至没有问她要一下联系方式。
这不得不让简玟想起了陶艳的那句话“你就是个陪练的,你走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取代。”
客人越来越少了,蒋裔对简玟说:“今天结束吧,不耽误你下班。”
他照例从身上拿出小费放在球包上,简玟将他送到练习场门口,回身整理球具的时候发现球包上的小费是平时的两倍。
她停顿了几秒,拿着小费就追了出去,快跑到俱乐部门前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掠了过去,简玟停下步子,肩膀刚塌下去,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找我?”
简玟倏地回过头,看见蒋先生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正在和主管说话。
简玟赶紧将拿着小费的手背到身后,喊道:“江主管。”
蒋裔对江主管点了下头,江主管随即就起身离开了。
主管走后,蒋裔的视线落向站在一边的简玟身上,她几步挪到他跟前,将手里的小费放在他面前,对他说:“太多了。”
蒋先生今天过来一个小时都不到,却给了平时两倍的小费,简玟感觉无功不受禄。
蒋裔根本没有去看那些小费,只是平静地告诉她:“加上上次的。”
简玟立在他身前,压低声音:“上次不是说不用了吗?”
蒋裔眼里泛出笑意:“闹归闹,小费该拿就拿着。”
他的眸光有着落于人心的穿透力,虽然简玟上次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让他别给小费,但显然,睿智的蒋先生了然于胸,却还愿意配合让她解气,甚至不问原因。
简玟有些心虚地说:“我是仗着蒋先生的关照才能讨回一次公道,以后就没这么走运了。”
蒋裔坐在沙发上,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努力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差。”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俱乐部门口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来请他,蒋裔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简玟说:“收起来吧,再给你同事看见又得拿我们说事了。”
简玟赶紧拿起小费和蒋先生道别。
......
简玟调去客房部后,工作上最大的变化就是没完没了的夜班。
老员工在排班计划上占有绝对的优势,相比其他家里有小孩有老人要照顾的同事,简玟这样的未婚青年被安排夜班的次数要稍稍多一些。
不过她也不会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同事和她一起值班,只不过另外那个同事通常干些接听客户电话,整理值班记录之类的工作,需要跑腿的活一般会落到简玟这样的新人头上。
日夜颠倒的工作占据了她大多数的精力,只有偶尔路过大堂的时候,她会突然想起那位慷慨的蒋先生,但后来再也没见他出现过。
有一次开会的时候,领班对她们这些年轻姑娘强调,不要把男客人的善意当作什么友好的信号,男人莫名其妙对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释放善意只有一种目的,最好和异性客人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
有同事故意在下面起哄问道:“领班,什么目的啊?我不懂。”
对面一个已婚的老员工笑骂道:“睡你,还能什么目的?你们这些年轻丫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特别那些VIP客人,劝你们别动糊涂心思,弄不好吃了亏工作还丢了。”
同事八卦道:“王姐,展开说说,我们这里之前有姑娘吹过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