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杨不明白她脸上璀璨的笑意从何而来,闷闷不乐的说:“不可以说。”
章可溪小声说:“好,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
在韩晋着急想进又不敢进的时候,纪北杨和女孩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韩晋盯着纪北杨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但是没有,纪北杨平静如水。
可是,纪北杨怎么会主动接触一个陌生的女孩,并且碰触了对方的身体?
韩晋想不明白,纪北杨是非常介意与陌生人触碰,以及进行社会行为交往的,他的互动式社交障碍很严重,吃了很多年的药也不见好。
韩晋看了一眼纪北杨,对章可溪说:“原来是你。”
章可溪再次说了谢谢,说:“如果不是你和纪先生,我也不会想到报警这个方法,真的挺感谢的。”
韩晋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想,这女孩够狠,真的要把男朋友送进监狱。
他望了一眼纪北杨,纪北杨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身份显赫的气息,韩晋原本只是担心纪北杨对女孩做了什么,现在又担心女孩知道纪北杨的身份后是故意要把男朋友送到监狱,然后和过去彻底做了断,再重新在纪北杨的身上开始。
想到这里,韩晋的笑容变得虚假客气,他冲章可溪点点头,“不用谢,没帮到你什么。纪总,金小姐在等,我们过去吧。”
章可溪目送他们离开这边,她低头整了整银盘中的手帕,笑容淡了一些。
她太会察言观色,清楚看到了那位韩姓律师在得知她报案以后神色细微的变化。
如果不出所料,韩律师应该觉得她没这个必要,又或者觉得她的报案其实别有目的吧。
直到晚餐结束,纪北杨没有和章可溪再有私下来往。
客人们驱车离开,法餐厅的夜色阑珊。
章可溪按了按脖子,在餐厅走廊里行走的时候听到其他女孩对今晚客人的评价。
章可溪的动作顿了一下,想到,纪北杨究竟是什么人?他真的是大象饲养员吗?
“可溪,门外有人找你。”一个同事从门口的方向走过来。
“是谁?”
同事说:“你朋友吧,之前好像见过他来找你。”
章可溪皱了皱眉,知道是谁了。
张浩为什么突然来找她?是派出所联系他了吗?还是他来找她复合?
章可溪谨慎的走到门口,站在餐厅的灯下,她不知道张浩现在的目的,所以最好谨慎一些。
“小溪”,张浩穿着黑色外套,站在路边,说:“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时隔三日再见到他,章可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章可溪说。
张浩扔了手里的烟,说:“那天我们都不太冷静,其实想一想,我也有错,你过来,我们聊聊。”
章可溪摇头,“我和你没什么聊的,我们已经分手了,就这样吧。”
她转身就走,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突然被人拦腰抱住,她张嘴就叫,抱着她的人迅速捂住她的嘴,将章可溪拖离原地。
张浩将章可溪拖进餐厅后面的小巷子里,刚走到地方,就吃痛的叫了一声,他猛的松手,捂住章可溪的那只手已经被咬出了血。
“妈的,贱人。”张浩抬手扇了章可溪一巴掌,将她用力按在墙上,说:“疯子,你真是疯了!”
章可溪挽在脑后的头发被打散,肩膀撞到坚硬的墙壁上,她的脸热辣辣的疼,从来没想到张浩竟然会下手打她。
第9章 我的确是神经病
“张浩!疯了的人是你!”章可溪的唇角残留着张浩手指上的血,她颤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打我!”
张浩按着章可溪,“你去派出所报案说我侵占了你的私人财物,是吗?”
“是,有问题吗?你开的车不就是我买的吗?!”
张浩说:“章可溪,你长本事了,就因为我和优优的事,你想把我搞死是不是?”
昏暗的巷子没有光,一切都变得面目可憎。
章可溪笑了笑,“优优,叫的真好听。”
她的眼神冰冷,说:“你是我男朋友的时候,我买的车你随便开,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我的东西,你不要碰,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推开张浩,脱了高跟鞋往巷子外面走,张浩追过去抓着她的手,说:“小溪,我会和优优分手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我只是玩玩她,你知道吧,男人都这样,就是一时冲动上来了玩玩而已,你去撤案吧。撤了以后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
“别摸我!”章可溪忽然转身趁张浩不备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在巷子里干脆利落的斩断了章可溪从二十岁到二十三岁的青春岁月。
她双眸发红,披头散发,指尖拎着自己细细的高跟鞋,侧身望着张浩,冷冷说:“别恶心我了,张浩,想到你碰过别人,我心里不知有多膈应,我们结束了,也不会有以后了,你走吧,不要私下里见我。”
不要私下见面的意思是,他们一个是报案人,一个人是嫌疑人,既然已经报案,就等警察处理。
张浩听懂了章可溪的意思,他盯着女孩窈窕的背影,眼里幽暗,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章可溪心有余悸,光脚快步往巷口走去,就在她刚走到有光影的地方,她的头发突然被张浩从身后一把拽住,章可溪往后趔趄倒了下去,发出短促的“啊”,接着,整个人被张浩死死捂住口鼻拖向停在暗处的车里。
张浩拉开车门,把章可溪扔进去,章可溪趁机大喊救命,张浩心里一慌,用手肘重重捶在章可溪的面部。
章可溪当即眼前一黑,口鼻剧痛,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别叫,别叫!妈的,我等了你三年,一次都没碰过你,我爱你,我尊重你,所以我忍着,可我是男人,我他妈的玩玩别的女的都不行吗!章可溪,既然你不撤案,可以,我跟你打官司,但是这三年你欠我的,必须还给我!”
张浩撕扯着章可溪的紧身裙,眼睛阴狠发红,他曾经真的爱章可溪,他觉得自己现在也爱她,可是章可溪太过分了,她太过分了!
可是章可溪又是这么的美丽,活泼,清纯,他肖想了三年,他就想脱了她的衣服亲眼看看。
章可溪被张浩用手肘重击的那一下半天没有缓过神,脑袋嗡嗡的疼,口鼻的血倒流进她的喉咙,她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察觉自己的衣服被撕扯着,她想挣扎却没有力气,眼泪顺着鬓角无法控制的流淌。
……有没有人能救她……她不想……
……爸妈知道的话会心疼吧……
“嘭——!”
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晦暗不清的光线照进汽车里,章可溪看到张浩被人抓着肩膀摔在了地上,她迅速蜷缩双腿,缩在汽车后排座位的角落里,狼狈不堪的抱住几乎□□的身体。
一个人的身影遮住了光线,弯腰靠近车里的章可溪。
章可溪看不清是谁,咬着下唇,无法止住的颤栗恐惧,她死死隐忍着,却控制不住的低低呜咽——
来人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
“章可溪”
是纪北杨。
章可溪忽然泪如雨下,惊惧不已,哽咽着说:“我很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纪北杨说。
纪北杨脱了外套罩到她的身上,汽车里的光线晦暗模糊,黑暗给了章可溪最后的颜面,她裹着散发着温暖体温的西服,颤声说:“我可以靠着你哭一下吗?”
纪北杨说好,于是章可溪环抱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靠近纪北杨,借用了他一点点肩膀,恸哭起来。
她哭的很伤心,也很害怕,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一边咬牙强撑,一边难以遏制的呜咽。
纪北杨沉默着。
章可溪恸哭着。
世界依旧光鲜亮丽的热闹着。
许久以后,章可溪止住了哭声,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无止境的哭下去。
“你还害怕吗?”
章可溪用红肿的眼睛在黯淡的车厢里和纪北杨对视,他的目光很认真,没有一丝怜悯,他只是很认真的询问章可溪这个问题。
章可溪用手抹去眼泪,说:“不怕了。”
纪北杨朝她伸出手,“出来吧?”
章可溪张开蜷缩的手指,轻轻碰触纪北杨的指尖,继而像抓住了浮木一般紧紧握住他温暖干燥的手掌。
韩晋用膝盖压着张浩的背部,让他面朝地的趴着,抬头看见纪北杨从车里牵出了衣衫不整的那个女孩。
“你们是谁?不要多管闲事!”张浩趴在地上,脖子青筋暴起,大声说道。
纪北杨说:“松开他。”
韩晋犹豫了一下松开腿站起来,张浩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面前的人,说:“我和我女朋友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
纪北杨忽然一拳砸了过去,击中张浩的面部,让他往后踉跄退了一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鼻子瞬间喷出鲜血。
张浩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用手擦了一下鼻子,望着自己满手的血,怒声说:“你神经病吧!”
纪北杨松开章可溪的手,缓缓走到张浩面前,神色冰冷漠然,说:“我的确是神经病。”
张浩的瞳孔微缩,有了怕意,双手撑在地面,用手拖动身体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我我会报警!”
“纪先生”,章可溪抓住纪北杨的手。
张浩看向章可溪,说:“你让他滚,不然,不然我要报警,章可溪,让这个神经病滚——啊!”
章可溪猝不及防的出脚,朝着张浩的裆部狠狠踢了一脚。
张浩的身体瞬间弓成虾米,双手紧紧捂住下腹,剧痛让他连呻吟都无法发出来。
章可溪拨开眼前的碎发,说:“去报警吧,我会告诉警察你要强奸我。”
韩晋暗暗嘶了一声,望着地上的男人,替他感觉疼。
张浩缓过一阵子,弓着腰爬到车上,含糊的骂了一声,开着车迅速逃掉了。
章可溪面无表情的望着那辆车消失在街道上,然后她转过头,哑着嗓子,轻声对纪北杨说:“你怎么回来了?”
韩晋望向章可溪。
女孩光着脚站在水泥地上,披着昂贵的白色西服,西服掩不住的地方,她衣衫不整,黑发雪肌,一阵夜风吹拂她汗湿的额头,吹开黏腻的乱发,露出她带血的唇瓣和惊心动魄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