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本该在异国他乡进行谈判的崔翕闻,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手工西装和大衣,正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她:
“茵茵同学,哭什么?”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每个小宝新年快乐!!!!(晚上应该就不更惹~)
[1]“肿瘤作为一个近代才提出的概念”这句话错误,在西方医学中,可以追溯到西医鼻祖希波克拉底将皮肤上的形似螃蟹爪子“肿瘤”命名为Carcinoma(希腊文“螃蟹”的意思);在中国古代医学中,殷墟甲骨已经出现“瘤”这个字,《圣剂总录》中记载:“瘤之为义,留置不去也”,相关古籍记载还有很多,不一一赘述。上述资料来源于互联网,后续正文也会再次探讨相关问题。
第37章
回到蝶山茗府。
铃铛见到许久未见的主人很高兴,跳出自己的小窝扑到沙发上,要崔翕闻抱着。
瞧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余君药声音闷闷:
“这么突然回来,你工作上的事怎么办?”
崔翕闻倒是耐心十足,单手五指不疾不徐地为小白狗顺脑袋上的毛:
“有储峥,还有团队,我不在也一样。”
余君药算过时间,崔翕闻必须在伦敦区时凌晨五点启程,一路奔波不停不做任何休息,才能刚刚出现在徐海家楼下。
她偏头看他,心情复杂:
“崔翕闻,你是因为网上的事才回来的吗?”
“其实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好的,不需要你这样特意回来。”
崔翕闻知道刚刚在巷子里余君药其实只是被灰尘迷了眼睛,因为她现在的声音才像是真的要哭了。
他把铃铛放到地上,尔后去洗了手,回来时坐在余君药身边。
崔翕闻微微前倾,伸手环抱住身形单薄的小余大夫,才叹气:
“这么久不见面,铃铛都知道要抱,女朋友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
余君药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上。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这样绝对密闭的空间,可以不用做任何表情来刻意维持平静。
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并不掺杂情/欲。
崔翕闻的声音就在耳边,声波的振动可以清晰感知。
“茵茵同学,你男朋友回来只是想陪着你,其实什么也帮不到你。”
“你就当是为了满足一下崔翕闻的自尊心,忍他几天吧。”
余君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以为按照崔翕闻的性格,会嘲笑她不自量力,会强势地展示自己如何轻而易举解决对她而言如同灭顶之灾的巨祸。
可他没有,说回来只是为了想陪着她。
余君药吸了吸气,鼻腔中都是崔翕闻身上的凛冽气味。
她轻声说,知道了:
“谢谢帮不上忙的男朋友。”
崔翕闻扬起嘴角,良久过后,才问她:“今天累不累?”
余君药想说不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无声点了点头。
“累就早点去洗澡睡觉,调查或者澄清都是白天做的事,晚上应该养精蓄锐。”
崔翕闻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快去,说一个小时后要过来检查有没有熄灯。
余君药又怎么睡得着呢,可她知道崔翕闻说的没错,她就算是逼自己,也应该躺下去合上眼睛。
整理这兵荒马乱的一天,厘清接下来如何解决问题的思绪。
亲眼看见余君药关上门,崔翕闻温和如常的神色才一点点冷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去书房打电话给助手陆垚。
崔翕闻海外的工作由另一位特助负责,陆垚常驻国内,此时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有些意外:
“老板,您已经回国了吗?”
崔翕闻没有这个闲暇去跟自己的助手寒暄和汇报行程,单刀直入:
“去查‘江想看健康’这个账号的IP和管理者个人信息。”
陆垚:“请问个人信息大概要查到什么程度?”
崔翕闻眸色漆黑,不带一丝温度地俯瞰A市灯火璀璨的夜景:
“网上把余医生信息公开到什么程度,十倍百倍地奉还回去。”
/
余君药一夜时梦时醒,中间崔翕闻似乎推门进来过一次。
没有开灯,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静坐片刻后又离开了。
她梦见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化作有形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不绝,又转眼间变成无数有着猩红翅膀的蝙蝠,亮出爪牙找她飞扑过来。
她在梦中狂奔,四周的景色一会儿是徐海家楼下的小巷,一会儿又变成余升允堂前的古街。
余君药跑到筋疲力竭,想要进余升允堂去躲避,将要踏门而入时,父亲和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面无表情地抵住门框,声音森冷,他们同时说:
“你已经不是余氏中医的传人,不是我们的家人。”
梦里她无论怎么努力地想要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哥哥用力关上门,老祖宗书写的榆木牌匾也被震落,就这么直直地砸下来,就要到她身上。
余君药被惊醒了,像是溺水后被打捞上岸,她重重地喘着气,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下定决心,她要去找那个视频博主,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到采访的底片。
首先知道徐海究竟说了什么,她才能还原事情的真相,才能给受到自己牵连的人一个交代。
江想并不难联系,余君药通过他的工作邮箱给他发了邮件,早餐过后就受到回复,说可以在老河古街的咖啡厅中见上一面。
余君药匆匆吃过早餐。
出门时还很早,她没有见到崔翕闻,大约是还在调时差。
她并不在意,独自驱车前往约定好的地点。
江想只是一个相貌平庸的中年男人,放在人群中就很难再找到。
但他似乎没有料到徐海口中的余君药医生是这样年轻貌美,气质出尘。
自她坐下之后,江想目光无声在她周身上下逡巡。
余君药亦有所感,只觉得浑身不适,于是开门见山道:
“我希望可以向你购买那条视频中的采访底片,价格可以是这条视频带给你全部收入的三到五倍,或者你自己有更理想的价位,大可以开口。”
江想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话,放声大笑:
“余医生,你要是想要那段视频,直接去网上下载就好了,现在到处都是,不需要花钱。”
余君药面色冰寒,对方刻意装傻充愣,不为所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要你剪辑之前的原片,你直接开价。”
“剪辑之前也不过就是多了些没用的废话和空镜,余医生,你花钱买那东西不划算的。”
“而且我当博主这么些年,也早就不是很差钱。有没有更好的条件与我交换?说不定我为博红颜一笑,愿意直接把那条视频删了。”
江想喝了一口咖啡,目光仍然直勾勾盯着余君药。
余君药面无表情,冷声:
“我只要采访的底片。”
“那不好意思,我个人习惯是视频发布之后就删除素材,现在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
他说的是实话,但删除素材的原因并非是个人习惯。
江想就是块滑不溜秋的滚刀肉,余君药知道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提包起身,只留下一句:
“希望你这钱赚得安心。”
她走得很快,并没有留意到有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一直坐在他们隔壁。
此时男人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还在品尝咖啡滋味的江想:
“江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过去坐坐。”
如果余君药留意到了,应该可以认出她和这位年轻男人在紫膳园那间“花港观鱼”门口有过一面之缘。
离开咖啡厅,她缓缓排出一口浊气。
距离视频发布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她仍然没有任何头绪,无论是徐海还是江想,她都无从入手。
似乎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进行解释,但“过期石斛”的理由已经是两个多月前发生的事,很难找到有力的证据做支撑。
网上各执一词的中西医之争愈演愈烈,关于余君药的那些流言也在持续发酵。
有人说她去年唤醒植物人的案例其实是强占一位无名的寒门医生成果。
说她大学期间缕缕旷课,却从未受到处罚,反而老师徇私舞弊,给予她虚假的高绩点,挤兑其他优秀学生的奖学金名额。
说她还未取得中医行医资格时就开始在余升允堂开出处方,草菅人命。
余君药低头看手机,不知不觉走到余升允堂门口,她习惯性地抬头看去时,却发现木嵌玻璃门紧闭,上面落了锁。
几乎是和梦里场景重合,余君药身体无意识地抖了抖,四肢瞬间开始发凉。
她有大门的钥匙,毫不犹豫地想要上前开锁进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还没有踏上门口台阶,就被人匆匆拉到一旁。
是小护士,她焦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