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完全僵滞在他腿上,随即后知后觉地醒过来。
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坐姿在两人错乱接吻的疯狂间隙中发生改变,不知什么时候,她从原本的偏身侧坐变成跨坐着他的右腿。
于是事情变得有些微妙。
在接受她莽撞又蛮横的强吻过程中,岑浪腿上的半裤裤边被胡乱蹭卷上去,释放紧实的腿部肌肉。
而她,穿的是一件连体泳衣裙。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她的变化之所以被岑浪轻易感受到,是因为他们之间,坐姿改变得如此自然且直观,令他直观体会她似软水般变得虚弱,变得阴柔,变得敏感又不知足。
而岑浪在这方面的经验为零。
所以起初他是不懂的。
直到他无意做了某个动作。
比如。
他懒散颠了下右腿,黑不见底的视线如有实质,低音哑哑:“还玩么?”
惹得时眉瞬间轻哼出声,她蹙起眉尖,落在他颈侧的指尖抓力骤然收紧,没有半点骨气地虚弱推阻:“别…”
“嗯?”
好像,更明显了。
她的变化。
时眉蹙紧眉,感觉到很不舒服。
气息越发不稳,她抬起薄睫湿洇着眸波望入他眼里,鼻尖泛红,总是蔫然楚楚,可就算在这种时刻被岑浪欺负狠了,也偏不肯服软。
她真的很漂亮,
此刻,看上去也真的很可怜。
带给他这样新鲜的猎奇感,一半欣快,一半忏悔,他分不清该追逐哪边,他只知道自己所有不风度的罪恶行为都与她有关。
然后,岑浪在她的反应里学到一些什么,薄唇松开她的耳垂,视线捉住她琉璃珠般黑亮湿漉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然后带一点好奇地问她:
“你喜欢这样,是不是?”
没有戏弄,
他提问的语气很真诚,某种程度上,听起来更像是虚心地求教。
他居然在这种事上,虚心求教。
“谁喜欢了…”
时眉有些崩溃,愤懑控诉的音腔又倔强又僵硬,可双手却越发搂紧他。
不喜欢么?
于是岑浪没有再给她任何动作。
于是先忍不住的,是时眉。
呼吸碎落在他颈窝,她迫切地轻蹭着他,仿佛在以这种方式向他索要一点难以启齿的抚慰。只是这会让她更难过,更脆弱,烫得一塌糊涂。
岑浪很快在她毫无章法的动作中,读懂了她的意图。
“不喜欢?”抬指将她嘴角的碎发别去耳后,温柔亲吻她的脸颊,喑磁沉哑的嗓音勾着笑,“又在撒谎。”
时眉觉得痒,本能缩了下肩头,极力藏起被洞穿心思的眼神,藏起身体动荡不安的空缺,不想承认自己再一次输给他的事实。
都怪这身连体泳衣。
实在太薄了,太紧身了,太容易被对方觉察到她的变化。
不过呢。
岑浪瞟了眼后方暗中窥伺的镜头,轻柔拍拍她的腰侧,决定放过她,说:“差不多了,你先回酒店房间。”
——不过也不是只她自己有变化。
时眉坐在他怀里,没有立刻下来。缓了好一会儿后,她挺直腰臀慢慢撑起上半身,目光俯低,无声注视着他。
岑浪撩起眼皮,“怎么——”
他倏然拧起眉,沙哑尾声湮没在郁郁低沉的喘音里。
时眉轻轻弯起嘴角。
是她坏心思地膝盖微动,小心又大胆地,笨拙地重重蹭压过他。
岑浪眼神一黯,腾出手迅速扣住她的腿,制止她如此乱来的举动。
他强行压下紧张部位的不适感,皱眉凝定她,表情隐忍,喉结滚动咽下贪婪的渴望,眼底凝结晦色可见的情动,幽深得仿若在燃烧般淬炼危险。
时眉却对他毫无惧色,细眉弯弯地看着他,眼色澄明通透,沾点无辜,坦然直白地告诉他说:
“下次不会让你赢得这么容易。”
说完她从岑浪身上下来,理好连体泳裙的超短衣料,转身离开。
独留岑浪自己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攥住沙发边缘,小臂青筋虬结,脉骨清晰。平阔肩脊线弓蜷弯曲,咬紧牙关,仍有一丝短促而急的低喘溢出喉咙。
过了很长时间。
等他从情动的泛滥情绪中抽离时,懒恹颓靡地抬眼,瞥见面前那碟树莓,略晃了下神。
岑浪抬起左手,拇指擦拭过下唇渗出的一点血迹,是在刚才的意乱情迷中被时眉颤抖着咬破的。
临走前,她说过什么?
下次不会让他赢得这么容易是么,
下次,还有下次。
淡淡低笑一声,岑浪挑起眉,舌尖轻舔了下唇角,尝到一丝饱胀甜美的,
嗯,她的味道。
……
时眉回到酒店的顶楼套房,知道岑浪没那么快回来,她也没着急,不慌不忙地泡了个澡,换好衣服又心满意足地吃了顿晚餐。
敷好面膜,刚洗完脸,门铃响了。
以为是岑浪,她起身去开门,“查到他们——”
话到嘴边儿蓦地顿滞。
不是岑浪,
是那位,纹身男模。
“时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纹身男这会儿倒是穿上了衣服,朝时眉身后的房间逡巡一圈,笑得意味深长。
时眉下意识把住门,挡他在外面,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潜台词,皮笑肉不笑:“抱歉,今晚已经有人陪我了呢。”
纹身男扬扬眉,也没有任何被拒绝的窘迫,反倒大方一笑,说:
“误会了,我可不是来陪你的。”
时眉这才恍悟过来。
这就开始……敲诈勒索了?
比她想象中快太多。
亏她还制定了好几天的演戏计划,合着这群人是怕她这位“壹浪太子爷的未婚妻”跑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当晚明晃晃地找上门来了。
时眉忽然就松开了门,轻轻挑眉,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不关门?”
纹身男注意到门口大敞着。
时眉不太在意地看也没看,顾自趁着转身倒水的功夫,快速按下录音笔,漫不经心道:“没必要。”为了这次行动方便,临出发之前,岑浪已经让喻卓将录音笔的传输终端转移到他的手机上。
在时眉按下录音开关的一刻,岑浪的手机会立即响起警报声,之后两人的全部谈话内容都可以被他实时监听。
就像现在这样。
“啪”一下,纹身男甩出一沓厚度不薄的照片在桌面上,扬了扬下巴,说:“来,欣赏欣赏。”
时眉不明所以地望向桌面,登时脸色大变,手抖着胡乱翻动眼前那些画面香艳的照片,逐一查看,神色慌乱道:“谁让你们拍的?!”
纹身男似乎非常满意她的表现,身体往后倚靠,轻蔑一笑:“怎么样,我们专业摄影师傅的技术,还不错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啊,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的。”纹身男将全部照片全数推到时眉面前,又掏出一个小型U盘,敲敲桌面,胜券在握地告诉他说,
“一个亿,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啧,真够贵的。
秦婵被勒索的金额是三千万,
到了她这儿张口就是一个亿,到底是“壹浪太子爷”的标价更金贵呗。
“敲诈勒索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就不怕我报警么?”时眉佯作气愤道。
“报警?”纹身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可以试试,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你那位未婚夫知道得更快。”
“你——”
“我劝你,还是别自作聪明了。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我们威胁得多了去了,哪个到最后不都得是乖乖听话,花钱买平安?”
他仿佛越说越来劲儿,自居道德制高点的凌傲姿态,竟然嘴脸嫌恶地开启了自我高潮式地说教:
“告诉你,男人玩女人天经地义,女人搞男人那就是婊子行为,需要我帮你告诉一下你未婚夫——”
“告诉我什么?”
两人同时抬头,
只见岑浪斜身斜靠在门口,双手懒散交叉胸前,视线冷漠寡淡地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