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情绪还来不及复原,看见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
徐初阳的神情瞬间就紧张起来了,他问她:“你在等谁的消息?”
“A又是谁?”
“被玻璃砸中的那天,你是和他在一起?”
林琅看了眼手机。
A是她给裴清术修改的微信备注。
第三十章
林琅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看着徐初阳。
她觉得他变得好陌生,明明还是从前的长相。
可在林琅看来,朝夕相处的那些时间里, 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熟悉。
好半天, 她才开口:“原来我以前死缠烂打的样子, 这么难看。”
分明不重的语气, 却让他愣住,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从足底开始, 一寸寸往上。
如同被冰封冻住,血液也凝固。
他甚至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发声的地方,声音生涩沙哑:“什么?”
“我说难看。”她有耐心地,再次重复, 甚至给他标出了重点。她说,“徐初阳, 你现在的样子, 真的很难看。”
直到她离开, 周围夜市小吃摊的喧闹声好像也在此刻全部停滞。
他想呼吸, 但胸口沉闷到一点缝隙也不给他留。
情绪绷直到了一定程度, 便更易碎。
他看着她离开,看着她拿出手机低下头, 看着她拨通谁的号码。
那种无力感迫使他呼吸停滞。
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呢。
那是他的林琅, 是他的林琅啊。
他一点一点, 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林琅。
很长一段时间里,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
稍微一点重压都足够让她情绪崩溃。
那阵子徐初阳比她失眠的还要频繁, 他怕, 真的怕。
怕睁开眼看见的是她的尸体。
学业最忙的时间, 他恨不得将她捆在自己身上。
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是一分一秒。
记忆好像回到很久之前,只要看见烟火了,她都会闭眼许愿。
徐初阳笑她幼稚,却还是认真的去问她,许了什么愿。
她神神秘秘不肯告诉他。
他便笑,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也许了一个愿望。”
她好奇,抬眸问他:“是什么?”
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的相抵,距离那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希望,我们小琅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她微微睁大了眼,有些可惜:“我也许了一样的愿望。”
徐初阳轻抬一侧眉骨,又是一声轻笑:“那真是可惜,浪费了。”
这段恋情的开端,是他在漫天烟花的夜晚,一眼就看见了她。
太过熟悉的眉眼,总让他恍惚。
所以他任由情绪拉扯理智,走向了她。
再然后,他告白,他们在一起。
徐初阳一直都觉得,林琅在他这里,只是一个寄托。
他对蒋杳爱而不得的寄托。
可是,为什么。
他捂着胸口,那种真切的疼反复摧残他的□□,不再是虚无绵密的疼。
他大口喘气,呼吸提不上来,仿佛被什么堵塞住。
于是更加急促,如同一只被海浪拍上岸的鱼,没能及时随着浪潮返回。
林琅。
他伸手按着胸口。
疼到他想干脆伸手将心脏给生挖出来。脖颈处的血管筋脉都因为忍耐疼痛而凸起,全身开始流冷汗。
直到耳边传来惊呼声,他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眼前,只余一片黑。
-
除了裴清术给她送来的那几块甜点之外,林琅一晚上什么都没吃。
这会已经饿到有种眩晕感了。于是随便找了个路边摊,要了份馄饨。
在她给裴清术发完消息的几秒后,对方就给了她的回应。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问了她地址。
林琅盯着手机里的回复,突然有点想笑。
感觉裴清术这人,看着温和好说话,但有种一本正经的认真在里面。
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任何说情话的经验。
看到“我想你”这种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是通过行为来表达。
——我也想你。
或许能理解成,我比你想我,还要更想你。
对啊,如果真的想了,就不该只是口头说说,而是直接来见你。
想一个人,不就是应该立刻见面吗。
这么一对比,她反而显得没那么多诚意。
手机锁屏放在一旁,馄饨也正好端了上来。
林琅往里倒了点醋,又加了些葱花。
勺子轻慢地搅动几下,那辆黑色卡宴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是第一次见到这车,但林琅莫名有种直觉,车门打开后,裴清术会出现。
果然。
开车的人是他,干脆连司机都没用。
身上还是那件浅灰色衬衫。
人群之中,他的身高优势让林琅得以一眼就看见他。
太过完美的身材比例,腰身也带着几分禁欲清绝。
这样的人,与热闹喧哗的路边摊好像不太相配。
林琅突然有种,强行把高高在上的人,往下拉的罪恶。
可当事人却丝毫没有感觉不适,忽略了四周无数道视线。
在林琅看到他之前,他早就看见她。
走到桌前,拖出那张红色胶椅坐下。
老板见又有客人,便拿着菜单过来。
裴清术接过的同时轻声致谢,并没有太仔细的看,而是要了一碗和林琅口味一样的馄饨。
待老板走后,他的视线又放回她身上。温润的一双眉眼,昏黄灯光之下也清冽。
大约是见她身上仍旧单薄着一件薄衫。他怕她冷,特地留给她的外套没被拿走。
他也只是问:“不冷吗?”
冷啊。
林琅点头,又去问他:“你呢,你不冷吗?”
他笑,也点头:“有一点。”
“那怎么不多穿点。”
问完之后又觉得这问题有点蠢,他的外套早就给她了。
馄饨很快就端上来,于是老板又得到了一声道谢。
林琅有时候觉得裴清术这人,实在过于守规矩了一点。
“你从小被管的很严吗?”她是真的只是好奇。
哪怕是徐初阳,也没有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