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听到男人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关了灯,在她身边躺下了,她便自动蹭过去,钻到了他的怀里。
女人的头发软软的贴在胳膊上,苏恪伸手过去搂着她,低头看看,却无半分睡意,甚至有一点冲动的想着,有不然今天他就不要睡了,就这么大睁着眼守着,看看这没良心的女人会不会一觉睡起来,再偷偷给跑掉。
拨弄了一下她的黑发,把那嫩嫩的脸蛋露出来,他俯身过去亲了亲,忽然眸色渐暗,轻轻的捉着她的胳膊摇了几下:“薏薏,醒醒。”
沉睡中被人打扰,顾薏有些烦躁的胡乱挥了挥手,嘴里含糊的叫了一声,但还是抵不过他仍旧锲而不舍的摇晃,一直被弄得半醒,她张开眼不耐烦看了看,小声呢喃了一句:“干嘛啊?”
意识基本还处在不大清醒的状态,显得懵懵的,苏恪却很满意这种状态,把人半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薏薏,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就能睡觉了,要如实回答,好不好?”
“嗯。”她眯着眼睛点点头。
“那天你为什么要偷偷走呢?”他便继续问道,手指恶劣的捏捏她的耳垂,把她从梦中再次拉了回来。
“我……有些害怕,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时候,害怕万一分离的话,会失落。”女人长长的睫毛盖下来,蝴蝶翅膀一般的颤动几下,似乎是梦中的低语,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咂咂嘴巴,重新睡了过去。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苏恪重新把她放回枕上,妥帖的盖好被子,低头借着月光,久久的凝视了一会儿那宁静的睡颜,过一会儿才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轻声,却又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会分离的,薏薏,我们不会分离,结婚,生子,相伴到老,我发誓。”
…
之后的睡眠就十分安逸了,再没人来打扰,顾薏早上神清气爽的睁开眼,基本上昨晚睡着后的对话都没了印象,一转头,苏恪正躺在身边,手臂压在她脑袋下面,折回来亲密的搂着她。
她就微微欠起身子,正想要轻轻起来,免得打扰到他,结果那人感觉到了她的动作,眼睛就忽然一下睁开了,同时下意识般的,一下子把手臂收回来,把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那里的肌肉和骨头硬邦邦的,顾薏的脑袋撞上去,顿时‘哎呦’了一声,刚想问一句:“你干嘛?”
男人已经翻身压了上来,手臂撑在她的头侧,目光炯炯的望着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刚睡醒的人:“又想跑了,嗯?”
顾薏抬头望一望他的脸,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醒了,装睡就为了看我跑不跑?”
“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还想跑?”他直接长指一伸,捏上她的脸颊,稍微用了些力气,弄得她脸上的肉都鼓起来聚到了中间,像个包子似的。
觉得有点儿疼,她不耐烦的伸手把他的手拍掉了:“跑什么跑啊?我就是怕打扰你睡觉!一惊一乍的。”
他的目光还有些怀疑:“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这回她再一推,他的身子就有些松动了,轻松的被她掀到了一边。
男人弯了下胳膊,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顾薏坐起来,扫了他一眼。
“胳膊麻了……”
“该,谁让你放我脑袋底下。”顾薏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起身把脚放在床下,找了一会儿,只找到一双大拖鞋,直接穿着提提踏踏出去洗漱了。
过一会儿再进来,苏恪仍旧在床上,身子半靠在床头上,长腿稍微耷拉着地,目光一直盯着她打转。
“你不起啊?”她已经收拾的利利索索,脸上发出淡淡的香皂味道,直接跨上床来把被子从他身子底下拽出来,几下叠好。
再想下去时,身子已经被人抱起来,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抱着她下地,把大拖鞋穿上,一直到了外间才把她放在了沙发上:“你的拖鞋在这儿。”
出门洗漱去了。
早饭简简单单的吃了些他昨天买来的面包和牛奶,顾薏就发现外面刮起风来,气温比昨天好像降了许多,按理应该是穿一件较厚的外套了,可她带来的偏偏都是些单衣。
正打算着里面多套几件保暖衣应付应付,苏恪已经走过来穿戴整齐:“我把车开进来,咱们去街上转转,给你买个厚衣服。”
“医院呢?”顾薏从餐桌上抬起头问他。
“用不了多少功夫,一会儿买完就送你过去。”他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外面。
套多了衣服的确蛮不舒服的,倒不如外面穿个厚的,里面简简单单套一件来的方便,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急忙过去把外衣穿好,门外的车子已经进来了,他滴的一声按了下喇叭。
…
县城不大,主要的商业街就那么一条,苏恪按着导航开过去,在路边停下之后,两人下来,随便找了一家开了门的服装店进去,扫了几眼新上的秋款服装,就选定了一件黑色的毛绒外套,里面是加绒的,看着就十分暖和,下摆也很长,能遮到膝盖。
反正这时候最要紧的就是保暖,样式什么的都放在后面,顾薏直接拿了衣服想去柜台付款,结果苏恪抢先一步已经付了。
她就把标签剪了,穿在身上照照镜子,忽然看见身后还挂着一件男款的半长黑外套,就让老板摘下来,给苏恪比划了比划,不等他说话,就拍板做主:“这件你穿着肯定好,我给你买了啊。”
“情侣衣啊?”他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豪爽的刷卡结账,就带着笑意问道。
顾薏让他这么一提醒,倒才注意到两人的衣服真得在款式上十分相似,就是一大一小而已,但她真的是无意的啊。
就转回身白了他一眼:“让你穿你就穿。”
两人在里面正说着呢,店铺外面却一阵嘈杂,似乎是两个人在争执,一男一女的声音,顾薏顺着玻璃门看出去,就看见那男的身影十分眼熟。
又黑,又瘦,穿着一件立领子的运动上衣,显得又猥琐又暴躁,不就是昨天在医院闹事儿的那男的吗?
第35章 督促健身
顾薏昨天就对这个叫周胜的年轻男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他明显是受尽宠爱的那一个, 从小就踩着三个姐姐生活, 虽然成长在同一个家庭,物质条件却比她们好了不止一倍。
但即便是这样的优待,这人长大之后对父母也是没有一点的感恩之心,父亲都已经病危了, 他却过来阻止手术的进行, 理由是:老家伙活了, 自己就继承不到房产。
虽然并不知道是因为后天的溺爱造成的, 还是先天就是如此, 但很明显, 这人的人性已经丧失了, 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那么他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也是不足为奇的。
这么一想,顾薏就觉得事情古怪, 急忙走到门边去看仔细观看。
店里的几个人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凑过来看热闹, 玻璃门前一会儿就聚满了。
只见对面的那条街上, 那周胜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孩子拉拉扯扯,女孩子大冷的天衣着单薄, 缩着肩膀看起来很可怜,一只手抓着路边的栏杆,张着嘴正在哭喊, 声音都变了调,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胜正在一根一根凶狠的掰着她的手指, 见不管用,就伸手从地上拿起一块砖头,作势要往下砸:“你放不放?不放我就砸死你!”
那女孩儿怕了,这才抽泣着放手,被他拦腰抱起,扔进了一辆面包车里,动作很大,一点儿都不怕把人摔着。
有路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看样子是想过来解劝,却被那周胜一眼瞪过去:“别管闲事儿,这是我自家的媳妇儿。”
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面包车就已经关好了门扬长而去,店主人站在顾薏身边,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老婆啊?怕是要拐卖那女的吧!”
说完,表情见怪不怪的转身回去,继续叠衣服去了,玻璃门猛的被甩了回来,再看时,刚才那两个买衣服十分大方的客人早就大步走了出去。
“赶着投胎去啊,差点儿把我的门摔坏!”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想着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出两件衣服,心情还是不错,哼着歌儿过去把门关好。
顾薏和苏恪两个人几乎是冲进车里去的,刚刚把门关好,顾薏就急忙系好安全带,一手捉住了把手。
不用她提醒,车子猛的窜出去,紧追着面包车而去,在街道上灵巧的左右穿行,但同样的,前面的车速度也是十分的快,那周胜应该是更熟悉地形的缘故,每次总能来一个猛拐弯儿,掉头驶入狭窄的小巷。
这会儿已经是快九点多钟了,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苏恪一边开车,一边还要避开不停横穿马路的人们,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不出几分钟,前面的面包车就看不见了。
顾薏抿着嘴,眼神有些懊悔,如果她反应快一点,在面包车没开之前冲出来就好了,但那时候她还在店里,发生事情的前后时间又很短,怎么想都是来不及的。
“我记住了车牌号。”按了下眉心,她转头对苏恪说道。
“一会儿我去报案。”男人点点头,沉着脸把车调头,开了回来,路过刚才买衣服的那家店,又停下来,和顾薏两人下车进去。
店主人正坐在凳子上低头吃早点,见到他们,就抬头问道:“二位还有什么要买的?”
苏恪随手摘下一条女士的围巾,扔在柜台上:“买这个。”
那店主就很高兴的过来了:“要不要包起来?”
趁着她开发票的同时,顾薏就问了一句:“老板,你为什么说刚刚那人是在拐卖妇女?”
那店主心情不错,就随口说道:“那不是明摆着吗?本地人都知道,这地方乱的很,常常有外地的女孩儿过来失踪的,都不是拐到村里给人做媳妇去了?”
“那你认识刚才那男人吗?”顾薏又问。
那店主就有些警惕:“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不过就是瞎猜,说不定还真是人家老婆呢!”
顾薏就没再说什么,出来和苏恪上车,他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就俯身过来替她把新买的围巾戴上了,又叮嘱一句:“自己在医院小心些,我下午过来接你。”
“好。”她点点头,身上穿着新买的衣服,就不怎么感觉冷了,暖乎乎的,小巧的脸颊低头在围巾的毛毛上蹭了一下,又说:“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
进医院之后,张清雅看见她,就跑了过来,脸上笑嘻嘻的,看起来精神不错:“顾医生,你猜我昨晚在哪儿睡的?”
“旅店?”顾薏摘了围巾,随口说了一句。
“是旅店,而且环境不错,还是个大套房,就我一个人住!”张清雅难掩兴奋:“比那个破宿舍可强多了,顾医生,你那个朋友的面子真大,人家服务生都说了,那里昨天晚上可是满客,特地给我腾出的房间呢!”
“嗯,那你就安心住吧。”顾薏点点头,淡淡说道。
张清雅就继续追问:“是男朋友吧?我那天从水房窗户往下看了一眼,个子很高,身材也很棒,你男朋友很帅啊。”
顾薏就点点头,很不谦虚的承认了:“是很帅。”
又想起什么,对她说道:“你去问问昨天脑出血的那个病人家属,他儿子结婚了吗?”
“好吧。”张清雅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乖乖的去了,一会儿,跑回来汇报:“没有的,他妈不在,是他大姐回复的,说弟弟还没有结婚,家里还在给他攒彩礼的钱。”
顾薏就没再说什么。
…
她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抽空打开电脑查了查网上有关于失踪女孩儿的信息,看看是不是有家属在寻找,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与那个女孩儿相似的人。
这时苏恪的电话也打了进来,直接告诉她:“车牌是套牌的,不是原主人,警方那边具体也没办法深查,因为证据不充足,事情发生的地段并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临街的店们也不肯承认曾经有看到过。”
“是怕报复吧?”顾薏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所以这个事情就此搁置下来了吗?但记起那女孩儿无助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堵,有心想问清楚那周胜的住址,然后过去看看,想一想,还是不怎么现实。
去了要怎么说?证据都没有,还容易打草惊蛇。
正郁闷着呢,接到了顾时笙的微信,还是一张自拍,这孩子可怜兮兮的皱着眉头,背景是一架钢琴,后面附了留言:被抓回来了,手弹的要抽筋。
“该。”顾薏还是这一个字的回复。
…
顾时笙是当天晚上在酒吧被带回去的,都没来得及跟伊寻打个招呼,坐上车之后,他还是气呼呼的,结果一到家,整个人的气焰就消失了,蔫头耷拉脑。
母亲秦曼风就坐在客厅款大的沙发上,面沉似水,好像是从外面应酬刚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灯光下大红唇和黑色裙裤高跟鞋的打扮,更显出了威严的女强人气场。
“妈。”顾时笙只低头叫了一声,就急忙想往楼上溜。
“站住。”母亲只淡淡的一句话,他就怂怂的停住了脚步。
“去哪儿了,这些天?”
“小旅馆待着,打游戏。”
“只是这样吗?”
“嗯。”
母子二人一问一答,就跟审犯人似的。